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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乾打斷了他的話。墨九沒有聽出責(zé)怪,只感受到了他淡淡的無奈。“你再學(xué)那些人啰嗦,仔細(xì)腦袋——”“是,陛下。”聽得黃虎的腳步聲,墨九飛快地轉(zhuǎn)身,悄悄離開了。晚上蕭乾回來的時候,已是深夜。墨九早已躺下,但闔著眼睛,她并沒有睡著。今天她去過正儀殿的事,她不知蕭乾是否已經(jīng)知道,心下有些忐忑。可他過來,彎腰探了探她的額頭,又輕輕拉她手腕探了探脈,就離開洗漱了。等收拾好躺上來,他習(xí)慣地攬住她的腰,往懷里拔了拔,幽幽嘆了一口氣。“六郎在嘆什么?”墨九閉著眼睛,輕聲問。“我吵醒你了?”蕭乾側(cè)頭看她的臉,略帶歉意的問完,見她搖頭,又撫了撫她的后腦勺,“沒什么。乖,快睡吧?!?/br>在這幾個煎熬的時辰里,墨九心里其實想了無數(shù)種詢問他的方式。可如今他真的就躺在身邊了,她卻突然覺得,當(dāng)一件小事出現(xiàn)在他們之間,她就需要用幾個時辰來考慮如何去問他的時候,他們之間的信任缺失就已經(jīng)變得嚴(yán)重了,也就是說,問與不問,都變得不再有意義,也不再是真正的關(guān)鍵所在。墨九不是一個執(zhí)著于結(jié)果的人。相反,她非常灑脫率性,遇事從容不迫。而今天,僅僅只是今天,她就做了兩次聽墻根的偷聽賊。從本質(zhì)上來說,與其說她厭惡這件事情,不如說她更加不喜自己變成這般疑神疑鬼的樣子——自己曾經(jīng)最討厭的樣子。更不愿自己的一生都纏綿在這些繁雜俗事之中,不能自拔,像個斤斤計較的小婦人,整日去計較男人皺一下眉,是不是不舒服,男人黑一次臉,是不是哪里不滿意,男人多看了哪個女人一眼,是不是有異心了。不!不要!她墨九不做這樣的女人。不是大狄皇后,她還是墨家鉅子。屈于后宮彈丸之地,哪怕母儀天下,她如何與蕭乾比肩?屈于雞毛蒜皮的算計,哪怕她斗贏了陸機(jī),又如何有快感?淪為宮斗戲中的丑角,最終變得面目猙獰,被男人嫌棄……那個樣子,與曾經(jīng)的方姬然何其相似?這樣的結(jié)局,想一想,她都不寒而栗。夜燈幽幽,火光爍爍,像在眨著眼睛,看這世俗與人心的沉浮。墨九輕輕側(cè)頭,看蕭乾緊閉的雙眼和緊鎖的眉頭,慢慢抬頭盯著帳頂,終于什么也沒有再問,卻在心里暗自做了一個決定。…………半個月后,臨安城的棲鳳酒樓。臨近午夜了,還通火通明,酒香四溢。墨九坐在靠窗的位置上,手撐腮幫,半醉半醒的眼,斜睨著面前沉默不語的清俊男人,嘆了一口氣。“師兄,我怎么覺得你這次來,又變帥了?”“貧嘴!”墨妄嗔她,坐姿端正,脊背挺得筆直,聲音滿帶疑惑,“說吧,讓我來有什么事?”“想你了不行啊?”墨九為他的杯子里倒?jié)M酒,嘻嘻笑著,“日子過得太無聊了,想找個人說說話?!?/br>墨妄看著她不接嘴,墨九自顧自地笑,“有時候這日子真是令人覺得很感慨。好像認(rèn)識你還在昨天,一晃居然過去十年了。日子真的過得……好快。師兄,咱上次興隆山一別,又有小半年了吧?”“是?!蹦€是一身樸素的青衫袍服,近幾年的調(diào)理,讓他的身體逐漸好轉(zhuǎn),清瘦的面容俊朗如斯,已經(jīng)基本恢復(fù)了以前的元?dú)?,這讓墨九放心不少。若說還有什么不放心的,就是他的終身大事。沒有心儀的女人,也不動娶妻的心思。問得急了,便拿墨家的事情來搪塞,偏生感情的事,哪怕墨九是鉅子,也勉強(qiáng)不得。對一個人最大的好,就是尊重。這是墨九的理解。于是,時間長了,這件事也就沒有人提了,懂的人自然知道左執(zhí)事心里裝著的人是誰,沒有人戳破,卻有人好奇,墨妄真的要為墨九守候一輩子嗎?一輩子太長了。墨九擔(dān)心,可墨妄自己,大概也不確定。正如他所說,不是不娶妻,只是沒有找到那個合適的人。“興隆山的桃花都開了吧?”墨九問著,突然滿臉柔光的笑:“我最喜師兄院門那株桃樹了。姿態(tài)足夠妖嬈,花色也足夠嬌俏,那時師兄在病中,花開時,便是我最喜之事,我會想,秋冬葉,葉落成枯枝,春天一到,樹葉會再綠,花兒也會再紅,師兄你也一樣,肯定有一天會醒過來,如那桃花一般,灼灼其華……”聽得墨九剖析當(dāng)年心境,墨妄眸中有暗波流動。默了一瞬,他深深看她一眼,似乎察覺到了她歡樂中暗藏的某種情緒,輕聲道:“阿九在這里若是不愉快,不如回興隆山歇息一陣。你娘近來身子不太好,你也正好可以陪陪她……想必陛下也不會阻止的。”是的,不會阻止。蕭乾從來不會阻止她的任何決定。從某種意義上說,他確實是寵她的。可兩個人這樣親厚的關(guān)系,哪怕墨九不提,墨妄又怎會看不出來她心情不好?興隆山離臨安有些遠(yuǎn),但流言這種東西比長翅膀的生物還飛得快,關(guān)于墨九無子引朝廷動蕩的事,墨妄一清二楚,而織娘的病,一來為方姬然的死,一來也是為墨九憂思所致,興隆山上亦有無數(shù)人為墨九義憤填膺。人都護(hù)短,護(hù)自己人,在他們看來,這個江山,有一半都得歸功于墨九,若無墨九,又何來大狄朝的今日,如今論功行賞,各有了各的好去處,墨九就因為生不出兒子,就受排斥,莫說她不答應(yīng),墨家也不答應(yīng)。自古以來,共患難易,同甘甜難。唯一利耳,世人參不透。這些糾糾繞繞,墨妄都知曉。可哪怕他憐惜墨九,孩子的事,最是敏感,他幫不了忙,甚至勸都不知如何去勸。兩人對視著,他只能默默為她倒酒,“今晚喝了,回去好好睡一覺?!?/br>“是是是,都聽你的,左執(zhí)事大人?!?/br>墨九臉上始終掛著笑,喝酒的速度比墨妄還快。兩個人絮叨一陣興隆上的事,墨妄說得一本正經(jīng),逗得墨九哈哈大笑。等笑得腮幫都痛了,她突然斂住臉色,認(rèn)真問他:“師兄,我有一個問題。你說,一個皇帝,如何真的沒有皇子該怎么辦?”看她喝得半趴在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