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她。這是奶奶第一次對她說起爺爺去世的當晚。那天晚飯之后，他們一如往常的散步，那時候奶奶就覺察出了不對勁，可是任憑怎么問，爺爺都不說。散步回去后，奶奶去廚房看煲的湯，等她回到房間時，看見了渾身緊繃、臉色發(fā)青紫、雙眼緊閉的爺爺，嘴里不停吐出穢物，他很痛苦，卻一聲不發(fā)。奶奶害怕，喊來了秘書，通知醫(yī)生，全家人都起來，可是沒有人來得及和爺爺說一句話，他就走了。

“這個倔老頭，跟了他一輩子，到頭來一句話也沒留給我。”奶奶嘶啞著聲音說。顧陶陶抱著奶奶的雙臂，更加收緊。

“我一直不明白，他全身都是毛病，唯獨心臟還算健康，難道這就是報應(yīng)嗎？”

顧陶陶不停的搖著頭，眼淚簌簌落下，她已經(jīng)一句哈都說不出，只能用動作來反駁。

奶奶摘了手套，輕柔的擦掉她臉上和眼角的眼淚，寵溺的說：“傻姑娘，別哭了，外面這么冷，眼淚都要結(jié)冰了。走，咱們回家。”

顧陶陶點頭，像一只啄米的小雞。奶奶，我跟您回家，再也不走，再也不離開您。我離開的那些年，讓你們痛苦傷心。以后，再也不會了。爺爺，您放心，我一定好好照顧奶奶，不惹她傷心生氣，讓她健健康康的。爺爺，您就再等等可以嗎？我爸爸先陪著您，讓奶奶，多陪陪我。

進入年關(guān)，家里保留了很多老傳統(tǒng)，早早的就開始準備年貨。顧陶陶每天沒事，陪奶奶看書、散步，跟著廚房阿姨學(xué)做飯。每學(xué)會一道菜，她心里就特別美。以后一定做給顧睿宸吃，看他還敢不敢嘲笑她！

顧凌然從放寒假開始，就被發(fā)配到實驗室做苦力，每天叫苦不迭。沒有時間打球，錢還少的可憐，一個寒假掙得錢，還不夠買一雙球鞋。

他專業(yè)讀得是生物醫(yī)學(xué)，如果不是迫于爹媽壓力，他是絕對絕對不會選這樣的專業(yè)。當年他看上的專業(yè)，每一個都被顧爸爸一票否決，顧凌然偷偷選專業(yè)報上去，卻被學(xué)校老師出賣，志愿被打了回來。顧爸爸希望他選工科專業(yè)，他偏偏不從，選了生物。他的一沖動不要緊，苦的可是他之后的日子。套用一句網(wǎng)上很流行的話就是，他現(xiàn)在流的眼淚，就是當時選專業(yè)時腦子里進的水。

轉(zhuǎn)眼已經(jīng)是年二十七，顧陶陶始終記得小時候過年穿上新衣服的興奮和幸福感覺，可是如今，在華美昂貴的衣服，也不會讓她有任何幸福感可言。

顧陶陶心疼顧凌然每日早出晚歸的在實驗室忙碌，心軟接他下班，并且拜托了國外的同學(xué)，買了簽名限量版NIKE送他做春節(jié)禮物。

“怎么樣？我這個jiejie夠好吧？”

顧凌然把盒子小心封好，掩去眉間的喜悅，“馬馬虎虎吧?！?/br>
顧陶陶呲鼻，“德行。”

顧陶陶送禮物的最直接目的就是讓顧凌然給她做苦力，這個陰謀在他被顧陶陶拉著瘋狂shopping半個小時后，被他揭穿。雙手已經(jīng)拎不下任何東西，她卻絲毫沒有要走的意思，逛完一座商場，接著狂隔壁。陪著女人逛商場，絕對是最苦逼的事情，沒有之一。

“那實驗室做苦力呢？”

顧凌然偏頭看她，面無表情的說：“我寧愿在實驗室做苦力?！?/br>
顧陶陶才不會因為他的一兩句不滿意而放下此時強烈的購物欲，她給全家每個人買禮物，連生活秘書的都沒有落下。她雷厲風行，看上喜歡的就買，可是挑到顧睿宸的，她卻變得格外糾結(jié)，連顧凌然怪聲怪氣的嬉笑，她都不在意，一心一意的挑禮物。

