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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了下去。他今年不過十五年紀,雖然身形已然抽條,但面容仍未完全脫去孩子的圓潤,算不得十足的棱角分明。眉目俊雅眼神清明,盡管五官陰柔了一些,卻抵不過從骨子中散發(fā)出來的凌厲氣質。識人千百的明德帝只一眼就看破了傅硯之所有的偽裝,他垂下的眼簾完全遮擋不住內(nèi)心深處的鴻鵠之志。本對傅硯之出身有些不滿的明德帝細細打量了一番他的容貌,心頭的不悅也淡了些:“倒與乃父不甚相似。”明白底里的薛密、薛云圖兄妹二人聞言幾乎嗆咳出聲。拋去帝王的身份僅憑個人好惡,明德帝最厭棄的就是傅硯之之父傅懷蔭那張臉。而這場本應正經(jīng)非常的天子考教,就此擁有了奇怪的走向。一向以自己容貌為恥的傅硯之抿了抿唇,應了聲“是”。他說罷又磕了個頭,利索的站起身來向著薛密與薛云圖請安:“臣見過太子千歲,公主千歲。”那邊因著他禮節(jié)不全正要開口訓斥的趙德水不過張了張嘴,就被薛云圖的眼刀逼了回去。皇帝陛下身邊最親近的第一人、便是閣老也要讓著三分的趙德水趙公公咽了口唾沫,在心中將這個一沒身份二沒來歷、不知為何就得了公主青眼的傅家小子的級別又往上提了提。寧得罪太子不得罪公主,這是老滑頭趙德水近幾年來總結出的道理之首。傅硯之甫一站起身,因著他的相貌氣度一直關注著對方的薛密就忍不住“咦”了一聲,一邊揮手讓他免禮一邊將目光偷偷遞給了坐在父皇身邊的meimei。眼神中滿是揶揄。目力極佳的太子只一眼就能確出,這傅硯之腰間掛著的石青色松柏荷包出自自家meimei的手筆——那般簡陋潦草的針腳整個宮中也只有公主娘娘繡的出來送的出手——若沒記錯這個荷包本該是自己千秋的壽禮才對!反被meimei目光蔑視了的太子哼了一聲,并沒有將疑惑說出來,只是從心底對這個傅家的公子有些喜歡不起來。這情緒一直延續(xù)到了許多年后,在薛密與傅硯之共譜了一曲君臣相得的佳話之后依舊存在著。太子沒發(fā)覺的是,在他聽說meimei掌摑自己伴讀之前,他同樣對衛(wèi)瑜這個自幼一同長大的伙伴有著同樣的不喜。這大抵就是兄長對一切可能搶走meimei的人發(fā)自內(nèi)心最樸實的戒備。完全領會到兄長深意的薛云圖滿意地打量著傅硯之。其實傅硯之身上的霜色常服也是自己親手裁剪,本該是去年兄長的壽禮,只不過做的小了才沒有送出去。畢竟宮中從無外男,就算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公主也沒法變出一身男子衣裳來。卻不想傅硯之穿起來是正正巧巧。果真人靠衣裝佛靠金裝,就算是傅相這般天下聞名的好相貌在打扮前后也是大有不同。這般風流情貌,哪里還像當日在御花園門口被追打到頭破血流的卑微庶子?“趙公公,給傅公子挪張杌子來?!毖υ茍D看著傅硯之還稱不上健康的臉色到底有些擔憂,越過了明德帝與太子直接賜座。這本是僭越,但也是明德帝宮中奴才們都熟悉了的。只是這一回,一貫聽話的趙德水卻有些猶豫。趙德水的干兒子趙苔地腳步剛一挪動,就被干爹的一聲輕咳阻了腳步。搬個杌子自然是小事,但這傅家小兒一坐下,整個大殿中站著可只有自己這個奴才和未來駙馬爺了。“趙公公,還不快去么?”公主含笑的催促聲讓老滑頭趙德水晃了晃神,當他偷眼看見公主雖是跟自己說話目光卻看向太子那邊時,才一個激靈回過神來。原是小孩子間鬧別扭,聽說晨起衛(wèi)公子去乘化宮拜見公主被攆了出來,想來也是這么回事。倒是自己想的多了。心中大定的趙公公對著干站在角落左右為難的干兒子使了個顏色,見他麻溜搬了杌子請傅小爺坐下,低垂的目光自下而上一晃略略掃了一眼就被傅硯之的容貌震了下。這么一張臉就算是他這個見多了美人絕色的閹人也忍不住想多看上兩眼,也難怪公主會拿這小子去氣衛(wèi)公子了。許多年后吃了大虧的閹人趙公公在私下里教導他的干兒子,在男歡女愛這種事上他們這些門外漢還是不要班門弄斧的好。突兀站在那里的衛(wèi)瑜抿了抿唇,心中生出一股晦澀難明的情緒。傅硯之謝了座,自然而然的撩袍坐下。他緊張的心情也隨著垂下的袍角一同落下,在與明德帝簡單的問答間恢復到平靜。將少年神情變化全都收入眼中的明德帝摸了摸胡子,繼而開口道:“生財有大道,生之者眾,食之者寡,為之者疾,用之者舒,則財恒足矣。然稅負加身,百姓多不安樂,何解?”此言一出,在場眾人除了薛云圖全都精神一震,不論坐立俱挺直了許多。明眼人都知道,方才經(jīng)典背誦不過牛刀小試,現(xiàn)下應對才是真正的考教。傅硯之站起身來,只略一思索便垂手恭謹?shù)溃骸鞍傩兆悖肱c不足?百姓不足,君孰與足?國富民強則無有外患天災,民富國強則眾安道泰?!?/br>他知道這兩句話可謂不恭敬到了極點,但這兩日日日琢磨到底從公主對圣上的描述中窺探到了一絲圣意。太子伴讀自是未來隨王伴駕的重臣,自己前日莽撞沖撞了公主并未逐出宮去,甚至還得到了這個許多人求都求不來的機會,可見圣上心中對自己有所屬意。太子素來仁善,世人皆知。他傅硯之不過將軍府卑微庶子武藝韜略無一精通,想來也只有股狠絕能得圣上青眼。今日不成功便成仁,所以他才大著膽子君前莽撞,只為拼上一拼。傅硯之低垂的目光不由自主滑到了坐在帝王高座上的公主的鞋面上。便是為了她,自己也要傾其所有全力一搏。傅硯之的反問可謂大膽至極,卻讓明德帝眼中一亮。自知身體虧虛已久的明德帝用余光掃向完全認真起來的太子,心中已是滿意。這個傅硯之,膽大心細見解偏奇,但不論應答還是立意都是上佳的。見傅硯之面上尚有未盡之意,明德帝微微頷首,示意他接著說下去。“圣上慈悲,廢去重賦僅十之稅一,只恨生之者眾,食之者卻也眾。”這如此直指官員貪賄卻是更加大膽了,明德帝將眼中笑意藏去,沉下聲音威嚴道:“荒唐。我朝吏治清明,天下祥和,豈會有如此不法之徒?”“天子腳下,自當如是?!北坏弁跬x震懾的傅硯之咬牙繼續(xù)道,“只是遠離京城,便常有十之稅三甚至太半的地方?!?/br>明德帝并未像想象一般動怒,卻也沒接著問下去。他看了看神情震驚的太子,繼續(xù)道:“政令不達,官員盤剝受賄,當如何?”“重貪重腐,當用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