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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其他小說 - 墨九在線閱讀 - 215-222

215-222

    第二百一十五章打架

這一晚,除了墨九誰也未是成眠。

好不容易捱到了天亮,山兒去外面的廚間張羅早點。絞了熱乎乎的面巾給房里的兩位男子凈手凈臉,沏了濃茶用來清口,至於早點,兩位男子皆只動了三兩下。

待床上的人醒來,山兒又是一陣忙碌。把早點熱過一回,為她整理擦拭一遍,三人聚在床邊,哄的有勸的有,喂她吃下了一些,接下來,兀自怔愣的繼續(xù)怔愣,沈默的繼續(xù)沈默,房里重回了安靜,這樣的狀態(tài),烏家兄弟倆無法改變,即便心疼,即便心有焦灼卻是束手無策,強迫不得。

一直到了午後,烏伯出現在了門口。他似有躑躅,并沒有進房。兄弟倆相繼走出,他便壓低了聲音對其耳語了幾句。

聽完,烏少正的表情略有一肅,與烏風喬互看了一眼,隨即邁開步子,三人前後一并出了墨九的小院。

步伐匆匆,才走到半路,遠遠就見到了一個人影,人影的後面還跟著府里若干家仆婢女。

“王爺!請王爺稍待片刻!!”

“王爺!烏管事已去通報了!您……”

家仆們慌慌張張,前方男子的氣勢活像要殺人似的,他們伸手不敢拉,想攔也是不敢攔,只聽一聲夾雜不耐的怒吼炸雷般的響起:“別想拿這套來敷衍老子!等他個狗屁!滾開都滾開!!”

行走間仿佛刮伴著一陣颶風,甩開了後面跟著一干人,沒一會,這個人影就席卷到了面前。

見到二位少爺,家仆婢女們都停下了追趕的步子。

只見一個面容致俊美的男子黑著臉直沖過來,二話不說,出手就是一拳。

烏少正迅速擋下,身旁的烏風喬卻跨前了一步,悶聲不吭的直接來了一下。

鄔尚煜始料不及,生生受了這一拳,他反應極快,回頭抬手,惡狠狠的瞪起眼睛,毫不留情的加以奉還。

“咚”,擊打聲重重又沈悶,烏風喬後退一步,鄔尚煜還要撲上,烏少正一邊將他拉住,一邊面無表情的動作,舉臂,準的揍了過去。

一時間,手上揮舞,腳下生風,你來我往,三個人誰也沒有開口,只扭打成了一團。

這是……怎麼回事?

在場的家仆全部呆住。

大少爺二少爺在打架?

大少爺二少爺與王爺打起來了??

大少爺脾氣不好,但壞則壞,風度總是有的,而二少爺更不用說了,向來是冷冰冰淡漠漠,就算是天大的事他都不會動一下眉毛的。

這一副混亂的情景簡直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幾難想象,令家仆們的眼珠子彈滾了一地。

男男女女直愣愣的看著那來回拳腳舞得風生水起,誰敢說話呢?誰敢上前勸阻呢?烏伯嘆了口氣,使去個眼色,眾人便閉上了嘴,低下頭,默默的散開退下。

許是打累了,許是打夠了,三人的動作逐漸的慢下。不知是誰先停的手,反正鄔尚煜收住身形,原地站了一會兒,腿一彎,屁股率先落下,烏少正烏風喬身形不穩(wěn)的瞪著他,停了片刻,也跟著坐下。

三人不作顧忌,這麼大喇喇的躺在了地上。身周只聞一片重的喘息聲,三人無一幸免,眼角臉上皆掛了彩,氣恨也好,是宣泄也罷,總之這一場架也是打得暢快淋漓。

舔去嘴邊滲血,咽下口中咸腥,鄔尚煜低低笑道:“混蛋……兩個混蛋……你們可害慘了我?!?/br>
半是咬牙半是無力,安靜了不多時,他兀自繼續(xù)喃喃:“皇兄要趕我回邊界?!?/br>
“他不聽我解釋,對我避而不見,他下了詔令,要我即日啟程,若有耽擱,便是抗旨不遵?!?/br>
“你們的目的達到了,這下,你們滿意了?”

兄弟倆望著一片湛藍天空,誰也未作聲。

陽光著實有些刺目,鄔尚煜閉上了眼,再隔一陣,緩慢的啟齒:“她……怎麼樣了?”

