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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合去了!眼睛依舊瞪大著,卻再也沒有發(fā)出一點聲音。外面的喊殺聲越來越近,帶著冷酷的寒氣鉆入辜二的耳朵。他慢慢抽出那一把殺掉蒙合的刀子,仔細擦干凈血跡,又抬起沾了鮮血的手,慢慢將蒙合的眼睛合上,直到把現(xiàn)場完全處理好,他才鎮(zhèn)定地走出去,那一襲黑袍飄飛的樣子,像極了一個地獄來使。而他的聲音,有著以血洗血的酷寒。“大汗傷治不愈,駕崩了——”坑深333米,滿月景昌二年五月十五,蒙合駕崩的消息傳到了興隆山。隨這個消息同時傳過來的,還有釣魚城那一仗別開生面的戰(zhàn)事。由于蒙合在大戰(zhàn)前突然駕崩,導致北勐軍心不穩(wěn),陣腳大亂,以至原本勝券在握的一場戰(zhàn)役,以戰(zhàn)敗結(jié)束。不過,從另一個層面看,其實南榮與北勐各有傷亡,也算打了個半斤八兩,畢竟蘇逸也沒有討著什么好。戰(zhàn)斗在天明時結(jié)束,釣魚城又回歸了之前的對峙僵局。蘇逸不再主動出城進攻,蘇赫一時也攻不破釣魚城。有人認為,蘇赫不該在戰(zhàn)時讓全軍都知曉大汗駕崩的消息,甚至此戰(zhàn)失利的主要責任,都應(yīng)該由他一人來承擔——不過,他們也就私底下說說而已。蒙合一死,北勐就得變天了。一朝天子一朝臣,誰都知道這位蘇赫王爺,是最有可能成為下一任大汗的人。識時務(wù)者為俊杰,哪個會在這時站出來,說他半個不字?不僅他們,就連怯薛軍之首的森敦,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其余人當然乖覺地閉上了嘴。大汗駕崩了,這仗當然打不下去了。蒙合的喪事治辦,當為首要之務(wù)。就在蒙合駕崩的第二日,蘇赫便下令從釣魚城收兵,準備為大汗扶靈回哈拉和林。南榮與北勐兩軍僵持了這么久,可謂雙方皆疲。蘇赫借由蒙合之死,帶著蒙合的槨棺退兵釣魚城,結(jié)束這場遠征,不僅合情合理,也是明顯之舉。當日,釣魚城艷陽高照,蘇赫率釣魚城全體將校登臨城頭,望長蛇般蜿蜒離去的北勐騎兵,當即灑酒祭天,燃放鞭炮,并犒賞全軍,大肆慶祝勝利。當然,蘇逸擋住了北勐進攻的鐵騎,還殺死了蒙合,他可以算得上完勝。這豐碑一般的戰(zhàn)爭經(jīng)歷,也將永久寫入史書,讓他的功績,為百世傳訟。興隆山上,墨九抱著襁褓中的小丫頭,聽著這些消息,唇角掛著笑意,斜眼看向蕭乾,“我看你啊,坐在這里指揮天下,也蠻累的。而且,人家也未必就會領(lǐng)你的人情?!?/br>“領(lǐng)不領(lǐng)情沒關(guān)系?!笔捛驹谀欧块g的窗前,背著對墨九觀山上風光。墨家九號地勢較高,站在這里,可鳥瞰山下。遙遙一望,山野披綠,空氣清新,他整個人都神清氣爽,就連聲音也帶著笑,“當日在臨安,蘇逸雖是奉命行事,到底也曾盡心幫過我,故而這一仗,給他一個彪炳青史的機會,也算報答。而且……”徐徐回頭,他唇角彎著,笑看墨九。“你知道的,他與辜二一樣,都是蕭家早年就栽培的人,萬一有一天用得著呢?我亦希望他好?!?/br>“是,你說什么都是對的?!