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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是誘太子入甕還是趁他慌亂半路截殺都可妥善布置——世人皆知嘉和公主盛寵,但就算是跟隨明德帝數(shù)十年的親貴大臣也不會相信太子會為了meimei生病枉顧圣命中斷南巡。要知道這南巡不止是代天子巡幸,更是有昭告臣民新君即將繼位的意思在里面。所有他們才會將計就計把公主侍疾病倒的消息傳出去,讓太子先亂一亂陣腳。只可惜了這一番精心布置,前世沒能施展開來,今生亦沒什么作用。薛云圖本緊抿著的嘴角已換作一抹冷笑:“薛密真是好謀算,哪怕皇兄及時回來,毫無準備之下也會心緒大亂,好給他可趁之機。想來遼東王叔已將當年支持他繼位的臣子都交托給了他。真是老子不成兒子上,不絕了他們的心思……日后定有后患?!?/br>“臣明白了?!备党幹ь^看她,目光款款比之往日更加光華內(nèi)斂,“太子已有部署,您不必過于擔憂?!?/br>他雖稚嫩不堪,但比那般宦海沉浮多年的jian狡老臣相比多出的不是年輕氣盛,而是膽大不要命。素來民間便有諺語叫“光腳的不怕穿鞋的”,與他最是貼合。傅硯之藏在大袖下的手動了動,想起方才握住那凝脂般的皓腕時的觸感,心中的狠厲與柔情交相縱迭,反倒更加無所畏懼了起來。薛云圖看在眼中,忍不住又撫了撫他的發(fā)心。她雖看出了對方的心思,卻沒有說什么阻止的話。這是一條將所有忠心都獻給了自己的惡犬,而不是需要被人抱在懷里呵護供人逗趣的哈巴。在宦海中的廝殺是他生來就有的本事,所謂的保護反而會打壓了他的天賦。自己所能做的,不過是在他還未真正長成時的引路,引領他走進這片看不見的腥風血雨之中。“如今局勢能否鋪開,首要的便是看他那邊了?!?/br>“想來衛(wèi)二爺會不辱使命。”傅硯之談起衛(wèi)瑜時神情語調(diào)十分淡漠,既不像共事年余的同僚,亦不像互相爭鋒的情敵,就這么清清淡淡的一句,中肯又疏離。因為完全不放在眼里。薛云圖只覺得他更加可愛了。果真不論什么一旦入了眼,都會愈發(fā)的喜歡,不論怎么看都滿滿的是優(yōu)點。她含笑拍撫著傅硯之的肩膀,示意他站起身來坐在一邊。男子站起的動作十分的利落,沾染了浮塵的下擺與袖口在半空劃出好看的弧度,卻在直起一半身子時被面前端坐著的少女拉住了手,只這一個輕微的動作便讓男子的身軀維持在了個僵硬的姿勢,一動都不再動。薛云圖將食指豎在自己唇間,做了個“噓”的口型,空著的手指了指身旁空著的椅子,交握的手并沒有松開。對過房間的聲音清晰的傳來:“安兄不必遠送,衛(wèi)某自去便可。”那聲音溫文爾雅,常含笑意,是屋中兩個人日日聽聞十分熟悉的。隨著告別時依依不舍的交談,兩人的手依舊靜靜握在一起,沒有哪怕一絲輕顫。這個“安兄”自然是化名安易的薛安,而即將離去的人自然是受太子之命前去設局的衛(wèi)瑜。衛(wèi)瑜到底有沒有辜負皇兄的信任?薛云圖雙眼微闔靜聽著兩人交談,心思卻沒有放在他們的對話上,而是在心中一遍遍過著前世種種——衛(wèi)瑜出身忠孝傳家的衛(wèi)府,是衛(wèi)太傅親手教養(yǎng)長大,忠君愛國之思早已印刻在骨髓之中。