呼吸有了平復,烏少正咳過幾聲,略帶疲憊的開了口:“我想你該已知曉了。既是知曉,又何須多此一問?!?/br>
“我不知她……”欲言又止,眼簾掀起復又闔上,掩去了其中的隱約痛楚,“她本不甘愿,挺過這些日子極為不易。這一番……興許是注定,強迫來的,終究要落空。”

“一國之君,強逼民女,如何取信於天下?”烏風喬一字一字,森然出聲,“禽獸不如,枉是為人?!?/br>
“天下?”鄔尚煜倏地睜眼,冷冷譏道,“那你們呢?你們又在做什麼?憂之百姓,憂之天下,所以,你們就通敵叛國??”

午後拂過的一陣風,明明是日頭高照,和煦送暖,卻無端攙上了些寒意。

“你們知不知道,此舉會招來什麼樣的後果??你們是不怕死,那麼她呢?若她無辜受了牽連……你們不為她想一想麼??”

鄔尚煜深吸了口氣,方才一團亂,口處也不知挨了誰的一拳誰的一腳,這會兒便震出了悶悶的疼痛。

“早知如此……早知如此……我就該沒有顧慮的將她帶回邊城!離你們兩個不要命的瘋子遠一些??!”

烏少正幽幽說道:“若她愿意,就不會有那晚波折,你……”

鄔尚煜恨恨的打斷:“她就是一筋通到了底!一門心思想回這鬼地方!說也不聽!勸也不理!蠢得要命!”

“即便如此,你還是答應下,幫她回來,不是麼?”

鄔尚煜的前急速起伏,顯然是氣結的極:“是我大意,中了你倆的算計。不過你們也別得意,鄔朝江山,沒那麼容易垮,鄔朝疆界,也不會任外蠻踏足上半步?!?/br>
待紊亂的呼吸緩下,待眼中的波瀾回歸寂靜,他突然再道:“我不會幫你們的。以前是這句,以後還是這句。那個位子,我本就無謂,其余的,我鄔尚煜做不來也不屑、不齒去做。他是我皇兄,是我的兄長,我不會背叛他?!?/br>
邊說,邊一個用力坐起,微微垂下的臉龐,有著晦暗,有著堅定,還有幾分日光渲染之下的淡淡溫度:“我還記得在這里飲酒聊說,甚是痛快。若心無芥蒂,想必更是歡暢。人說,酒逢知己千杯少,可立場不同,奈何不得。”

“這時這刻,不問不究,言盡於此。但這一別後,待他日,如若有兵戎相見的一天,我不會留情?!?/br>
第二百一十六章受傷?

“好好照顧她。若她有事,我不會饒了你們?!钡偷偷恼f完這一句,鄔尚煜一骨碌的起身,不作停留的離去。

午後的風微微吹拂,半晌,烏少正自語般的聲音淡淡響起:“若心無芥蒂……他不失為一個好酒友?!?/br>
烏風喬沒有應聲。

待起身,烏少正看了看二人同樣皺巴且沾著臟污的衣衫,失笑般的搖了搖頭:“這番,倒也是痛快?!辈艅傋吡藘刹奖闶且粋€不穩(wěn)輕晃。

前面的烏風喬聽到動靜,轉身回來:“大哥?”

烏少正勉力站穩(wěn),擦去嘴邊的血跡,平靜道:“我無事。走吧。”

兄弟倆人沒有回去墨九的小院,在烏少正的住處,烏伯備了藥酒熱水之類,擦拭的擦拭,上藥的上藥。

平日無大病小痛的人,若一發(fā)作便是來勢洶洶。當晚,烏少正燒起了高熱。

興許是因為連日有了疲累,興許是因為午時那一場動手,反正他不甚在乎,也不許烏伯請大夫來看。

早前墨九發(fā)燒時,還剩下了些藥材。他就令家仆煎來了藥,喝下之後,暫且早作休息。

夜間雖睡的不怎安穩(wěn),但發(fā)出了一身汗,第二日醒來,頭里的暈眩似乎是好過了許多。

凈過了臉,梳整了發(fā),也不知那憔悴病容能掩去多少??缛肽诺姆坷?,床邊已坐了他的同胞兄弟。相似的面容上有著明顯的淤青,見他進來,眼光一轉一掃,接著又重新定回到那張呆滯的鵝蛋小臉上。

他叮囑過烏伯,將昨晚的不適瞞下。那個丫鬟向他福過身,也未覺有異。他便在桌前坐下,如之前一般,沈默的守候。

一動不動,毫無反應,床上的人依舊是這樣。

清澈的黑眸是灰暗是空洞,她已醒了麼?或者說,其實她本就還未醒?

她在想什麼?自己又在想什麼?

是否因為思緒太過繁復,所以到目前,她抑或他都未能理清?

