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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與她保持距離,反倒很是熱絡(luò)地拿她當(dāng)食友對待。如果墨九還是鉅子之身,她會懷疑他居心叵測。可她不再是鉅子了,他還親手給她做了一桌美食來安慰她。當(dāng)朝太子爺為她洗手做羹湯,想想墨九便有些胃縮。“太子殿下,請上坐。”熟悉的聲音出現(xiàn)耳側(cè),墨九眼風(fēng)掠掃過墨妄的臉。好些日子不見了,他還是那般,血玉簫不離身側(cè),一張陽剛堅毅的臉孔上,帶著和煦的笑容,只是肌膚的顏色似乎比以往更深一些,古銅的健康色,不若東寂白皙,不若蕭六郎俊美,卻另有一種大丈夫豪氣干云的俠義之氣,依舊很讓人有親近感。他熱情地招呼東寂入座,位置是整個廣場最正中的高臺正中間,一看便是會場的席首??吹贸鰜恚覍τ谔拥钕碌牡絹?,很重視。從頭到尾,墨妄并沒有發(fā)現(xiàn)墨九的存在。看著他在那里忙碌,墨九心里稍稍有些灰暗。這個人曾經(jīng)保護(hù)過她的。這個人曾經(jīng)是她在這個世道完全信任的人。在穿越最初那些日子里,墨妄在她的地位曾經(jīng)比蕭乾更重。因?yàn)榕c他同姓了一個“墨”字,她嘴上喚他著師兄,心里卻把她當(dāng)成大哥一般的看待。可短短時日,幾乎沒有征兆的,兩個人便疏遠(yuǎn)了。他毫無壓力地拋棄了她這個“撿來的師妹”,帶著真正的方姬然離開,臨走都沒有給她留一句話。想起前些日子,兩個人為了八卦墓、為了鉅子位,為了仕女玉雕、研究洛陽鏟、防毒面具商討到深夜,還有他為了給她制出一個“暴雨梨花針”,反復(fù)試驗(yàn),深夜不肯離開的過往種種,墨九有一種滄海桑田般的錯覺。仿佛那些已經(jīng)是上輩子的事了。“太子殿下先稍坐,在下還有客人去招呼?!?/br>墨妄向宋熹告辭離去,從高臺的另一側(cè)離開。走在臺階上,他似乎感覺到了背后的目光,突地調(diào)頭望過來。并沒有人在看他,東寂的身邊,也只有三個侍女。墨妄目光稍稍一暗,又望廣場上的人群里張望一下,沒有看見那一抹熟悉的人影,繼續(xù)沿著高臺走了一段,在另一個幽靜的臺子上站定,手扶著欄桿,俯瞰整個墨家大會的廣場,目光許久沒有移開。墨九想來參加墨家大會的事情,他也是知曉的。前幾日,她在臨云山莊外面胡攪蠻纏,他自然也知道。他原以為依她的脾氣,就算是用強(qiáng)的,也一定會闖進(jìn)來找他的,可她沒有找他。哪怕明知道他就在莊子里,只要她遞一句話,那些墨家子弟就不會為難她,可她愣是沒有。他嘴唇動了動,若有似無的一嘆。“師兄在想什么?”方姬然不知何時站在了他的身側(cè)。“嗯?沒什么。”墨妄清和的聲音并無起伏,就好像剛才的失神不曾存在一般。頓了一瞬,又輕聲勸道:“師妹今日受累,趁大會尚未開始,你先回屋去歇一會,不然一會你的身子……該受不住了?!?/br>“師兄……”方姬然依舊戴著那一頂帷帽,依稀可見五官,但從外面卻看不清她面上的情緒。不過,她卻可以清楚看見墨妄的一舉一動,哪怕一個小小的皺眉。她緊盯著墨九的臉,喊了一句,卻沒了下文。墨妄感受她輕紗下方眼眸的銳利,低問:“師妹怎的這般看我?”方姬然笑了笑,并沒有馬上回答。良久之后,她扶著欄桿,似乎暗嘆一口氣。“三年的時日,果然夠長嗎?”墨妄不知她為何有此一嘆,緊緊抿著嘴唇,望向熙熙攘攘來往的人群,站在那臨風(fēng)的一處,默不出聲。方姬然低頭,盯住自己的腳,往他的方向又走近一步,定定看他一瞬,又側(cè)過身來,與他并肩而立,從欄桿往大會的廣場眺望,沙啞的聲音,被風(fēng)吹得有些散。“不過一千多個日夜,卻都變了。”“變了?”墨妄輕問。“我連長嗣的面,都見不上了,而師兄你……”察覺到墨妄身子微微一僵,方姬然又偏頭看他,聲音似有笑,又似在嘆,“在姬然很小的時候,師兄就曾說過,會護(hù)我一世。不論如何,一生以我為重。我也以為我會是師兄最為珍愛的小師妹,可不過短短三年,連青梅竹馬的師兄都會與我疏遠(yuǎn)……果然光陰最是不饒人。”墨妄眉頭微蹙,嚴(yán)肅看她,“師妹怎會這樣想?”方姬然輕紗下的面孔,若隱若現(xiàn),并無半會情緒,可略帶沙啞的聲音,卻微微澀然,“女子的感覺最是敏銳。這些日子與師兄相處,師兄待姬然如何,姬然又怎會感受不到?”墨妄似乎有些意外,“是我做錯了什么?惹得師妹誤會?”方姬然失笑,搖了搖頭,喑啞的聲音帶了一絲苦笑,“師兄待姬然情誼厚重,已是很好,比親娘還要好??蛇@一份好,也掩不住生疏,師兄變了?!?/br>一聲變了,她盯住墨妄不放。墨妄的臉上,也有那么一瞬的尷尬,卻未反駁。“師兄,可是在擔(dān)心九兒?”問及墨九,方姬然目光一瞬不瞬看著墨妄的臉,試圖從他的表情,得到想要的答案,不是嘴上的答案,而是心告訴她的答案。“師妹,我……”墨妄是一個走馬江湖的人,并不慣用心思伎倆,也幾乎從來不會撒謊,尤其在方姬然的面前,兩個人有青梅竹馬之誼,他的心思想要逃過方姬然的眼,也是難上加難。他躊躇的緊緊握住打磨光滑的石欄桿,摩挲著,像是很難啟齒,又像是在思考該怎么說。久久,在暖陽與微風(fēng)之中,方傳來他低沉的聲音,“墨九的性子不若姬然這般穩(wěn)重,脾氣也差,人還有些傻氣!我怕她惹出什么禍?zhǔn)??!?/br>方姬然微微一笑,“果然男人看女人,與女人看女人不盡相同。男人也永遠(yuǎn)都不會真正了解女人?!鳖D了片刻,她迎著風(fēng)長長一嘆,似在感慨,“男女的思想,原是南轅北轍,互不能識,偏生又要生出情愫,糾葛不清。這上天造人,也是處處矛盾?!?/br>墨妄疑惑地望著她,“師妹何意?”方姬然嘆息一聲,望向欄桿下方廣場上,幽幽道:“女兒家都想要安適的生活,男人也愿意給女子這樣的呵護(hù),來達(dá)到自己身為大丈夫的責(zé)任。于是你們都覺得九兒弱小、癡傻、簡單、很容易被人欺負(fù),每一個男子都搶著給她關(guān)懷、為她著想?!?/br>轉(zhuǎn)頭看向墨妄,她問:“可你們有沒有想過,她未必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