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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床沿,拿一個蘇繡軟枕墊在溫靜姝的后背,在夏青的幫忙下將她挪到床頭躺好,看著她憔悴清瘦的臉,輕聲問:“靜姝臉色不好,可有找蕭六郎來瞧瞧?”“勞嫂嫂掛念。吃了六郎的藥,已經好了許多?!睖仂o姝的臉一片蒼白,沒有半分血色,時下正值七月中旬,天氣不冷不熱,穿一身襦裙剛剛好,可她像是怕冷,披一件罩甲,還把被子裹得嚴嚴實實。即便這樣,她的手也很冰。墨九見藍姑姑一直沖她眨眼睛,正搜腸刮肚想說幾句感謝救命之恩的話,溫靜姝就有氣無力地道:“昨兒聽夏青那嘴碎的丫頭說嫂嫂失蹤了,靜姝還惦念著,嫂嫂一個婦道人家,在這楚州人生地不熟的,遇上歹人可怎生是好?現得嫂嫂回來,靜姝也就放心了?!?/br>“不打緊,不打緊,我這人命硬,從來只有我害人,還無人能害我。”墨九碰了碰帳子上垂下的流蘇,又默默地聽溫靜姝叮囑了一遍往后在府中的生存之道,終于換了一個話題:“靜姝與蕭二郎成親幾年了?”溫靜姝抿唇,“三年?!?/br>“哦”一聲,墨九的視線落在她肚子上,“那你為何沒給他生個娃?”哪壺不開提哪壺,她慣常做這事??蓽仂o姝的臉上并沒有無法懷孕的婦人該有的酸澀與難過,她清冷的臉上安靜平和,似是不想談及這些事,模棱兩可道:“我一個深宅婦人,也不懂得這些事。再說生孩兒也得看夫君的,由不得我?!?/br>墨九恍然大悟。這意思大概是蕭二郎寵妾滅妻,很少與她配種,以至懷不上?墨九想到秋菊懷著孩子春風得意的樣子,覺得要還溫靜姝一個人情,此事便好機會。于是,她一臉認真地教她,“靜姝這性子得改改,太過淡泊。男人喜歡溫順的,柔媚的,你長得這樣好,但凡肯放下臉哄哄他,那有借不到種的?”藍姑姑“咳”一聲提醒她,臉憋得通紅,差點兒嘔血。哪個小娘會把懷孕稱為“借種”的?她這姑娘到底什么病?。?/br>溫靜姝的臉色更白,“嫂嫂說笑了,靜姝哪是能取丨悅男子的人?!?/br>墨九不知道以色相取悅男人在時下是一件下賤yin褻的事,只有勾欄里的婦人才會那般。她一門心思想幫溫靜姝奪回寵愛生下貴子從此走上人生的巔峰,她也就不欠他什么了。在墨九看來,既然那蕭二郎是她溫靜姝的男人,不管用什么法子,搶過來都是正當的。默了一瞬,她道:“靜姝,我有好法子?!?/br>溫靜姝對懷孕之事,并無興趣,卻耐著性子聽。墨九回頭看一眼,讓夏青和冬梅兩個小丫頭退后一些,低低伏耳道:“蕭六郎那里有一種藥,叫逍遙散,可令男女情不自禁……我上次在尚賢山莊,用它做了好多大媒。不如你向他討一些,嘿嘿?!?/br>這話意味深長,溫靜姝原就疼痛的胸口,抽搐了。她靜靜看著墨九,眉目暗淡,“嫂嫂,靜姝有些乏了,想困一會,你也回去歇了吧?!?/br>好心好意為人出謀劃策,卻被嫌棄了,墨九從譽心院里出來,對溫靜姝這個人,還百思不得其解。時下婦人的思想,大多嫁人就是一輩子,溫靜姝就算與蕭六郎相好,但與他成就姻緣的可能性也不大。既然如此,她不調教自家男人,也不管教小妾,甚至對生育之事都不大上心,這分明就在得過且過,那就是還想著蕭六郎……可就算為了得到蕭六郎,她也不該這樣頹廢,任由命運宰割吧?“哎喲我這脾氣,人家配不配種,與我何干?”她拍了拍頭,說服自己不背人情債,就把溫靜姝的事丟到了腦后,興致勃勃和藍姑姑在府中游蕩。她先去老太太那里問了個安,順了一包喜糖,被攆了出來。又去大夫人董氏那兒道了個吉祥,順了一根甘蔗,再次把看見柱形物就頭暈的大夫人氣得倒在了榻上,然后才愉快地躲入女客們居住的院外大樹上,啃著甘蔗聽了半個時辰自己的八卦,夜幕便沉了。回去小院的路上,剛走過湖畔荷池,她就攆藍姑姑。“姑姑,你先回吧,我想自個走走?!?/br>“不行?!彼{姑姑當定了跟屁蟲,“留你一個人,我不踏實。”“可你踏實了,我就踏實不了嘛。”墨九瞪她,“我要過單身party?!?/br>“啪什么啪?”藍姑姑臉上的褶皺又多了。墨九望天,用憂傷的語氣嘆道:“明日我就要嫁為人婦,今晚是做姑娘的最后一天,我想單獨走走,思考一下人生和理想。”藍姑姑:“……”她不愿意,可最終還是拗不過墨九。墨九為人其實很隨和,雖然瘋魔了一點,但在藍姑姑看來,她是一個很好伺候的主子,不會隨便發(fā)火,更不會打罵下人,比她見過的所有主子都好……可就是有一點,只要墨九決定的事兒,九頭人都拉不回來。入了秋的夜晚,有些涼。墨九走在籠罩了一陣薄霧的湖畔,看夜下張燈結彩的蕭府,別有一番滋味兒。當然,她不是來憂郁的,而是路過這里時,發(fā)現荷池中飄著一葉蓬舟。舟就靠在荷池岸邊不遠的四角涼亭下,隨波光漣漪,有一種與世隔絕的幽靜。當然,她也不是來看風景的,而是舟里有馥郁的酒香與rou香飄出來,勾了她的饞蟲。為了不氣死藍姑姑,她這才做了一個偉大的決定——先把她支開了。“喂,船上偷吃的人下來,我已經發(fā)現你了?!?/br>站在涼亭上,她探頭朝舟上低吼。然后,目光落在了舟頭的一個人身上。那人背對著她,看不清容貌,一頭長及腰間的頭發(fā)綢緞似的,披散在身后,白衣翩躚,像一只月下的鬼魅,帶著一種奇詭般的色彩,讓墨九不由深吸一口氣。“是男是女?”那人慢條斯理,抬袖飲一口,一點點回頭,聲音有醉意,“姑娘在喊我?”墨九看清楚了,是一個男人。約摸二十七八的年紀,身量挺拔頎長。也許基于此處美輪美奐的景致,她雖然看不清楚他的五官,卻從他回頭一瞥中感受到一種與眾不同的威儀。那是一種長期居于高位養(yǎng)成的行為習慣,似乎天生自帶的尊貴光芒,哪怕她在亭子上,他在水中央,卻如同他在俯視她。國公府里什么時候有這樣一號人?墨九看看天邊遠月,又看看薄霧蓬舟,問道:“你是人是鬼?”他靜了一瞬,劃著木漿將蓬舟靠岸,“是人是鬼,皆是有緣,姑娘可是要同飲一杯?”墨九先前以為是府里哪個廚娘或下人偷偷藏了東西,躲在這里吃獨食,這才想分一杯羹,卻沒想到會是一個陌生男人。她戒備地稍退一步,半瞇著眼觀察他整潔華貴的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