他知道,她受了傷。而小產,只是諸多傷害中的其一。

她是瘦弱,她是無辜,她經受過了什麼?他不愿想,也不敢去想。

若問,若詢,若要知道事情始末,個中細節(jié),無疑是一種殘忍,一種折磨。

殘忍的提醒他,即便決心不令她卷入紛爭,卻未將她護住,即便不愿波及於她,卻使她逃不過丑惡。

擔驚受怕,逼迫受辱,無助一人,生生的承受。日月交替,一天天的過去,這些,她可以忘麼?自己呢?自己又可否放下?

對著她,他的弟弟唇上開合翕動。他在說什麼,他聽不清,他只知道口糾成了一團,繼而像有把鈍刀在來回緩慢的割,人說,雙生子皆有感應,他想,他的胞弟定與他一般。

痛楚,間隔劇烈,麻痹,一陣又一陣,逐漸擴散蔓延。

天色暗下,為了生意之事下面的人尋來府里,烏風喬暫先離去。待他走後,烏少正再坐了片刻,接著抬手用力撐住桌面,慢慢的站起。

山兒原本未留意,忽然聽見“砰”的一聲,轉頭看,只見男子一手抓著桌沿,旁邊的椅凳歪倒在地,而他的臉色煞白,她覺得異樣,便快步過去扶住了他。

“大少爺??”靠近一瞧,他不光是臉色奇差,額角發(fā)際還滲著點點的汗。

烏少正吸了口氣,把聲音壓得極低,力持鎮(zhèn)定道:“與我出去。”

山兒點了點頭,不作二話,小心翼翼的挪著步子,扶著他出了里屋,繼而再出了房門。

手下的臂膀在微微的發(fā)著抖,山兒心中升上了疑惑與擔憂,這時,他的聲音在耳邊穩(wěn)穩(wěn)響起:“莫要多問,扶我回去。”

一路上,他幾乎是在靠她行走,高大的身軀壓下來,沈重的令她差點支撐不住。他的呼吸也是重重,每一下移動仿佛皆有艱難。

好不容易挨到了住處的院門,步伐淩亂,腳下一個踉蹌,山兒一邊用力拉住他,一邊低叫:“大少爺?!”

手忙腳亂間,不知碰到了哪處,男子一聲急促悶哼,緊接著,周身劇烈一顫。

到了些許濕意,山兒定睛一看,手心指尖上的點點暗紅,這是……血?!

“怎麼……大少爺!您受傷了??”

烏少正在咬牙忍耐,可疼痛鋪天蓋地的襲來,眼前的暈眩越來越重,手腳的力氣也在迅速的流失。

“大少爺您撐著些!我去叫烏管事過來!”

狠狠抓著門框,試圖欲維持清醒,只是控制不住,指節(jié)在一點一點的松脫開去。烏少正勉強想要說些什麼,眼前終是一黑。

他只聽見骨骼碰地的聲音伴著一聲倉皇尖叫,而後,他便什麼也不知了。

第二百一十七章他受了傷

原來除了高熱,烏少正還受了傷。

傷口并非是打架造成,而他之所以發(fā)起高熱,便是因為這傷。

出那晚,鄔辰揚出三箭,烏少正反應極快的抱住墨九。墨九確實毫發(fā)無傷,兩支箭接連入了馬車內壁,剩下的一支,就在烏少正身上。

就在他撲向墨九之際,箭矢破空而來,他并未躲過,他也無法去躲。若是閃避,興許這一箭就要落上面前女子的身,他未作片刻猶豫,以手腳身體為盾,將她密實護好,咬牙生生的受下了一箭。

那時,墨九驚慌的不行,她只看到車壁上著箭矢,她也以為他們驚險躲過,她哪里想到,其實還有“漏網之魚”。

那時,鄔尚煜未見異樣,況且他的心情復雜,滋味難辨,又哪會去仔細注意呢。

那時,烏少正抱著墨九,懷里人嚇的失了魂,他便趁機悄悄折斷了箭桿,將其扔出了馬車。

接下來,回到烏府,而後墨九有恙,他進出,陪伴,神色如常,誰也沒有看出半分異常。

藥也未上,他只拿了塊布的將傷處纏上,將箭頭,將血跡全掩在層層衣衫之下。

再接下來,不眠不休,吃進的東西甚少,打了一場架,觸及了傷處,雪上加霜。發(fā)起高熱之後,他也只是飲了一碗藥汁。本因不治,即便一時壓下,而後便再難抵擋。

大夫嚴肅道:沒有傷及要害,若及時整治,不出幾天便會無礙。拖延到眼下,若再不好生休息靜養(yǎng),傷口不愈,引發(fā)了感染,屆時,怕是難辦了。

大夫剪開纏著傷口的布條,上面血水混著膿水,紅紅黃黃的一片。箭頭已深深陷進皮里,只看的見一塊腫得高起,有些潰爛,緩緩滲著黏膩的體。

一旁站著的山兒心里發(fā)顫,別過眼,不敢再看。

箭頭要取出,顯然拔是拔不出來了,大夫從藥箱里取出工具,準備完了便割開了皮,直到挖出了箭頭,清理過了膿血,再為其上藥包?,最後開了藥方,叮囑了注意事項,山兒便送他出去了。

