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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她就得感恩。故而,對墨九,她又感激,又緊張。“不知王妃叫我來,有何吩咐?”墨九白皙的手指,輕輕撫著布料,看了她好久,方才笑著開口。“夫人有禮了,你且起來,咱們坐著說話!”“盈娘……不敢?!?/br>“我說可以,就可以。哪來這樣多客套?”墨九笑著放下手上的東西,親自起身過去牽了她的手,坐在身邊,然后調過頭,盯她半晌,又幽幽一嘆,“夫人,我原也不想你和黃將軍夫妻分離,可那日的事,你也有看見,我也迫于無奈,畢竟得給大家一個交代的?!?/br>“盈娘懂得。”盈娘微微低垂著頭,抬手去捋頭發(fā),說話很仔細分寸,“出乾州之前,大人們曾恩準盈娘與夫君見面。夫君說,王妃是一個菩薩心腸的好人,夫君讓我好生帶著孩兒,照料好王妃,不必掛念他……”“唉!黃將軍能這樣說,我很高興??磥硭]有記恨我們呀?!?/br>盈娘抿著唇,笑了笑,不接這句話。不記恨她,不代表不記恨蘇赫和北勐兵。墨九曉得她的想法,笑了笑,也不多說其他,彎腰拿過先前的繡品,遞給盈娘,“夫人來了,就給我看看,這個要怎么做才好?我原想繡一件孩兒的罩衣,可怎么都弄不好,這線,這針腳……可難為死我了?!?/br>盈娘低頭看一眼她的繡活,微微一愣。那根本就不叫“繡不好”,而叫“不會繡”啊。亂七八糟的針線,東扯西扯,完全看不出繡的什么東西。墨九看她怔忡的表情,似乎不知道怎么委婉評價,不由嘿嘿一樂。“我這個人粗手粗腳的……讓夫人見笑了!”盈娘是一個溫婉端莊的小婦人,從小就學女紅,嫁給黃大全那個武夫之前,娘家也算書香門弟,從來說話做事,都小心翼翼,就怕失了規(guī)矩,但面對這樣的墨九和她詭異的“繡活”,她嘴唇抽了抽,居然生生地笑出了聲來。“王妃是做大事的人,做不好這個,也沒什么的。像我等婦人,除了會些針腳,什么也不會,這才該笑話呢?!闭f到這里,她自然而然地接過墨九的布料,“反正我也閑著,王妃若不嫌棄,就讓盈娘給小世子做幾身衣服,可好?”墨九哪里會嫌棄???這個時候,她巴不得和這個女人搞好關系。黃大全那人不錯,她想為蕭乾收為己用。可那種男人也太固執(zhí),她不得不采取曲線救國的辦法了。“夫人巧手,我求之不得啊!”滿臉帶笑地點頭,她索性坐在邊上,看盈娘十指如飛。“看這手法就不一樣。夫人,那墨九就先謝過了!”“王妃客氣!你的救命之恩,盈娘正不知何以為報呢,能為王妃做點事,也是求之不得?!?/br>“呵呵,舉手之勞,何足掛齒?”墨九觀察著她的眉眼,隨口閑扯,“不知夫人與黃將軍,有幾個孩子?”“唉,就一根獨苗?!庇飮@氣,“我這身子不爭氣,生了懷兒,就再無所出了!”“這樣啊,黃將軍沒有納妾嗎?”“他??!”盈娘笑著搖了搖頭,臉上有幸福洋溢,“我也曾勸過夫君,讓他納幾房姬妾,為黃家添些人丁??伤@個人……倔得很,怎么說都不肯聽。就連他娘出馬也沒用,逼急眼了就一句話:黃家三代單傳,他爹,他爺爺,不也就一個兒子嗎?憑什么到他就不行了?”說是他不肯聽,這夫人分明笑在心里哩?墨九看著她的臉,順竿子就夸獎她得了個好夫婿,曉得寵愛她,是一個幸福的女人。這女人之間嘮家常,一說開,后面的話題也就順理成章了。不足一盞茶的工夫,墨九對黃大全的所有一切,基本上就了若指掌了。黃大全最佩服的人,就是南榮的樞密使蕭乾。從盈娘的嘴里,她才知道黃大全曾跟著蕭乾打過仗。說來黃大全這人也不容易。少年從軍,從十幾歲當兵到三十幾歲,就因為性子率直,一根腸子通到底,不懂得變通,不會討好上級長官,結果在蕭乾接管那個兵營的時候,他一個混了十幾年的老兵,只是一名的百夫長。百夫長手底下有一百多號人,卻不算官。那只是一種介于兵與官之間的職務,算兵頭頭。在一次戰(zhàn)役中,看他敢拼敢殺敢沖前頭,蕭乾把他提拔起來,做了一名千夫長,終于完成了一個兵到軍官的升級。哪怕后來黃大全調離了,但飲水思源,他始終覺得那是知遇之恩。想他當了一輩子的兵,都沒有得到重用,若無蕭乾慧眼識珠,他怎會在后來的短短幾年,從千夫長一路做到乾州守將?從兵到官的跳躍,只有一級,卻太不容易。沒權、沒錢、沒背景的人,更是難上加難。他常常感嘆,蕭乾可能都不記得有他這個人,但他們做人不能忘本。就昨年蕭家出事的時候,他還在乾州偷偷抹淚,冒著殺頭的危險,燒紙錢悼念……墨九聽著盈娘唉聲嘆氣的講述黃大全的種種事情,偶爾插上幾句話,并不多言。可她看得出來,盈娘所言,句句皆發(fā)出內心。“只可惜了蕭使君這樣好的人,卻落得這樣的下場。讓王妃你也不得不——”說到這里,盈娘停住了。蕭乾與墨九的事情,在南榮傳得遍地開花,哪怕他們身處乾州,也知曉不少。故而,墨九在校場上大義救人的“壯舉”,在盈娘與黃大全的心里,也都一并記在了蕭乾的恩德上。覺得墨九委身蘇赫,有不得已的苦衷,不免為她嘆息。“夫人,我很好的,你不要擔心?!蹦艔乃稚夏眠^繡活,緊緊握住她的手,突然笑著說:“你說得對,蕭使君那樣好的人,卻得了那樣的結果。這是誰的錯?南榮朝廷,南榮政治——吏制不清,民不聊生,南榮朝廷之政治腐朽,已非一朝一夕,不論誰做皇帝,都改變不了。為今之計,除天下一統(tǒng),再無出路——”對她說的,盈娘以乎不太懂。又像是被她嚇住了,脊背僵硬一下,目光中都有跳動的火花。“王妃,你是心甘情愿的?”都以為她是被迫委身蘇赫的嗎?這樣的情況下,看來只有宋妍給的那個理由,最為服人了。墨九抿了抿唇,不承認,也不否認,只幽幽道:“蕭六郎之仇,我一介婦人,如何能報?如今隨著王爺揮師南下,就盼那一日了?!甭D頭,她又目光楚楚地望著盈娘,“夫人放心吧,我會盡量說服王爺,讓你們全家活命的?!?/br>“王妃……”盈娘欲言又止,終是一嘆。“謝王妃!”她沒有多說什么,但墨九從她的眼神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