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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想利用你呢?”這是合理分析。可蕭乾卻不答,反而問。“阿九溺過水嗎?”“嗯?”墨九不明白他的意思。“人在絕望的時候,就像溺水的人,哪怕一根稻草,也會緊緊抓在手中。我并非相信他,而是別無選擇?!?/br>能讓蕭六郎說出別無選擇,那就肯定是瀕臨絕境了。想著臨安一別之后的歲月,墨九也不知他到底經歷了什么,把臉搞成了這副模樣,身體也搞得那樣差,甚至于,都不敢和她相認。她心疼不已,看他的眼神也柔軟不少。“那你有沒有想過,他為什么要幫你?!?/br>“想過??芍两駴]有答案。”蕭乾看向她背后那一片空蕩蕩的空間,目光幽幽的,“當初我從臨安脫身,一路北來,是他主動派人找上我,助我離開朝廷的視線。而我,也確實得益于他的幫忙。若不然……事情也許更糟?!?/br>這件事,是墨九沒有想過的。她也不知蕭六郎,到底經歷了什么。“我以為,一切你都早有的安排?”“早有安排不錯?!笔捛卮?,清冷的面上幾乎尋不到半點情緒,就好像在敘述別人的故事,只有那沙啞的聲音,帶了一絲絲沉郁,“我讓聲東、擊西、走南、闖北提前離開,自己入得皇城司大獄——”說到這里,他突然停住。一雙忽明忽暗的眸子,看著墨九,卻不吭聲了。“怎么了?”墨九胃口剛剛被他吊起,就這么沒了下文,撓心又撓肺,語氣便有些不友好了,“說啊。我聽著呢?”蕭乾沉吟著,嚴肅地挑眉,“一個相思令?!?/br>“我靠,你不是吧?”哪里有這樣的?為什么要在這個時候來敲詐她的相思令?有陰謀!墨九狡黠的眸子微微一瞇,撩他一眼,“你拿相思令做甚?我連人都是你的,相思令當然也是你的,你何必要這個東西。趕緊別打岔,繼續(xù)說。”“你同意,我才繼續(xù)?!?/br>“……”犟???怎么像個小孩兒?墨九無語地挑眉,“你是不是還有要求,不要春令?”蕭乾莞爾點頭。這一笑,連帶那張丑臉都燦爛起來,面上的坑洼也沒有那么礙眼了。墨九呼吸瞬間一停,依稀在他臉上找到一些昔日的輪廓與表情。果然底子生得好,蕭六郎哪怕變成這樣,也是好看的。都說美色誘人。可這丑色,也把她誘惑了。呆怔一瞬,她的目光還定在蕭乾臉上。“成交。”一個相思令到手,蕭乾臉色似乎又好看了一些,那坑洼的皮膚組織,好像也比往常更為平展了幾分,只沙啞的聲音,依舊淡淡。“我在皇城司獄里,等待著死亡。因為,我必須死?!?/br>必須死?墨九不解,“為什么?”他搖了搖頭,似乎很難回答這個問題。可墨九有那么好糊弄么?在她鍥而不舍的目光緊盯中,蕭乾終是一嘆。“我在南榮,是北勐世子??稍诒臂?,卻是南榮樞密使,天下兵馬大元帥——阿九可曾想過,我的存在,多么尷尬?”墨九微微一怔。冷不丁的,她想到了里的喬幫主。喬峰是一個有情有義有民族豪情的大英雄,一生的經歷恢宏大氣,讓人看得熱血沸騰,他的結局卻悲壯得令人扼腕。一代大俠竟以自殺離世。而造成他死亡的原因,就是歸屬感——他的血統(tǒng)。他是遼人,在宋長大。于是,遼宋戰(zhàn)爭中,他活在夾縫中,左右皆錯,左右皆輸。兩面都不討好,他是被活活逼死的……換到蕭乾,其實比喬峰更為難。用后世的說法,他是一個兩國的混血兒,姑且不管他的心站在哪一邊,而是不管他跟隨哪一邊,都會被懷疑,被猜測,而他,確實尷尬,也很難找到認同感。以前,他的外公北勐大汗看好他,想要培養(yǎng)他,不也處處防著他嗎?要不然,他也不會派納木罕在南榮坐鎮(zhèn),還幾次對墨九出手,以控制蕭乾。而南榮的蕭家,一開始對他的排斥與不接納,其中也很難沒有他母親是北勐人的原因吧?夾縫中生存的孩子,難以做人。過去的那些年,想必蕭乾也為此傷透了腦筋吧?沒有歸屬感的人,也很難找到認同感。這一點墨九太了解。在穿越之初,她也因為找不到歸屬感,就像一個外來的闖入者,對什么都格格不入,覺得這個時代的一切都與她無關,從而焦灼,一雙腳永遠踏不到實地。直到有了蕭六郎,做上墨家鉅子,她才重新找到了這種歸屬。可他呢?有么?墨九心疼他,目光里流露的,全是柔情與暖意。“六郎,你心向何方,歸屬于誰?南榮,抑或北勐?”蕭乾淡然的目光中,有一抹稍縱即逝的黯然。但他沒有猶豫,便斬釘截鐵地回答了她這個很難的選擇題。“我心向天下,歸屬阿九?!?/br>墨九心里“咚”的一聲。如同平靜的湖面上,被投入了一顆大石子,那漣漪一圈圈擴散,也同時放大了她的感動和激動。一雙眼睛亮晶晶的,她看著蕭乾,仿佛看見了他幽暗的眸子浮出了一副副金戈鐵馬的戰(zhàn)場,還有他縱馬天下的英姿——這一刻,墨九覺得她是了解蕭乾的。他也許和普通男人一樣向往權勢,享受手握江山的快感。可潛意識里,也許他想要找的……只是一種完整。于他而言的完整。北勐,南榮,這天下,若都成為一體,那不就沒有糾結了嗎?當然,最讓她感動的是后一句。他說,心向天下,歸屬阿九。他的心屬于她的。這么久以來,這個男人說過很多話,卻并不多情情愛愛,也更很少與她談“心”。這一刻,坐在這個不知將來的石室中,墨九突然覺得整個世界的陽光都是燦爛的,以至于很多很多年后,當她再一次坐在同一個地方,伏在石臺上研究這局深奧的棋局時,還記得今日的六郎,那張毀了容色的臉上干凈、清冷,卻也自信的光芒。“阿九,在想什么?”他淡淡的聲音,沒有一絲波浪。卻把墨九的神魂兒拉了回來。“我在想,你的隱忍與不易……所以,你確實應該去死?!?/br>只有死去,才能重生。尤其,當他已經完全沒有了退路的時候。墨九記得蕭乾說過,當初他領兵北上抗珒,本已布好了全局,只待宋熹向蕭家開刀,便會高舉“復仇之火”,以復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