這個過程,烏少正是無知無覺的,可烏伯著實的擔憂心疼。待家仆捧來了藥碗,一口一口小心的喂他喝下,烏伯留下人看護,自己去了墨九的小院,將這一切告知了另一位主子少爺。

即便烏少正身強體健,這一番也是過了第二日的晌午才醒。

府里多了位臥床的人,烏風喬這里那里,每日兩邊跑。自己的哥哥受了傷,而心上那人依然不改原狀,不予反應,焦心焦身,一邊要打理府里府外,一邊要提防皇那處,不出幾日,烏風喬也是憔悴了許多。

這些,山兒全看在眼里。

她眼見著兩位少爺不顧別他,全心守候;她眼見著大少爺暈倒,暈倒前硬是支撐著離開這里,讓她不要多話不要聲張;她還眼見著二少爺來回走返,即便他臉上的倦容再明顯,即便他眼下的黑影再重,即便他知道他得不到床上人的半句話,他依舊頻頻前來,喂水,喂飯,擦手,擦臉,動作仔細輕柔,最後帶著一室沈默離去。

她覺得不忍。去大少爺的住所,幫一幫忙,為他換藥包?,大少爺高燒未退,迷迷糊糊間,問的最多的一句話就是:她,怎麼樣了?

她答不上來。

看得夠了,她也有些看不下去了。

她就不相信,床上那人是什麼也聽不到,什麼也覺察不到。

大少爺沒在房內出現,她就不相信,床上那人會沒有看到。

她知道,幾日下來,她的身子已是無礙??伤褪怯仓哪c,不聞不問,不吭一聲。

她就沒有疑惑麼?她就沒有擔心麼?大少爺二少爺的心思,她沒有感受到麼?他們做到這個地步,她仍是不明白麼?

心再狠的人,到這會兒,或多或少,也該有動容了吧?!

是,她是沒了孩子,她是委屈難過,可她不是一個人在疼,他們包括自己都在為她疼著。以後的日子還長,難道她就預備一直這樣子下去??

傍晚,烏風喬走後,房里只剩山兒一人。

定定的看了床上人半晌,她慢慢的開口:“之前,王爺來過了。”

如她所料,床那邊沒有半點動靜。

“大少爺二少爺和王爺打起來了。我不知那時情景,但大少爺他們都掛了傷,想必,這一架是下了重手的?!?/br>
床上的人無動於衷,若非床被有著微微起伏,一眼看去,還以為里面躺著的是個假人。

第二百一十八章房里談話

山兒提了口氣,一字一字的說:“只見二少爺卻不見大少爺過來這里,你知道是為什麼麼?”

“大少爺受了傷?!?/br>
“不是因為打架,大少爺受的,是箭傷。”

聞言,一雙死寂黑眸有了細微的波動。

“大少爺中了箭,就在你回來那晚。大少爺自己處理了,沒人知道他受傷,要不是那天他暈了過去……”

床上的人極慢極慢的眨了下眼,山兒捕捉到,頓了頓,繼續(xù)說道:“這件事你也該是不知的。烏管事說,那天大少爺覺得不適卻不讓他喚大夫。後來大少爺走時便有了不對勁。你在這里,他不準我聲張,是我親自扶的他出去。才回到他的住處,他就暈過去了。”

“當時我也是嚇的半死,大夫來了之後,才知道,原來大少爺身上中了一箭。他把箭折了,自己隨便包?了幾下,衣服一擋,誰也沒有看出來。”

“身體里留著只箭頭,該是很疼的,但你說奇怪麼,他來這里,看著你守著你,半點異常都沒有,要不是實在撐不住了,我想,興許他還能瞞的更久。”

“大少爺沒有給自己上藥,大夫取箭的時候,我也在。傷口不光在流血水流膿水,周圍的都爛了。箭頭刺的很里面,大夫是割開了才把它挖出來的?!?/br>
覆著黑眸的纖長睫毛在一陣一陣輕輕的顫。

“大夫還說,如果看得及時加上好好休息,原本不會那麼嚴重的??纱笊贍敳坏堑R了傷還整夜的不睡覺,飯也沒吃進幾口,雖然大夫診治過了,可身上發(fā)起的高燒一直到昨個兒才退?!?/br>
山兒一氣兒說完,然後重重的呼吸:“大少爺怎麼受的傷,我不知道。但我猜,你該是知道的,對不對?”

