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回去過了。

為了避人耳目，黑夜繞了點(diǎn)路。是以。過了正午，他們才趕到大周京城東郊。黑夜閃身進(jìn)了空間，沐晚又扮成年輕的道士，進(jìn)了城。

這一次，她不準(zhǔn)備去亡母墳前拜祭——上次，她偶遇副判大人出巡。兩人一起喝茶聊天，說到投胎轉(zhuǎn)世時，她一時興起，按要求報上亡母所屬的城隍廟號和歿亡的時間，請之幫忙查一下亡母現(xiàn)在的情形。副判大人很給力，不出一刻鐘就查了出來。亡母早就轉(zhuǎn)世投胎，這一世也已兒女成群。

京城里，主要的街道沒有變。不一會兒，她便來到舊時的胡同里。

沐府還在！

看著不曾改變過的大門，她吐出一口濁氣，鋪開神識，查看府里的情形。

府里，人們在午休，安靜得很。

很快，沐晚找到了想要看望的人。前院，書房里，雕花木窗的打開。窗后，擺著一張紅木躺椅。一位白發(fā)似雪的老者，身上搭著一條青布薄被，雙目微合，躺在那兒。

爹爹……三十多年不見，爹爹已經(jīng)垂垂矣。掐指算了一下，沐晚縱身翻過高高的院墻，徑直來到書房里。

想了想，她閃身進(jìn)入空間，換上很多年以前，師尊為她訂做的水紅色香云紗宮裝，秀發(fā)高挽，梳成飛仙髻，又翻出那盒紅寶石頭面，精心裝扮好。

右手輕揮，幻化出一面一人高的水鏡，她前后照了照，覺得滿意了，這才回到書房里。

也許是血緣的感應(yīng)。恰好，沐三爺睜開雙眼，老眼迷離的往這邊望過來。

“你……”老人怔住了。過了一會兒，他象是從夢中醒來一樣，慌忙抬起身子。

身上的薄被滑落。

“婉兒？是你嗎？”沐三爺坐直身子，使勁的瞪大眼睛，發(fā)覺看不清，又把一雙老眼瞇成了細(xì)縫兒。

“是我，爹爹?！便逋砜觳阶哌^去，蹲下身子，雙手輕輕握住他的一只手，“婉兒回來看您了?！边@是一雙蒼老、枯瘦的手。慶幸的是，這雙手還算穩(wěn)健，具有力量。

感受到了她手上的溫度，沐三爺用雙手緊緊的包握住她的一雙手，露出孩子一般滿足的笑容：“是婉兒呢。爹爹不是做夢。”象是想起了什么，他問道，“婉兒，你去看過你舅舅他們嗎？”

沐晚搖頭：“來得匆忙，沒有去燕云城?！?/br>
沐三爺仍然緊握著她的雙手，絮絮叨叨的說了起來：“你大舅舅最先走，是七年前去的。你小舅舅是三年前的冬天里過世的，也沒吃到什么苦頭。去年十月，你二舅舅七十大壽，我過去祝壽。他還留我多住些日子呢。今年春天里，他也去了。他們?nèi)值芏际菬o病無災(zāi)，在睡夢里去的?！?/br>
沐晚修至金丹境，又悟出了“輪回”劍法，早已看透生死，也深知生老病死是凡人必須的生命歷程。是以，靜靜的聽沐三爺說完，她輕輕點(diǎn)頭：“知道了?！?/br>
沐三爺又靠回去，滿足的長嘆：“能在有生之年，再看到你，知道你好好的當(dāng)著神仙，為父就是立刻死了，也無所謂了。”

沐晚輕笑：“爹爹的天壽還長著呢?！痹诟T外面，她特意替他掐算了一下天壽。還有將近六年。到時，她肯定是趕不回來的，所以，今天才現(xiàn)身與沐三爺一見，算是父女話別吧，也是全了一世父女的情分。