蹦攀种篙p輕刮著女兒的小臉蛋兒,臉上也是笑,“可事到如今,你準備怎么做呢?你送給蘇逸一個天大的功勞,讓他名垂千古,這個我可以理解,但辜二這邊呢?他此次班師回朝,一身戰(zhàn)功,又有阿依古長公主cao持,在忽里臺大會上,可不就成全了他?莫非,你真要把北勐天下拱手相讓?”蕭乾不答。久久的,他目光看向窗外,抿緊了唇角。林間鳥兒在嬉戲,花兒在競相開放。興隆山的夏季,太美了!他微微一嘆,慢慢走回到墨九的床邊,撫摸她的頭。“阿九,事情遠不會這么簡單?!?/br>“嗯?”墨九不解地抬頭,“莫非北勐還會有別的變故?”她稍稍一忖,覺得不應(yīng)該啊。就算有人不服蘇赫,又能如何?想蘇赫手握兵馬,在軍中有威儀,宗親這邊,又有阿依古撐腰。放眼北勐,哪個敢與他爭雄?眉頭一擰,她正待要問,懷里的小丫頭突然啼哭了起來。“呀!是餓了還是尿了?”孩子一打岔,她就把這事兒拋九霄云外了。做娘的人就這樣兒,天大的事,都沒有孩子大。再說,一孕傻三年,忙乎起來的墨九,與普通的娘沒有什么區(qū)別,就顧著孩子了??葱⊙绢^哭著,蕭乾眉頭也皺得厲害,不過照顧孩子這么久,他也積累了不少經(jīng)驗,趕緊上前給墨九搭了一把手,看著她愈發(fā)母性的側(cè)顏,他唇角微微一勾,也識趣地沒有再繼續(xù)那個話題。然而——不提,不代表什么事都不會發(fā)生。蘇赫從釣魚臺撤兵,直接從乾州、隴州經(jīng)過,繞道扶靈回哈拉和林。也正因為蒙合的死,他沒有到興隆山看望他和墨九的“女兒”,也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懷疑。當然,兩軍交戰(zhàn),三軍混亂,這樣的時候,他也不方便到興隆山。六月初,驕陽似火,炙烤著大地。墨九的“月子”終于快要結(jié)束了。午睡起,望著窗外的陽光,她有一種不知今夕何夕的錯覺。小床上的小丫頭,還在嘟著小嘴巴熟睡。墨九看著女兒越發(fā)光澤白皙的臉兒,突然覺得這孩子是一個天降的小福星。從她出生,戰(zhàn)爭就平息了。他們能有這么久的安靜,似乎都是閨女帶來的。若無她,蕭六郎又怎會一直在興隆山?尋思著這事兒,她這才突然發(fā)現(xiàn),女兒還沒有大名呢。自個兒琢磨了一會,等蕭乾從外面回來,她倚在床頭就責問。“蕭六郎,你什么意思?。俊?/br>“嗯?”蕭乾被她問得莫名其妙,上上下下打量著她,生怕她哪里出了問題,趕緊過來摸她的脈,卻被墨九一把打掉了,“別碰我!”“呵!”蕭乾笑著,又拍她腦袋,“我家大丫頭怎么了?這發(fā)的什么脾氣?也不怕小丫頭笑話你?!?/br>“誰小丫頭,誰小丫頭?”聽到這話,墨九就來氣了,黑亮的雙眼瞪得老圓。“女兒都快要滿月了,你怎么也不給她取個名字,嗯?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撿來的呢,爹不疼,媽不愛!”“……”蕭乾這才知道這小婦人在置什么氣。唉嘆一聲,他坐在床沿,拉著她的手,一臉嚴肅地說:“從我把小丫頭從你肚子里抱出來那一天,就開始琢磨她的名字了??梢恢睕]有想到合適的,總覺那些名字都配不上我們的閨女?!?/br>墨九哼了哼,似乎不太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