“大少爺放著自己的傷不理,為的是什麼,為的是誰,不用我說,你也應該明白的?!?/br>
走到床頭,直視著那一雙黑眸,山兒擲地有聲:“你端著這一幅半死不活的樣子,預備要到何時??”

“你不愿開口,誰也不理,沒人逼你沒人勉強你。只不過,到今時今日,也該夠了吧?”

“有委屈有難受,你說出來叫出來,就算是大哭一場,也沒什麼丟人的。”

“孩子沒了,可以再有。別怪我說得難聽,退一步想想,這個孩子是你要的麼??這孩子是你心甘情愿懷上的麼??”

“俗話說,好死不如賴活。我不知道在里發(fā)生了什麼,但你才幾歲?有什麼坎兒是過不去的??”

“里的事,眼睛一閉醒來權當是夢一場。你已經回來,我們都在,張媽也在,光惦記著那些不痛快有用麼?日子不要往下過了??”

“你怎麼不好好看看現在,看看在你面前的人??看看大家為你急成個什麼樣兒了,非要一個個都跟著你心疼死折騰死了,你才是滿意?!”

墨九仍是一臉呆滯,只不過眸里悠悠蒸騰出水汽,沒一會兒,一顆淚珠便脫出了眼角。

山兒的聲音越來越高,極力壓抑著前起伏,隔了片刻,她伸手擦去這顆透明的水珠,低低的嘆出口氣:“你知不知道,你不在的這段時候,大家的日子都不好過。大少爺二少爺天天來你房里,一坐就是好幾個時辰。張媽那邊也快瞞不下去,她拉著我問你去了哪里怎麼還不回來,一次兩次可以,時間長了……我又能怎麼說呢?!?/br>
“進烏府這麼些年,我看的出。兒女私情什麼的,從來就不在大少爺他們心上。我也看你捱過苦受過傷,到如今,大少爺二少爺的變化,我更是看得清楚明白?!?/br>
“都是爹生娘養(yǎng)好人家的女兒,有哪個是自愿進來姝園的?姝園里的小姐那麼多,又有哪個能如你這般?大少爺二少爺要做什麼,不是我們這些下人能尋思過問的。但我確定,他們的改變是為你,他們的急是為你,他們的團團轉也是為你,他們是盡著力想要接你回來的。”

“你要怪要怨要恨,可以??涩F在算什麼?一味的逃避就能把問題解決了??無論追究底是誰的錯,他們已在彌補,而你卻連絲機會也不愿給??纯此麄兊臉幼?,你忍心麼??”

墨九的表情未有變化,這一席話也不知是聽見了沒有,聽進了沒有。山兒久久的盯著她,只見那雙黑眸在無聲的滲淚,除此之外,沒有其他的反應。狠了狠心,她的語氣驀地一轉:“你想要什麼?要怎樣你才覺得夠?”

第二百一十九章能否無動於衷

山兒的表情有著些古怪,話也說的直接:“一向的軟弱一向的逆來順受,你真正怕的是什麼?你真正想要的又是什麼?”

“我一直以為你是尚不懂事。原來你不光自私,言墨九,你還是個膽小鬼?!?/br>
第一次連名帶姓的叫她,第一次對著她語帶嚴厲,說完,山兒不再看床上人一眼,毫不猶豫的轉身離去。

房內只留墨九一人,一雙黑色眼睛睜得大大的,淚水涌出滾落,視線早已模糊。

想要什麼?

她只是想回到之前,回到未進的那一時。

如果真是一場夢……那麼她就可以當里的一切全未發(fā)生過,而眼下經過的種種也都全然是假。

好奇怪啊……怎麼會這樣的呢?她差一點……就要做娘了。

實在是難以置信,在她沈浸於絕望痛苦的時候,她的肚子里已經悄悄多出了一條小生命。

是在什麼時候呢?她真的一點也沒感覺到啊。只是,仍在懵懵懂懂之間,這條小生命已化作鮮血,從她肚里脫離。

“娘”……

與她來說,這是一個好陌生的稱謂。

生下她之後,她的娘就去了。在她長大的這些年,“娘”只是無謂又簡單的一個字,心里反復默念過,嘴里有時咀嚼過,可她從沒有機會,真真實實的叫出過口。

“娘”代表了什麼,她沒有切實體會過。就在她還沒來得及明白,還沒來得及辨會的時候,她已失去了資格,失去了她的孩子。

這件事來得突然,可孩子不會來的無緣無故。孩子的爹是誰,沒有人比她更清楚了。

山兒的話一針見血,她不得不承認,這個孩子之所以到來是因為承受了強迫,孩子到來的過程,并非是她心甘情愿。

如果孩子仍在她肚里安穩(wěn),那麼接下來,會是如何?

