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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他一度很擔心她會不會傻掉。她那么聰明,如果就此傻掉了,該是一件多么悲哀的事情。還好大夫說,她現(xiàn)在的情況就像洶涌河流被一道大壩擋住了,大壩一旦開了閘,河水順流而下,水到渠成后她的大腦會漸漸康復的。人的腦子是越用越活的,她只要不間斷的動腦健腦,是不會變傻的。大夫的話讓秦白樺放下心來。他開始幫黎語蒖一邊找回記憶,一邊做著健腦活動。這樣的日子里,他感覺自己仿佛回到小時候,和她重新過了一次童年。他帶著她回想他們小時候那些調皮搗蛋的事,那些事從來都是她挑頭領著大家干的。他帶著她回想他們怎么樣掏鳥窩,怎么樣拔鄰居家雞的雞毛,怎么樣把村長家的狗用墨水從白狗染成黑狗,怎么樣跑到村支書家房頂上蹦蹦跳跳,硬把人家的天棚跳漏了給人家開了扇天窗。他們快樂的回憶著,她一天比一天能夠想起更多的事情。他們回憶的時候,黎志就坐在一旁聽。他時不時就會被他們的往事逗笑,但笑容里總會透著一種心酸和遺憾,然后他會帶著這些心酸和遺憾的笑容有點驕傲的說:“我女兒真是比小男孩還淘氣,但淘氣的孩子將來可都是要有大成就的!”后來葉傾顏也會帶著黎語萱黎語翰來跟著饒有興味的一起聽。聽到有一次村里有壯漢對黎語蒖的mama有點小心思又不能如愿,于是企圖欺負她mama,被剛上初中的黎語蒖拿著棒子滿院子追著打最后被打掉了牙落荒而逃的時候,葉傾顏居然一反平時的淡定樣子,她忍不住有點驚奇和唏噓,問秦白樺:“這是真的嗎?”秦白樺說,是的。你別看她是女孩,打人的本事特別厲害,別看她小,打架特別有章法,誰也不敢欺負她們娘倆。葉傾顏于是有點感慨:“語蒖這孩子也挺不容易的。”秦白樺說,是啊,她真的挺不容易的。他說這話的時候,看到黎語萱坐在病房的沙發(fā)上,雖然一副不在意的樣子好像在低頭看著書,但僵直的身體和好久不翻一頁的書本早已經出賣了她。曾經他因為被她拒絕恨不得去死一下,現(xiàn)在卻居然能很平靜地看她在做什么,就像看一個與自己無關的人一樣。秦白樺感覺到在幫黎語蒖找回記憶的過程中,自己仿佛和她一起重新涅槃了一次。黎語翰還是那么可愛。聽完這件事,他直接沖到病床旁,拉著黎語蒖的手臂壯志滿胸地說:“大姐,等你出院教我功夫吧!等我變成武林高手,以后遇到這些事兒,你別上,放著我來!”黎語蒖笑著說“好”,抬手拍他的頭。秦白樺看直了眼睛。黎語蒖問他為什么做出這樣目瞪口呆的表情。秦白樺說,很好,你又想起一個成語。為什么我會目瞪口呆呢?因為你對除熟人之外的人,一向是個情緒內斂的人,外表看起來說好聽點是隨性淡定,說難聽點就是虛偽性面癱。你現(xiàn)在這樣子,說明你和你弟弟是真的混熟了。黎語蒖怔了怔。她在努力回想自己從前是什么樣子。而黎志已經在沙發(fā)上,欣慰地笑了。******當回憶進行到黎語蒖的mama去世,她被黎志接來s城,秦白樺的任務結束了。后面的事情,黎志說家里人就可以上陣幫忙了,不應該再麻煩秦白樺。已經耽誤了他這么久的學業(yè),真是不好意思。黎志告訴秦白樺,不管以后他有什么樣的要求,只要他開口,黎家一定會不遺余力去報答。秦白樺說:“我沒有別的要求,我就想和語蒖單獨聊會天?!?/br>黎志于是把家人們都帶走,給他留下了一隅私人空間。病房里難得只剩下兩個人,印象里這輩子他們都沒有這樣安靜地面對面過。他們一起趴在窗臺上看日落的余暉染紅街道和行人,看白色的月牙在還沒有開始黑起來的天上沒什么存在感的升起,看樓下槐樹枝頭的樹葉隨風擺動間漏出的縫隙里,坐著正仰頭看上來的黎志和葉傾顏。他們忽然都笑了。然后秦白樺說:“大蒖,你是不是已經全部想起你來s城前的所有事了?包括你的……所有心情?”黎語蒖看著樹蔭下的黎志,明明遙遠的距離,她卻好像能從他臉上看到關切的神情。“嗯?!彼p聲答應著。“那,”秦白樺仿佛鼓足了勇氣,“你也想起了對我的感覺,是嗎?”黎語蒖看到黎志仿佛在樹蔭下對她揮了揮手。她莫名地高興起來,也對著下面揮舞手臂。然后她轉過頭,看著秦白樺,回答他的問題:“那時我在暗戀你?!?/br>她回答得坦坦蕩蕩,不帶一絲情緒的漣漪,就像經年老人,在回望往事時,只余當年純粹的回憶,而那時那份或濃或淡或苦或甜的感情,已再不可追。秦白樺努力地笑:“那現(xiàn)在呢?這感覺還會繼續(xù)嗎?”黎語蒖笑著搖頭:“從前我明知道你喜歡的女生應該是黎語萱那個類型的,可我還是忍不住幻想有一天我也會變成那個類型。可是人最重要是做自己啊,當我某一天睜開眼睛,忽然明白了這個道理,我就停止了那種感覺?!?/br>秦白樺的笑容變得慘兮兮:“明明知道是這個結果,可我還是忍不住要再問一次。好吧大蒖,明天我要回德國去了,當你想起后面的事時,不要……怪我。”黎語蒖看著他,眨著眼:“怪你什么呢?”“移情別戀吧。”秦白樺故作輕松的說。“如果根本沒有喜歡過,那就叫不上移情別戀。所以說……你其實也有點喜歡過我的嗎?”她問得并不刨根究底,看上去只是最單純的好奇而已。秦白樺看著她的臉,良久后,凝重點頭:“是的!”是的,就因為曾經喜歡過你而不自知,再回首時發(fā)現(xiàn)你對我的感情已經再不可追憶,我才愈發(fā)痛苦。這痛苦不讓我像被你meimei拒絕時那樣想去死一下,因為那牽扯到了我的自尊。這痛苦讓我現(xiàn)在在接受著你已經徹底放下我的事實時、讓我明白從此我要變成你生命里的外人時,我的胸口間是如此綿長的鈍痛。最讓人痛的刀,不是鋒利的刀——一刀割下去,一場劇痛后,該忘就忘了。最讓人痛的刀,是鈍而無鋒的刀——看起來不傷人,割在身上時一來一回的拉扯著血rou,疼得綿長而不可磨滅。秦白樺對黎語蒖笑著說:“我要是早點定了性,就好了!”黎語蒖也笑:“不然你也失回憶,往回找記憶還挺好玩的,跟重生一樣,重生一次你可以重新做很多新的選擇?!?/br>秦白樺笑著拍拍她的頭:“不了,我怕萬一記憶找不回來,我就把你給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