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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欣自己先回去了,然后默默跟在蕭乾的背后,亦步亦趨,就是撅著個嘴巴,不肯吭聲。換往日,她若這般小性,蕭乾必會發(fā)問。可今日,他與她一樣,亦是沉默不言。回了帳篷,兩個一前一后步入帳中。除簾風(fēng)有動,帳篷里鴉雀無聲。蕭乾看她站在門口,終是牽了牽唇。“阿九進來!愣做作甚?”嗯一聲,墨九負著雙手,兩腳劃著八字,慢吞吞地走到帳子中間,嗅著空氣里熟悉的中藥氣息,覺得身心少了浮躁,慢慢坐下,不高興地瞪他。“說話!”“你說?!笔捛⒂谒龑γ妫粲兴?。“你都想好對策了嗎?”墨九遂問。“嗯。”蕭乾慢慢取下頭上的氈帽,掛在帳篷里的架子上,發(fā)頂?shù)氖诖鞯靡唤z不茍,衣袍一如往日的整潔,可他的面孔實在不復(fù)往日俊美,蒼白,不平的肌膚,極為駭人。墨九的目光里情不自禁露出一抹心疼。“蒙合剛登基就招蘇赫入皇都,想必不會有危險,只會有好事。畢竟還不是他弒功臣,整朝綱的好時機。我想,大抵是為了籠絡(luò)他吧?”蕭乾深深望她,目露贊賞。“阿九所言極是?!?/br>一個正常的君主都不會在這個時候,主動搬石頭砸自己的腳,何況蒙合此人雖是殘忍,卻也極有頭腦,能在這一場風(fēng)波中脫穎而出的人,都必有過人的本事。可他越精明,她就越麻煩。敲了敲額頭,她懊惱地一嘆。“可我若去哈拉和林,總歸得有好借口……”身為墨家鉅子的她,目標太大了。一個“千字引”,牽動著無數(shù)人的心。不管墨九走到哪里,也都能吸引無數(shù)人的關(guān)注。尤其是為國君者,估計沒有人不打千字引主意的。她也曾想過,那些人如今都不動她,大抵都在等著做“漁翁”。畢竟八卦墓并未完全開啟,這個時候留著她辦事,不要太方便。不過,她以前都在南榮活動。此去哈拉和林,恐怕會引來諸多的猜測。尤其,南榮會怎么想?蕭乾凝視她良久,“你怕他誤解?”他?宋熹?墨九愣了愣,目光噙著笑望他,“你想到哪里去了?”蕭乾低眸,“那有何懼?我說過,你可以去找朋友?!?/br>墨九沖他翻個大白眼,“旁人不了解我墨九,未必你還不了解我嗎?我什么都多,就是朋友不多。更別說哈拉和林的朋友了,我上哪里去找?”“怎會沒有?”蕭乾眉宇間一派清和鎮(zhèn)定。“塔塔敏公主,不是嗎?”他話音一落,墨九就震住了。隔了一瞬,她猛拍大腿,興奮得差點跳起來。“對哦,我怎么不曾想到?差點把她忘記了——”哈哈一笑,她猛夸蕭六郎,對他豎起大拇指,開始了墨九式的小得意,“想我當(dāng)日對塔塔敏有……一飯之恩,一羊之恩,一酒之恩,一睡之恩,一命之恩,她難道就不思念我嗎?”蕭乾失笑,搖頭,不語。咂咂嘴,墨九冷不丁又問。“她如今……情況如何?”北勐經(jīng)了那一番激烈的*,她一個公主,還能在漩渦中心獨善其身嗎?……還有她那個哥哥,不曾扯入奪位之戰(zhàn)么?若她都過得不好,她去找她,不是給她添麻煩么?蕭乾目光略沉,語氣卻平淡,“她很好?!?/br>接而,他將所知的北勐情況徐徐道來。墨九聽著,不禁唏噓——命運從來多舛,卻也精彩。當(dāng)日的他們,其實間接地救了塔塔敏與扎布日一命呢。誰也不曾想到,在北勐風(fēng)起云涌的奪位斗爭中,血流成河,尸骨堆山……可曾經(jīng)與蒙合之父有皇位之爭的四皇子扎布日和他最愛的meimei七公主塔塔敏,不僅沒有受到半點牽連,反而得了不少好處……這中間的淵源說來復(fù)雜,其實也簡單。四皇子扎布日與北勐丞相納木罕私交頗深,且有姻親關(guān)系。曾經(jīng),當(dāng)北勐大汗還屬意培養(yǎng)外孫蕭乾為接班人的時候,納木罕就是扎布日最為忠誠的黨羽,一直站隊扎布日,為他栽培部眾和爭儲位而四處奔走,為此,還曾與蕭乾有過沖突。然而——那一場影響了許多人的戰(zhàn)爭,讓事情發(fā)生了逆轉(zhuǎn)。得知心愛的meimei塔塔敏要被賜婚給南榮安王宋驁為正妃,扎布日竟然不顧身份,不管綱常,擅自調(diào)兵行動,導(dǎo)致北勐敗在汴京,不僅失信于北勐大汗,失德于北勐宗親,也讓他與塔塔敏之間的不倫,曝光在了世人的眼中。彼時,于他而言,打擊可謂沉重之極。他失去的,是皇位的爭奪,成了一個大笑話。這樣的皇子,不僅大汗不喜,擁躉者也寡。然,塞翁失馬,焉知非福?扎布日這個蠻夫,對塔塔敏真是一往情深。據(jù)說此人從小就沒有讀過幾天書,簡直就是頭一根筋的蠻牛,眼看大勢已去,宗族內(nèi)與朝堂上,個個都戳他的脊梁骨,想做皇帝是不行了,那美人兒他得要吧?他索性破罐子破摔,不以半分恥,帶著三分狠,從蕭乾軍中被納木罕帶回哈拉和林之后,頻頻向他父汗討要旨意,說要娶自己的meimei塔塔敏……我嘞個去!大汗當(dāng)然不會同意。這件事一度成為哈拉和林的笑談。也導(dǎo)致七公主塔塔敏,至今閉門,不見任何人。但這樣一個糊涂且莽撞的扎布日,在水深火熱的奪位戰(zhàn)之中,在失去了競爭力之時,就不再是別人針對的目標。此時,丞相納木罕長噓一聲,毅然轉(zhuǎn)投蒙合的父親達爾扎親王。不得不說,納木罕就是北勐的一頭老狐貍。他眼光獨倒而精準,從投靠達爾扎親王起,便開始為其謀事,及至蒙合成功登頂?shù)畚?,納木罕這個北勐丞相,從中立下了汗馬功勞。位有人臣的納木罕,對扎布日這個舊主,大外侄,雖然怒其不爭,卻也不能不管。因此,在阿依古長公主召開的以推舉大汗為目的的宗親大會上,他提前暗示扎布日,要第一個向阿依古長公主表態(tài),讓其子蒙合繼位。兒子尚在,孫子繼位其實不合禮法。但納木罕給扎布日的理由卻是對他很有誘惑力的——往后更好向蒙合討旨娶meimei,蒙合做了皇帝,他是蒙合的叔,是長輩。他蒙合一個晚輩,怎么好意思管他娶誰?這扎布日為了塔塔敏,快瘋魔了,也就應(yīng)了。宗親大會上,他果然一語驚人。——當(dāng)然,別小看扎布日這一句話。出頭的鳥,分量是最重的。往小了說,這是給宗親們一股帶動力,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