她會高興還是難過?一天一天,等待著“他”的出生?生下“他”之後,她該怎麼辦?她會怎麼樣?孩子呢?又會如何?

這些問題糾纏著她,她只知道,腹中仿佛還遺留著痛楚。那種生生剝離,無力又無法的感覺,那麼刻骨,那麼強烈。那時她躺在床上,神志不清,周身冰涼,腿間的黏膩汨汨的在流,洶涌又似緩慢,像有什麼被連挖去隨之流失,余下的是空蕩蕩的一片。

她很疼,她真的很疼。孩子的離去令她疼,孩子曾存在的事實也令她疼,提醒著她,在里的一個個夜,發(fā)生過什麼,提醒著她,那時有多無助有多害怕,可沒有人可以幫她也沒有人可以救她。

因為小產,在里的事不用說,他們一定都知道了。興許是怨吧,興許是恨吧,心中百般滋味,不知他們與山兒會如何看她,一邊不堪面對,一邊又忍不住的想:如果他們早些來……如果他們早些來救她,如果他們料想到她的處境,如果他們顧及,如果他們擔心,如果他們真的在乎……如果……

種種如果,令她深受折磨。

無所適從,唯有將自己封閉起來,仿佛只有這樣才稍能好過。

可她畢竟是清醒,并非無知無覺,他們說的話,她不是沒有聽見。之前,山兒開口清晰,她告訴她:大少爺受了傷。

那一晚,在馬車里,他用力的撲過來,她還聽到箭矢刺入車壁的聲音。

他中了箭……怎麼會這樣的??他明明是好好的,他還與她說話,他還問她有沒有事,怎麼會……

他沒有上藥嗎?沒有叫大夫看一看嗎?什麼暈倒什麼膿血什麼割,直叫她聽得心顫。

他天天過來這里,沒有人發(fā)現他受了傷。不說,是因為不想引來擔心?放著傷口不管,或者是因為還有更重要的事?忍下疼痛,可是因為放心不下?……

無需問,她想,興許,她已有答案。

山兒劈頭蓋臉的扔下一番話,觸動了點點從而生出了苦澀與酸楚。如果說,這一時未是理清,那麼這一時,是否還能繼續(xù)無動於衷?

她做得到嗎?她可以嗎?

山兒沒有再進房來,接下來,夜幕降臨。黑暗中是一如既往的安靜抑或是不平難眠,便是不得知了。

天剛亮,墨九的房里就有了動靜。

自回來之後不曾動過一下的人,掀了被,坐起了身。

穿上鞋襪,下了床,除了腳上略有些發(fā)軟,她的身子已是無礙了。

定了定神,走了幾步,活動了關節(jié),墨九穿上一旁掛著的外衫,輕輕的推開了房門。

其實山兒睡的并不踏實,聽到了聲響卻并未出聲。穿好了衣褲,她悄悄跟了上去,直到看見前方的人影進了烏家大少爺的院門,她才是長長的松了口氣。

墨九走的不快,在烏少正的臥房外,正遇上了烏伯。

烏伯未有言語,只朝她輕點了點頭,接著便走開了。墨九抿著嘴,經過片刻猶豫,終是小心推開了手下的一扇門,抬腳邁過了門檻。

房里點著一支蠟燭,有一些暗。轉入了里間,一股子藥味撲面而來,桌上擺著紗布,剪子,藥瓶,旁邊還有只空了的瓷碗。床邊一張四方矮幾,上面放著個銅盆,銅盆後的架子上掛著一條白色面巾。

床上,隆起個人形。厚被下的人,顯然睡著未醒。

墨九將腳步放的既輕且慢,走到床邊,眼也不眨的盯著那一張熟悉的臉,連呼吸也是小心翼翼。

他的臉色好差……他瘦了,也憔悴了。

為什麼連睡著的時候他也是皺著眉的?是因為傷嗎?他是在疼嗎?可惜床被阻擋了視線,她看不到傷口究竟在哪里……

腦中來回重復是那時一幕。高大的身體猛的壓過來,有力的臂膀緊緊的抱住她,緊繃的聲音焦急迫切的問:無礙麼?無事麼?

