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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一塊紫一塊,嘴角的血都流到脖子上去了,他的眼神冷冽又充滿鄙夷,像是冰里藏了一把邪火,紀(jì)桐周一見到他這種眼神就忍不住又想要揮拳相向。“給我分開?!币恢皇植逶趦扇酥g,一推一送,兩個孩子不由自主各自后退三步,紀(jì)桐周喘著氣抬頭,發(fā)現(xiàn)黑紗女正站在兩人中間,院子外早就圍滿了看熱鬧的孩子們。先前那個被雷修遠(yuǎn)擰斷手腕的男孩已經(jīng)被人扶起來,他手腕高高腫起,像根紫蘿卜,蘭雅郡主衣服上全是泥,正低頭哭得抽抽搭搭,他的狗腿子們個個鼻血長流,垂頭喪氣……忽然,他看到了姜黎非,她在外面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屈辱跟憤怒再次充滿紀(jì)桐周的身體,他倔強地仰高下巴,不服輸似的。“來到書院才第三天,你們已經(jīng)鬧了兩次事。”黑紗女的聲音漠然,聽不出悲喜,“雖然你們不涉及仙法玄術(shù),沒有違反弟子守則,但也要受罰。罰你二人今晚不許吃飯。”“哼!”紀(jì)桐周惡狠狠地瞪了雷修遠(yuǎn)一眼,此時他心底最厭惡的人從姜黎非變成了這個臭乞丐,雖然恨不得再繼續(xù)上前跟他斗上一斗,可黑紗女必然會再次阻止。他用力擦了一把流血的嘴角,大步回到自己屋前,泄憤似的踢開門,進(jìn)屋后再泄憤似的用力砸上門,墻上的灰都被他震下來大片。黑紗女也不去理他,先看了看手腕腫起的那孩子,道:“骨頭沒斷,脫臼而已,不用擔(dān)心。”她一把將那孩子提起,腳下不知何時幻化出一把通體漆黑的劍,又道:“都回自己屋去,還有你——”她看了一眼雷修遠(yuǎn),“對同僚下手不該這么重?!?/br>雷修遠(yuǎn)露出一絲笑,柔聲道:“我知道了。”這孩子雖然臉上在笑,眼睛里卻冷冰冰的……黑紗女默然御劍離去,周圍看熱鬧的人也漸漸散了。百里歌林還在震驚中,她輕輕拉了拉黎非的衣服,低聲道:“你……你跟這種人住一個院子……他肯定是個瘋子!”黎非沒說話,她此時的心情已經(jīng)不能用大吃一驚來形容了,簡直跟天翻地覆一樣,之前跟百里歌林他們在北面島嶼吃飯,才吃到一半就聽見有人說弟子房那邊打起來了,孩子們豈有不愛看熱鬧的道理,個個都飛回去了。她老遠(yuǎn)聽見動靜,一路找過來,才發(fā)現(xiàn)是雷修遠(yuǎn)跟紀(jì)桐周打架。和印象中的雷修遠(yuǎn)截然不同,打架的那個孩子像一匹兇狠的野獸,面無表情,眼神冷冽,下手既重且狠,這樣的情形讓他們沒一個人敢上前阻攔,連她自己也隱隱有些害怕。雷修遠(yuǎn)怎么會是這樣?他應(yīng)該是窩囊并且愛哭的,哪怕他被打得鼻血長流,哭喊著大姐頭,都比現(xiàn)在要讓她適應(yīng)的多——雖然她不欣賞懦弱的雷修遠(yuǎn),但比這個陌生人要好。她想起百里唱月的話,雷修遠(yuǎn)很危險,一舉一動都是作偽,要小心他。那個成天黏在自己身邊,又靦腆又柔弱的小男孩,居然真是假的。“小棒槌,你以后睡歌林那邊?!卑倮锍碌婚_口,“離他遠(yuǎn)點?!?/br>黎非既沒點頭也沒搖頭,她眼看雷修遠(yuǎn)紅白交織的身影往院外走去,不知為什么,她情不自禁就追上去了,歌林他們在身后喊了什么她都沒注意。