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治好承宇嗎？”她喃喃說道。

“能，一定能?！狈嚼咸珨嗳徽f道，“我相信天無絕人之路…”

話說到這里又停下來，方老太太神情有些微怔。

她相信天無絕人之路，不就是相信老天爺不會這么不公平嗎？

她不是早就信老天爺無公平了嗎？

“不，我相信老天爺是有公正的。”

她的耳邊浮現(xiàn)那女孩子的話，旋即又嘲諷一笑。

也只有這樣蠢的孩子才會相信這樣的話，她怎么也跟著天真了。

“宋家叔叔請的御醫(yī)不是說承宇好多了，他也見過張神醫(yī)，所以說如果是張神醫(yī)來肯定有辦法。”她拋開這些念頭，對方大太太勸慰道，“你自己要打起精神，不要在承宇面前這樣，讓他心里更不好受，他已經(jīng)很受苦了?！?/br>
提到兒子，方大太太神情更加溫柔慈愛。

“是，我知道?！彼f道，“承宇他很懂事?！?/br>
很懂事這三個字讓方老太太一絲苦笑，但她沒有再說什么。

“現(xiàn)在當(dāng)務(wù)之急是君蓁蓁?！彼聊樥f道，“你也不用去跟她說這些，說了她也不懂，反而腦子不清楚的會認(rèn)為能用這個來要挾咱們還去跟寧家鬧?！?/br>
君小姐還真是會這樣想這樣做的人，方大太太想了想應(yīng)聲是。

“以后不許她出門，也不許家里的下人們跟她說話。”方老太太又說道。

這豈不是要把君蓁蓁軟禁了？方大太太有些為難。

“蓁蓁她恐怕不愿意?！彼f道。

以往在家任她隨意還總是諸多不滿，現(xiàn)在要將她軟禁，這對君蓁蓁來說只怕是天大的羞辱，肯定要吵鬧。

“以前是以前，以前因?yàn)樾潘c寧家有婚約，顧忌寧家的面子，也就罷了。”方老太太冷冷說道，“現(xiàn)在不需要了?！?/br>
現(xiàn)在君蓁蓁再無去處，只是寄養(yǎng)在他們方家的孤女，處置教養(yǎng)自然由他們做主。

方大太太撫了撫手里的茶杯。

“蓁蓁訛了寧家的事城里也有人傳說了。”她忽的說道。

方老太太看向她。

“城里？”她問道。

先前那仆婦是在北留打聽到寧家說君蓁蓁訛了五千兩銀子，不過這種事不應(yīng)該這么快傳開啊，除非是寧家故意。

想到這一點(diǎn)，方老太太的面色更陰沉，不由想到君蓁蓁說的那句話。

現(xiàn)在不是她想怎么樣，而是寧家肯不肯放下了。

按理說既然婚事已經(jīng)解了，大家都閉口不再談，雖然難免有人議論，但雙方都應(yīng)該推脫解釋，慢慢的這件事就壓下了，但現(xiàn)在寧家不僅不解釋，反而將君蓁蓁拿了銀子的事四處宣揚(yáng)。

“可見這寧家的仇是要結(jié)不肯解了?！彼f道。

方大太太默然一刻。

“母親，蓁蓁說的也對，先前她鬧得厲害，雖然現(xiàn)在退了婚書，但寧家不得不防?！彼f道，“換做我們也是要這樣做的。”

方老太太冷冷一笑。

“這是要逼人與死地了?！彼f道，又帶著幾分悲憤，“她不過是個孤女。”

方大太太忙起身。

“母親，我想寧家大概是誤會了。”她說道，“以為蓁蓁行事是咱們方家的意思，他們對蓁蓁自然不用忌諱，但咱們方家到底也是一大家?！?/br>
方老太太默然。

“那她們想怎么樣？”她冷笑說道，“還想讓我這個老婆子去給他們跪下嗎？”

方大太太垂目。

“母親，不如給蓁蓁尋個好人家成親吧?！彼f道。

話出口方老太太陡然犀利的視線落在她身上，方大太太低著頭沒有動。

“…蓁蓁說是想開了，只是到底在一個地界，抬頭不見低頭見，人多嘴雜，時間長了心里到底是要生積怨，早些尋個親事，一來沖沖喜，去了這一段的晦氣，二來蓁蓁也能徹底忘了寧家的事。”她柔聲接著說道，“三來，寧家也能徹底的放下這件事?！?/br>
其實(shí)，最重要的是為了第三點(diǎn)吧。

事到如今，為了避免方家被寧家虎視眈眈的防備，她們只有表明態(tài)度了。

只不過這樣的君蓁蓁要嫁個好人家就難了，且第一要滿足的就是嫁的遠(yuǎn)。

這個外孫女雖然混帳荒唐，但到底是女兒留下唯一的骨rou，她不能護(hù)著還要一把推開。

方老太太放在膝頭的手握緊，再看面前低著頭的兒媳，神情復(fù)雜。

自己越來越老，孫子又是那般光景，這方家的顯然只能再交到兒媳這個婦人手里，開著票號做著六親不認(rèn)的銀錢生意，可不是容易的事，她一直擔(dān)心自己這個媳婦心慈手軟性子溫和，現(xiàn)在看來反而是她自己心太軟了。

這個兒媳可是一直沒有忘且提醒著大家君蓁蓁是個禍害，現(xiàn)在終于到了刀落剔除禍害的時候了，沒有人會反對她，而且還要贊同她。

兒媳婦并非自己擔(dān)憂的那般柔弱，對付自己的親外甥女沒有半點(diǎn)猶豫遲疑，方老太太說不上是該喜還是悲傷。

可是又能怎么辦呢？現(xiàn)在方家的境地實(shí)在是艱險(xiǎn)，這個君蓁蓁也實(shí)在是不著調(diào)的讓人心寒，留著她在家的確是個禍害。

為了方家，只能舍棄不是方家的人了。

方家的女人只有無情，日子才能過下去，方家也才能不倒。

“素娘，你能做到這樣，我放心了。”方老太太最終嘆口氣，坐直了身子緩緩說道。

第二十章人選已挑好

方老太太應(yīng)允了方大太太的提議，二人沒有再繼續(xù)這個話題。

既然已經(jīng)決定舍棄，就不會再悲春傷秋。

這十幾年在跟各種人各種事的相斗中，她們早已經(jīng)掉光了眼淚，磨硬了心腸。

婆媳二人說了一些票號的事，方大太太又服侍她吃過飯，看著方老太太由丫頭仆婦陪著去散步才告退。

回到自己的住處已經(jīng)亮燈，透過玻璃窗可以看到室內(nèi)坐著不少人，珠光寶氣花紅柳綠。

隨著大太太邁進(jìn)去，三個小姐并兩個婦人都起身迎接施禮。

“對賬對的怎么樣？”大太太問道，一面由兩個婦人服侍著換下衣裳，凈手，例行問女兒們的日常功課。

“高管事說很好。”方云繡笑著答道。

“別人說很好，自己只能聽一半?！狈酱筇崧曊f道，“切不可當(dāng)真。”

“母親放心，我們又不是君蓁蓁。”方錦繡插話說道。

“你這樣說她，跟她也沒什么區(qū)別?！狈酱筇凉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