她很好,她沒有受傷的,只是她不知道,與此同時,箭矢已刺入了他的身。

墨九怔怔的想得出神,她沒有發(fā)現沈睡的男子倏地睜開了眼。雖然睡意未消,但這雙眼中已帶足了警覺與冰冷,在其中若隱若現的還有點點的殺意。

第二百二十章去看他

床邊悄無聲息的站了個人,待看清了,烏少正猛的坐起了身:“你……”

一雙黑眸隨之抬起,墨九不言不語,只是怔愣。

冰冷抑或是殺意都迅速斂下,烏少正還以為自己是尚未清醒,同樣是一臉怔愣:“你怎麼……”

很快,黑眸里有水珠子滾了出來,在小小的鵝蛋臉上劃下濕潤的痕跡。明明是安靜,他卻仿佛聽到了極輕極細微的一聲“啪”──那是眼淚滴落的聲音。

無需細想,他已然開了口:“我無事的?!?/br>
聽了這句,淚水似乎流淌得更為肆意,墨九一下一下緩慢的搖起頭,喉間像是堵著了,努力過後,只勉強吐出啞啞的幾個字:“你受傷了?!?/br>
這個細細軟軟的聲音,是隔了多久呢?多久未聽到了?

這里是他的住處,他的房間,而她出現在這里,就站在他的床邊。興許是覺不甚真實,興許是因才剛轉醒,驚與喜并著一同襲上,所以他有些局促,有些無措,甚至還有一些遲鈍。一邊對著她,一邊無法反應;一邊看著她落淚,一邊只能再度重復:“我無事的?!?/br>
一個在床上略帶僵硬的半坐著,一個在床前紅著眼睛抿嘴站著。不遠的距離,卻沒有人動一下。目光悠悠綿綿,纏在一處,他們只在對視。

兩雙眼睛,各自映著對方的影,一時間忘卻了身周,直到丫鬟提著熱水進來,才是打破了迷咒。

房里突然多出一個人,丫鬟也是一驚。不過她是識眼色的,先向床上的男子福身,再對著墨九曲膝:“言小姐?!?/br>
墨九回神過來,飛快的一抹眼睛,側身退了一步。接著,只聽丫鬟在恭敬說道:“烏管事說,這會兒大少爺該是醒了,這便讓奴婢進來伺候大少爺起身,為大少爺換藥。”

烏少正視線不離那纖瘦的人,嘴里模糊“嗯”了聲。

墨九看著丫鬟將熱水倒入銅盆,再轉到桌前擺弄起藥瓶紗布,腳下猶豫邁開,想說什麼卻是欲言又止。

主子與這言小姐之間有點什麼事,府里的下人不是眼瞎耳聾。正在做事的丫鬟瞥了墨九一眼,心中了然,放下了手中忙碌,再屈了屈膝:“大少爺,藥許是快好了,奴婢先去端來?!?/br>
烏少正又“嗯”了“嗯”,也不知丫鬟的話倒底是聽見了沒。丫鬟走後,墨九走去銅盆前,取下面巾在熱水里絞過,復回到床那邊。

微俯下身,為其擦臉擦手,面巾絞了一遍遍,她做的仔細又認真。

烏少正看著她的專注模樣,任其動作,沒有作聲。

取了桌上的東西,墨九咬了咬唇,仿佛是下了決心,下一刻就欲掀開被子一角。

大手按上她的手背,她抬起眼簾,睫毛顫顫,對上他的眸光深深。細碎的水光泛出她的堅定、堅持,再下一刻,他嘴上翕動,似乎是嘆了口氣。大手慢慢的收回轉而移到領口,於此同時,她手里一動,棉被之下便失去了遮掩。

衣扣一顆顆的被解開,她下意識的摒息,視線掠過赤裸的強健膛,不帶羞怯,一路向下。

他的腰上纏的厚厚,她小心剪開了結,再一圈一圈的解了開。最後薄薄的一層,上面沾著紅黃體,當那猙獰傷口袒露於眼前,她很用力很用力的吸了口氣,拾起藥瓶,手卻在止不住的發(fā)顫。

下巴被輕柔的抬起,他皺著眉,低聲對她說:“我說過,已是無礙了,聽見了沒?”

傷口太過刺目,刺的她眼里生疼,讓她忍不住的又開始掉淚:“不是的……你騙人……明明不是的……”

聞言,他的一雙眉皺得更緊:“若非無礙,我又豈能與你這般的說話?”

“不過看著厲害罷了,我哪會騙你?!?/br>
什麼看著厲害,她不信,她一個字也不信??伤颤N也說不出來,她只能哽咽著重復的問:“疼嗎?”

“疼不疼?”

“一定很疼很疼的……對不對?”

