。

吃面的兵丁不待他踢到就地蹲著往旁邊跳了一步，難得碗里的湯一點也沒灑出來。

“老楊頭給黃大人做的，黃大人心情不好不吃，這種好事千載難逢，可不敢糟蹋了?！彼f道，一面舉著筷子往嘴里扒拉面條，一面又帶著幾分不舍看這兵丁，“韓四哥你也嘗嘗？”

韓四哥呸了聲。

“還吃還吃，看你吃的胖的像頭豬，到時候金賊來了，你跑都跑不動，別說殺敵了?！彼f道。

吃面小兵嘿嘿笑了，咬了一口大蔥吸溜一大口面條，幾乎是囫圇就咽了下去。

“四哥，金人都在北地跟跟清河伯打呢，咱們可是京東路?！彼又弊油宵c了點，“過了這條河就要到京城了，金人可來不了這里?！?/br>
韓四哥將長槍夾在腋下，揣著手也蹲下來避避風(fēng)頭。

“說起來，這次調(diào)動的援軍可不少，且抽走的糧草物資更多。”他說道，“咱們大人心情不好就是因為這個呢?！?/br>
“他大人就是瞎心疼，等打了勝仗，伯爺高興了，他去要什么要不來?！背悦嫘”乐笫[咔吱咔吱說道，“缺點吃喝兵器怕啥，難不成金人還能打到咱們這里來？”

不知道怎么的，韓四哥聽他兩次提到金人，心里莫名的不舒服。

“吃你的面別說…”他皺眉說道，一面站起身來，習(xí)慣的瞇起眼向曠野看去，忽的張大了嘴，“…狼…狼…”

吃面的兵丁用袖子擦了下鼻子抬頭。

“狼？咱們這地界哪里來的狼？”他說道，但下一刻他手里的碗啪嗒落地，湯水面條灑落，聲音變得顫顫，“狼煙…”

曠野的西北方向，遠(yuǎn)遠(yuǎn)的有一束狼煙騰起，隨著狂風(fēng)搖曳擴(kuò)散，就如同一只怪物的魔爪張開。

不止一束，在更遠(yuǎn)處，在西北東北都接連有狼煙騰起，一時間半天的天空都如同烏云遮住。

兩個兵丁站在十幾米高的墩臺上頭皮發(fā)麻。

京東路，已經(jīng)很久很久沒有狼煙四起了。

“上一次狼煙四起的時候，還是金人打到舊都開封…那時候我還沒出生呢…”胖兵丁喃喃說道，話出口他打個寒戰(zhàn)，面色慘白的轉(zhuǎn)頭看向身后的南方。

那這一次…

京都……

第四十一章遠(yuǎn)，不可及

雜亂的腳步聲打破了皇宮的肅重安靜，幾個官員幾乎是一溜小跑，沒有人指責(zé)他們的失儀。し“什么時候就打到這里了？”

“沿途的官府兵備都是死的嗎？”

“他們喬裝打扮，趁夜燒殺搶掠，所到之處屠滅?！?/br>
“讓京東路都罰罪?！?/br>
勤政殿更是一片嘈雜。

“現(xiàn)在問什么罪！”皇帝啪啪的拍著幾案喊道，“現(xiàn)在就是把他們都?xì)⒘耍軗醯米〗鹑藛?？?/br>
殿內(nèi)安靜下來。

“現(xiàn)在怎么辦？現(xiàn)在怎么辦？”皇帝憤怒的說道，伸手指著殿內(nèi)諸人，“你們到底怎么回事？金人都打到眼皮底下了?！?/br>
眾官員齊齊跪倒。

“臣有罪。”

“陛下，已經(jīng)探明這是一小股金人散兵?！币粋€官員抬起頭急忙忙說道，“人數(shù)不多，只有不到三百人，喬裝掩蓋行蹤痕跡，才一路突襲到了京東路。”

“是是，陛下，京東路已經(jīng)截殺他們?！绷硪粋€官員也忙說道。

正說著話外邊有官員急急的跑進(jìn)來。

“陛下，陛下，攔住了，攔住了?！彼暗溃熬〇|路已經(jīng)將金兵斬殺一百零八人，活三十四人，余者逃竄，全境正在圍剿?！?/br>
此言一出殿內(nèi)的諸人都松口氣，皇帝也在龍椅上坐下來。

“一個不留。”他又說道，臉上驚悸未平，“讓京東京西都要戒嚴(yán)，這種情況不能再出現(xiàn)了?！?/br>
在場的官員齊聲應(yīng)是，皇帝疲憊的擺手，眾官員忙施禮退出，黃誠被叫住。

“金人到底想怎么樣？他們可有回話？”皇帝帶著幾分焦急問道。

黃誠神情平靜。

“還是要錢要物。”他說道，“說熬過冬開春難，臣正在談…”

“還談什么談，不就是錢和物，快點給他們打發(fā)他們滾蛋。”皇帝沒好氣的打斷他。

黃誠忙應(yīng)聲是。

“臣親自去見他們。”他抬起頭下定什么決心一般。

皇帝懶得理會的擺手。

“去吧去吧，快去快去?！彼f道。

黃誠躬身應(yīng)是。

京城的街道上聚滿了神情驚慌的人群，到處都在議論打聽。

“金人真的打過來了？”

“太可怕了！”

“那京城豈不是危險了?！?/br>
“快跑吧！往南跑。”

說起跑哪有那么容易，民眾們神情驚懼焦急不安，但很快也有人傳達(dá)最新的消息。

“是一股散兵，已經(jīng)被剿滅了?！?/br>
“就說嘛怎么可能打過來。”

“金人最擅于這種匪賊做派，在北地的時候就常常一群人突然劫掠一把就跑?！?/br>
“京東路有十萬兵馬呢?！?/br>
這話多少撫平了民眾的驚懼。

“再看看吧，畢竟有皇帝在呢。”

“誰有關(guān)系打探最新的消息？”

聚集的人群將街上堵住，一隊護(hù)衛(wèi)不得不呵斥讓他們讓開。

看到這隊護(hù)衛(wèi)不少民眾認(rèn)出這是黃老大人的車駕，雖然忙都讓開路，但還是有不少人忍不住出聲詢問。

“黃老大人，金人真的打過來了嗎？”

黃誠自然不會回答這問題，但也并沒有一聲不吭的穿過，跟隨在車邊的管事對民眾們抬手示意。

“不要傳謠造勢?！彼f道，“金人沒有打過來，只是一小股散兵，已經(jīng)被剿滅了?！?/br>
黃誠可是朝廷里的大官，聽到他的人這樣說，民眾們都心里松口氣，更七嘴八舌的詢問起來。

管事這次沒有再回答，只是擺手。

“軍政大事不可妄議。”他說道，在護(hù)衛(wèi)的擁簇下跟隨車馬向前。

民眾們被阻攔停下，看著黃誠的車駕向前忽的有人發(fā)現(xiàn)方向不對。

“黃大人怎么是向城外去？”有人問道。

這種時候很多人都斟酌要不要跑，黃大人難道也這般打算？

如果當(dāng)官的都要跑了，那……

“黃大人去見金人的使者。”有消息靈通的人撇撇嘴說道，又帶著一臉的歡喜，“這下好了，能談就不用打仗了。”

原來如此啊，四周的民眾頓時也都松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