“顧陶陶。顧陶陶。顧陶陶?！?/br>
顧陶陶不耐煩的推開他，“你等會兒，我忙著呢?！?/br>
“有電話?！鳖櫫枞换沃謾C，可是她壓根不看一眼。

“你接?！?/br>
顧凌然挑眉，“你可別后悔?！?/br>
說完，飛快的接通電話，捏著嗓子拉長聲音，嗲聲嗲氣的說：“喂~你在哪里？人家想死你了呢。”

本來正貓著腰的顧陶陶一個激靈，趕緊直起身子，看見她對面原本笑意溫婉侃侃而談的漂亮女導(dǎo)購，此時臉色發(fā)青，眼神驚悚。

顧陶陶轉(zhuǎn)身，伸出手，“電話給我！”

顧凌然舉高電話，依然捏著聲調(diào)，惡心的撒嬌，“嗯不要嘛！”

“快給我！”顧陶陶夠不著電話，就去掐他的脖子，特別恨，完全不因為這是他弟弟而有絲毫手軟。再說了，誰家弟弟大庭廣眾下發(fā)sao成這樣？正常人絕對干不出這種事。

顧凌然被掐的呲牙咧嘴，艱難的說：“給你還不成?！?/br>
顧陶陶好不容易拿到電話，轉(zhuǎn)身就走，顧凌然清了清嗓子，活動了脖子，拎起大包小包跟上。那位美麗導(dǎo)購半天才回過神，端著小盤子追出店門，“小姐小姐，您的領(lǐng)扣沒拿?！?/br>
顧睿宸回來了。顧陶陶得知這個消息，撇下顧凌然撒丫子就走。顧凌然看著腳邊成堆的紙袋，一丁點兒脾氣都沒有。顧陶陶，算你狠。

這還是顧睿宸多年前買的房子，她曾在這里住過幾年，自然熟門熟路。

顧睿宸剛到家，還未來得及洗澡換衣服，正在接電話，顧陶陶就飛撲過來，而他長途飛行、睡眠不好，她這一下，結(jié)結(jié)實實的把他撲倒在地。

顧陶陶騎在他身上，驚喜、開心、幸福都無以言表，傾身咬住她日思夜念的人。難得她會如此主動，只是思念太過濃郁。他這次出差，她總是覺得不安，只是她一直強迫自己不去想。

“顧先生？您還在聽嗎？顧先生？”

一個深深的吻，讓她微喘，后知后覺的她這才發(fā)現(xiàn)，原來她把正在打電話的他給撲到了，而且……一直在通話中。那她剛剛有沒有說什么？或者……打啵的時候有沒有發(fā)出什么動靜被電話那邊的人聽見？顧陶陶覺得很難為情，把頭埋在他胸前，雙手緊緊拽著他的衣領(lǐng)。

顧睿宸攏了攏她散落的頭發(fā)，抿唇輕笑，把電話拿至耳邊，盡量讓聲音與平時無異：“稍后再說。”

電話被他扔出去，顧陶陶清楚聽見電話與地板接觸的聲音，下一刻，她就被顧睿宸翻身壓過來，雙眸明亮，“怎么你餓成這樣？”

顧陶陶看著眼前這張日思夜想的臉，手臂用力把他推開，再次翻身壓在他身上，“就是這么餓！”

他們倆都很急，真的是小別勝新婚。她很主動，讓顧睿宸頗為驚喜，也讓原本疲憊不堪的他更加興奮。

顧凌然大包小包的回來，把所有購物袋一股腦放在客廳，量之大讓三位大家長吃了一驚。

“顧陶陶送你們的禮物?！鳖櫫枞荒闷鹱约耗欠?，打了招呼就準備上樓。

顧奶奶叫住他，追問顧陶陶為什么沒有一起回來。

顧凌然搔著短發(fā)，眼珠子打圈轉(zhuǎn)著，“啊……她啊……她和她朋友吃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