沐三爺瞇縫起雙眼，貪婪的注視著她，象是要把她的樣子刻在心里一樣，呵呵笑道：“人生七十古來稀。阿貴去了，你的舅舅們也去了……身邊的人，一個個都去了。你當(dāng)了天上的神仙，我也有臉去見你的母親。她等了我那么多年，肯定等的不耐煩了呢?！?/br>
提及亡妻，他的臉上泛起光，老眼也變得清亮了許多。沐晚見狀，不忍點(diǎn)破，只有含糊的附和著，在心里感嘆道：雖說有轉(zhuǎn)世投胎，可是，來世的你，再也不是今生的你。所以，珍惜眼前人，今生情，今生了，才是正解。

到底是上了年紀(jì)，沐三爺說了一會兒話，困勁兒上來了，呵欠連連天，又沉沉睡去。

沐晚這才抽出雙手，撿起地上的青布薄被，輕輕的替他蓋好，軟聲說道：“爹爹，婉兒走了?！?/br>
深深的又看了他一眼，她取出一張空白符紙，折出一只紙鴿，留在他的右手邊，起身離去。

紙鴿能證明她來過。爹爹醒來，會很高興的，也不用再牽掛著她了。

第427章第三種勢力

從沐府出來，香香發(fā)來一道神識：jiejie，去你的道場看看嗎？

沐晚腳下不停，徑直向左門走去，回復(fù)道：不去了。

修道這么多年，她深有體會：度人需先度已，因?yàn)樽约旱牡佬性缴?，能力越大，才能更好的度人；同時，度人也是度已。故而，如果有機(jī)會濟(jì)世度人，積累功德，她是一定會身體力行的。

但是，道觀里的那些香客，并非真正的信徒。他們本身并不信道，只是迷信罷了。既不信道，又不修道，她又如何度化他們？

再者，現(xiàn)在大周是太平之世，既無瘟疫，又無戰(zhàn)亂，香客們所求的，無非是升官發(fā)財、身體健康、家宅平安、婚姻美滿之類。這些歸天道管。前事因，后事果，冥冥之中，自有定數(shù)。就連冥界的副判大人也不敢妄回干涉，更何況她只是一個小金丹而已。事實(shí)上，就連自己的親爹，她也只能眼睜睜的在一旁看著，任他垂垂老矣，經(jīng)歷生老病死。

所以，香客們的所求，恕她道行有限，真的只能呵呵了。

出了東門，在東郊尋了一座無人的僻靜山頭，沐晚召出黑夜。他的腳程比她要快了十倍還不止，所以，還是由他化成小旋風(fēng)，載著她，一路向東而去。

當(dāng)天過了子夜，黑夜終于趕到東海之濱一個無名小海灣。

東華洲的東面有著漫長的海岸線，沿線有數(shù)不清的出海口。沐晚這次是秘密出海，自然不能走那些有名的海港。他們四個了大量的資料，最后選中了這處名不見經(jīng)傳的天然小海灣。

沒錯，他們決定野渡。也就是。自己開船出海。

黑夜站在海灣邊的懸崖上，揮手放出早已準(zhǔn)備好的小木船——為了遮人耳目，此行，他們將先化成尋常的漁民，穿過這一片近海，趕到天龍島。所以，這艘木船和尋常的小漁船沒什么兩樣。兩丈來長。五尺寬，七成新，中后部罩著竹棚。是凡物。好吧，它本來就是黑夜和香香前幾天過來實(shí)地考察時，從漁民手里買來的。

到了天龍島后，他們再搭乘天龍幫的寶船。去遺忘之海邊緣的細(xì)沙島。

天龍幫原本是盤踞于天龍島的一個修真小幫派，每年都要向穎川陳家納貢。自從老陳家覆滅后。天龍幫便漸漸做大。如今，它已經(jīng)控制了原來老陳家近三分之一的勢力范圍。這一帶，大大小小的海上勢加起來，不下百家。天龍幫的實(shí)力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