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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還沒有被寬恕與赦免,即便投降也未必能得以活命。皇宮的大門已然緊閉,防守士兵早由南榮兵換成了北勐兵,大殿前的廣場上,不時有一隊隊北勐兵腳步整齊劃一的走來走去,他們已經(jīng)徹底的失去了自由,除了面前的蕭乾——這個已經(jīng)腳踩江山,手握至高權(quán)力的男人,再也無人可以赦免得了他們。一句一喊聲,一句一磕頭。虔誠的額頭,重重敲在濕冷的青磚石上,留下了一朵朵血花。國一傾,人不如狗,哪來的尊嚴?皇權(quán)面前,這叫臣服。想要活命,總得要付出代價。不誠心的人,如何留得下來?他們只希望蕭乾顧及一點——至少他還有一半南榮血統(tǒng)。這樣的對峙不知持續(xù)了多久,蕭乾的馬步終于往前踏出一步,手臂微微抬起。一個緩慢的動作,讓跪在地上腿腳僵硬的人汗流浹背。“起!”一個字,淡如飛雪,卻也冷若冰霜。“謝大汗!”“多謝大汗不殺之恩!”眾臣紛紛致謝,卻無人起來。因為跪在地上的時間太長,地面冰冷潮濕,他們已經(jīng)起不來了。“大汗,這些人怎么處理?”古璃陽這時默默走到蕭乾背后,征詢著他的意思。“交給你!”這一次攻城,古璃陽出了大力。可蕭乾又怎會不知他內(nèi)心深處那點情懷?他奮戰(zhàn)攻城,想讓戰(zhàn)爭結(jié)束得更快,也希望能留下更多的。這份頭功,他給了古璃陽,包括這些人的命。古璃陽亦是了解他的,微微一怔,隨即滿臉驚喜的翻身下馬,在他馬前重重一跪。“多謝大汗成全!古璃陽感激不盡。”這樣他至少可以在祖宗牌位前,獲得一些原諒。當然,他也盼望著,真的會有那么一天,南榮人都上好日子,過上墨九口中的太平盛世。“起來吧!”蕭乾抬了抬手。等古璃陽起開,他再一次微微抬頭,望向那大殿上的守護神獸。沒有人知道這一刻,他在想什么。晨曦的薄光中,他停留了好一會,才一步步走向那一條漢白玉的臺階。沒有回頭,聲音卻冷厲的從他口中傳來。“傳我口諭,闔宮搜查南榮末帝宋熹,太子宋昱、丞相蘇逸!”“末將領(lǐng)命!”“末將等領(lǐng)命!”從昨天晚上北勐兵開始陸續(xù)入城到現(xiàn)在,其實整個皇宮都差不多快要翻過來了,然而,并沒有找到宋熹和那個昨日還在大殿上接受朝臣恭賀生辰的宋昱。不僅如此,就連領(lǐng)著南榮兵與北勐周旋了整整三年的南榮左丞相蘇逸都不見了蹤影。倒是右丞相,今兒就在大殿之前領(lǐng)著南榮一干舊臣直接投靠了蕭乾。搜查不停,宮中就永不得安。每一個人都小心謹慎,生怕觸犯了蕭乾的逆鱗。墨九看著蕭乾的背影,看著那一群人恭恭敬敬地跟著他入殿,目光微微一瞇,心里有剎那的不適。趨利避害雖是人之常情,螻蟻尚且偷生也情有可原。然,真的看到人心之變時,竟覺得比動物更加可怕——“阿九!”踏上最后一步臺階,蕭乾突然頓住,回頭朝她看來。“在?!蹦派砩弦泊┲?,聽到他喚,愣了一下,慢慢上前,站在臺階下方看他,沒有上前。“來——”蕭乾向她攤開手,從上往下俯視著她的臉,目光里倒映的光芒,全是柔和的色彩。一個來字,一只攤開在她面前的手,震驚了全臣,也讓墨九有一些錯愕。她雖然徹底的女權(quán)主義,也沒有男尊女卑的思想??伤龎焊蜎]有想過要與他一起站在那個位置,在這樣的時候,與王者的姿態(tài)去接受眾人的朝拜。他給了她足夠的尊重,以及普天下女人都沒有享有過的榮寵。這不是封后儀式,也不是她母儀天下的時候。是他在讓她,與她一起接下這個天下,這個南榮。墨九微搖一下頭,暗示他不必如此。可蕭乾卻很執(zhí)意。他的手,不動,不垂,一直向她攤開著。飛雪落上他的手心,他的發(fā)際,他的鐵甲,可他的眼波,卻始終望向墨九。最難負,一片情深。墨九情不自禁,喉嚨有些發(fā)哽,喚出對他的愛稱。“六郎……”從今以后,普天之下,這個稱呼,也獨有她一人會喚了。蕭乾唇角上揚,像有一種溫暖在唇間流淌。“阿九,上來?!比缤诎矒崴枫返膬?nèi)心,蕭乾又重復(fù)了一遍,“上我這里來?!?/br>這樣的溫柔的蕭乾,與剛才判若兩人。就好像那個臺階登上的不是南榮的皇權(quán),而是他們家的后花園。而他也不是北勐的大可汗,不是這個天下之主,而僅僅是她墨九的夫婿。墨九緊張的心弦,一下放松了。暗暗吸一口氣,她慢慢抬起步子。沿著他走過的臺階,一步,又一步,再一步。終于,她踏上屬于他們兩個共同的巔峰,將手交給他的手里。他握緊她,慢慢轉(zhuǎn)身,面對飛雪與廣場上的眾人。“萬歲萬歲萬萬歲!”“萬歲萬歲萬萬歲!”山呼海嘯的喊聲,再一次傳入耳中,墨九的腦子有剎那的空白。似是激動充血之后的迷茫,又似是等待許久終于得償?shù)牟恢搿?/br>“六郎,謝謝你!”站在他的身邊,她如是說。“嗯?”他輕問,似是不解。“謝謝你將僅有的柔軟,留給了我。”是的,蕭乾并不是一個柔軟的人。慈不掌兵,一個內(nèi)心柔軟的男人,也不可能有機會走到今日,血濺臨安??赡呐滤麑Υ煜氯硕伎梢詺埧崂溲瑩]劍斬殺,唯獨對她墨九,卻有著永遠柔軟的一面。正如牽著她的那只大手,干燥、溫暖,可以給她足夠的安全感。“傻子!”他輕笑,用只有她聽得見的聲音,小聲道:“紅塵孽債,從此我們便一起還吧?!?/br>“好。一起還!”殺人飲血,戰(zhàn)爭常態(tài)。這一路走來,踏上這個位置,哪一步又不是鮮血輔就?他們背負的不少,要做的事還有很多。紅塵、孽債,都還沒有落幕。“報——!”一聲高亢的喊聲中,一個傳令兵策馬沖了過來。“大汗,東大殿沒有找到宋熹?!?/br>“報!西大殿沒有找到宋熹?!?/br>“報——”“報——”一個個消息傳來,搜查始終徒勞無功。“繼續(xù)搜!”搜!搜!搜!如今除了搜,也沒有他法。可墨九發(fā)現(xiàn),蕭乾淡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