那么除了那他心心念念求之不可得的劉家小姐之外,是不是還有什么契機讓他偏向了那個亂臣賊子?如果有,衛(wèi)瑜又是何時選定了自己的陣營……薛云圖手指輕顫,到底松了開來。只是還未將手收回,便又被對方抓了回去。傅硯之的膽子果真大了許多。而方才還為對方終于放下些許尊卑而開心的薛云圖卻有一絲晃神。連與皇兄自小一起長大的衛(wèi)瑜都能反水,那么情不知從何而起的傅硯之呢?“不揭露遼東王世子身份是太子殿下定下的一環(huán),衛(wèi)二爺是遵命行事,與太子殿下的吩咐別無二致?!备党幹畨旱土松ひ?,清冷聲音如在耳邊劃過一般。他直視著薛云圖一瞬間就察覺了對方的不對,便就這么不管不顧的看了過去,將自己的心完全展露在對方的面前。不過傅硯之說出的話,卻與他的神情沒有絲毫關聯(lián):“衛(wèi)二爺沒有問題?,F(xiàn)下還沒有。”有些事現(xiàn)下沒有但總會有,有些事卻是現(xiàn)下沒有生生世世都不會有。似乎自己一碰上衛(wèi)瑜的事就總會失了鎮(zhèn)靜。薛云圖其實在傅硯之拉住自己的一瞬間就已經(jīng)冷靜了下來,只是想聽聽對方的解釋才閉嘴不言。而正是這一次的阻攔讓薛云圖發(fā)現(xiàn)了自己的毛病,她太恨衛(wèi)瑜了,恨到完全失了分寸。就算決定了要啥衛(wèi)瑜,自己也絕不能做這個逼反他的人。衛(wèi)太傅一生忠烈,她不能寒了老臣的心。若不是方才傅硯之攔著自己,或許她真要成為那個將衛(wèi)瑜推向薛安的人了。門外的兩人再是依依不舍也不可能一直杵在那里,在幾句別有深意的惜別之后走廊上終于回復了寧靜。室內(nèi)卻依然保持著詭異的寂靜。薛云圖抽回自己的手,將視線投向了傅硯之。她神色淡淡,語氣亦是淡淡:“這便是你說的會做本宮手上的刀?”“刀的存在,不是刺痛自己的主人?!备党幹敛华q豫的回望過去,果真在那雙杏眼中看到了冰消雪融后的笑意。他知道,自己猜對了。公主此時不過一時沖動,待得想明白了自然會后悔不已。與其到時候看著她難過,不如現(xiàn)在先將事情攔了下來。自己討得殿下歡心的最好方式,就是成為她最好的助力。哪怕是一時的阻礙與不滿,只要能助她達成期望,殿下就絕不會因一時的氣惱而舍棄自己。自覺找到了路數(shù)的傅硯之面上雖然不顯,但心中到底輕快了許多。他自己感覺不到,可由內(nèi)而外散發(fā)出的輕松很輕易的就被薛云圖發(fā)現(xiàn)。薛云圖看著眼前終于帶上了些青春年少氣息的傅硯之,之前沉重的心情也被對方帶著好轉(zhuǎn)了不少。“好刀,要在一擊必殺用,你說對么?”“公主所言甚是?!?/br>那雙鳳眼里,滿滿的都是他的主人。薛云圖扯起嘴角笑了笑,暗自叮囑自己要記得從前世衛(wèi)瑜所帶來的名為“不信任”的魔障中擺脫出來,不然說不定就會壞了大事。當擺脫了名為“衛(wèi)瑜”的心理束縛后,薛云圖又恢復了方才帶著絲戲弄的柔軟之中。如果太子此時還在,一定會忍不住沖動拔刀砍了面前這個膽敢覬覦公主的男人。不過可惜的是,整個大夏能夠左右嘉和公主的人此時卻躺在龍榻之上,再無多少時日。☆、第44章·何其自負第44章“他們走了?那咱們也走吧?!毖υ茍D靜靜聽了許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