像是聽見她的腳步聲,雷修遠(yuǎn)站住了,他捂著臉沒回頭,只淡道:“……我煩得很,有什么興師問罪的,下次找個閑工夫聽你罵一天?!?/br>黎非偏頭想了一會兒,突然開口:“修遠(yuǎn),我們還是朋友嗎?”雷修遠(yuǎn)還是沒有回頭,他的聲音又輕又淡:“我們從來也不是朋友?!?/br>黎非皺起眉頭:“什么意思?”“你不是聾子,不要讓我一直重復(fù)?!彼[隱有些不耐煩了。黎非默然片刻,道:“昨天晚上謝謝你的關(guān)心?!?/br>他笑了:“我沒有關(guān)心你,你這么容易感動……糖你沒吃?怪不得早上還能生龍活虎?!?/br>黎非渾身一震,她想起日炎嘀咕的那句話,說這糖吃下去只會越來越餓,給她糖的人肯定不安好心,當(dāng)時她完全沒聽進(jìn)去,此時回想,只覺冷汗?jié)M身——他要害她?打著關(guān)心的幌子陷害人?!是一時的惡作劇?還是隱藏了什么目的?為什么?她的心一點一點冷下去,半晌,她忽然開口:“……你有什么目的?為什么?”“無可奉告。”雷修遠(yuǎn)邁開腳步,慢慢往前走,黎非追在后面,她聲音微微發(fā)顫:“雷修遠(yuǎn)!你是不是應(yīng)該給我個解釋!我真的把你當(dāng)朋友!”這是她快十一歲以來第一次交到朋友,大家一起渡過初選二選,互相扶持,互相鼓勵,一起進(jìn)了書院,雖然不知道戲文里說的“有福同享有難同當(dāng)”是什么樣的,可她很珍惜這些朋友,有好東西想分享給他們,他們有困難她就想幫忙一起分擔(dān)——她不想這段純潔的回憶被蒙上陰霾,更不愿相信里面充滿了虛偽和陰險。他的腳步再度停下,這次,他終于回頭了,目光冷淡卻又譏誚:“你想和那個偽裝出來的廢物做朋友,是因為他可以滿足你的優(yōu)越和施舍感吧?少了我這個窩囊廢的襯托,你是不是很難受?”“你在說什么胡話!”黎非火了,“真好笑,原來你一直這樣看我?心里有什么不爽何不大大方方痛痛快快說出來!窩在心里鬼鬼祟祟陷害人,你弱沒人看不起你,但你虛偽,才真叫人看不起!”雷修遠(yuǎn)厭煩地嘆了口氣:“你是什么樣的人和我一點關(guān)系也沒有,我對你沒有私人恩怨,我不過受人……”他倏地住口,很快又嘆道:“好了,我已經(jīng)膩了,別再煩我?!?/br>黎非默默看著他的背影,突然,她又道:“雷修遠(yuǎn),二選的時候你告訴我的那些事,還有魯大哥,是真的嗎?”他一面走一面淡道:“假的?!?/br>“……我們認(rèn)識到現(xiàn)在,你說過一句真話么?”“你猜?!?/br>黎非冷笑一聲,再也問不出一個字,轉(zhuǎn)身拂袖而去。第二十一章爐鼎修行師父曾經(jīng)說過,人是很復(fù)雜的,看人絕對不可以只看表面。有的時候別人對你笑瞇瞇,面上和善,心里卻說不準(zhǔn)打著什么壞主意;而有的人不善言辭,卻面冷心熱,可為知己之交。這些話,黎非都記住了,卻沒有理解其中的深意。她一直以為自己跟著師父走南闖北這些年,什么都見識過了,其實說到底,她還只是個不太懂人心的十歲小丫頭,所以才會被雷修遠(yuǎn)這樣狠狠戲耍一通。夜已經(jīng)很深,黎非還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她最后還是拒絕了和百里歌林同住的提議,此時此刻搬過去,像是認(rèn)輸一樣,不管是對紀(jì)桐周還是雷修遠(yuǎn),她都是問心無愧理直氣壯的,為什么要搬走?要搬也該是他倆搬。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