烏少正松開手,撥去墨九嘴角粘著的一絲發(fā),毫不遲疑的搖頭:“不疼?!贝蠓蛉〖^的時候他已沒了知覺,所以這也不算是說謊。

墨九始終是不相信的,傷口橫在那里,一邊不忍看一邊又控制不住的去看,小手畏畏縮縮,怕弄疼了他,想碰也是不敢。

“怎麼會的……這麼嚴重……怎麼辦……怎麼辦呢……”

她一邊在哭,一邊自言自語般的喃喃,眼淚“啪嗒啪嗒”滴落在皮膚上,滲出點點溫熱,仿佛也將咸澀滲透進了烏少正的心底。

他沒有辦法了,只得引開她的注意力:“大夫說,要按時上藥,大夫還說為防感染,不能露著傷處?!?/br>
大夫的話最大,墨九立刻閉上嘴巴,瞬間振起神,上藥,包?,要注意速度還得注意手中力道,好一陣的手忙腳亂,這一時倒也顧不上流眼淚了。

見目的達到,烏少正的嘴角微微有了勾起。她的手法是生疏的,藥量的多少,包?的對不對,有沒有碰疼,他是不在乎的。

盯著那一顆低垂的黑色頭顱,感覺著一雙小手在身上索,她的呼吸就噴在前,還有她的味道,nongnong淡淡,充斥在鼻間。

其實心里有許多疑問,比如她怎會知自己受傷,她又怎會來的;再比如,她來,是否因為擔心,而她的眼淚里可有著些許心疼。

會麼?看到自己受傷,她會心疼麼?或者,知道自己中了一箭,她只是內疚。無論如何,不為別的,她的一舉一動,皆是因著自己麼?

她下了床,她出了房,她來了這里她還與自己說話。

她問自己“疼不疼”,她哭著說“怎麼辦”,她給自己上藥包?……

這些,是否意味著她不是無動於衷?

這些,是否說明她已從封閉中走出?

這些,是否代表了……

原諒?

是的,他有許多疑問,安靜是因為不愿打斷這一時這一刻,安靜還因為唯恐。唯恐追究底,唯恐驚動,唯恐這一切是個短暫夢境,唯恐下一刻,面前所有終成泡影。

第二百二十一章過去(一)

上好了藥,待包?完,墨九直起身,淺淺的呼出一口氣。

盯著男子腰間的這一抹白色,她又開始發(fā)愣。

烏少正沈默不語,隔了片刻,他往旁挪了挪,空出了些位置:“過來?!?/br>
墨九怔怔的看他,臉上猶掛著淚。

“陪我躺一會?!?/br>
幾下猶豫幾下遲疑,她脫了鞋襪爬上了床,輕手輕腳的,唯恐碰著了他的傷處。

他拉過被子,將她覆著在內。床被下,他的體溫悠悠的傳過來,還有他的味道夾雜著藥的味道,她縮在他身旁,安靜中,她突然開了口:“受傷……是那一晚,在馬車里,對嗎?”

停頓沒有很久,烏少正淡淡的“嗯”了聲。

“你還問我有沒有事,其實你已經受傷了,對嗎?”

烏少正側臉過來,注視著一張鵝蛋小臉,眸里有光在微微閃爍。

“為什麼不說呢……?”墨九抬起眼睛,里面有一些空茫,有一些疑惑,還有一些楚楚的無助,“不看大夫……越來越嚴重了怎麼辦?不看大夫,很疼很疼的時候怎麼辦?”

烏少正的眼神深幽:“這些你已問過,我也已回答過你。不嚴重,不疼?!?/br>
墨九咬著唇,搖了搖頭:“我知道的,我都知道的……原本你不會受傷的,要不是……”要不是他撲了過來,要不是為護她安全……興許受這一箭的不是他。是他替她擋下,如今他躺在這里,負的傷有的痛是因為她……他在代她受過。

“我是男子,區(qū)區(qū)一箭尚弄不倒我?!鳖D了頓,烏少正的聲音倏地低下,“早時,我令你受傷。也許是注定的,也許是老天在給我機會,償還,彌補。只是不知……還來不來得及?!?/br>
墨九一時未作聲,半晌,她才輕輕說:“之前的……已經沒什麼了。我已經好了。早就好了?!?/br>
“是麼?”烏少正翻了個身,靠近她幾分,“那現在呢?你……”

話未說完,一來一去牽動到了傷處,隱隱作痛即便忍下,眉間卻仍有了糾起。

墨九察覺到,急急道:“你別動了!”

大手將她抬起的肩膀按下,糲的手指轉而觸上她的臉頰,他執(zhí)著的問:“現在呢?怪我麼?恨我麼?告訴我?!?/br>
他問的也是她所逃避的,這時被他率先點開,墨九垂下眼簾,沒有點頭承認也沒有搖頭否認。

雖未等到她的答案,他卻仿佛已然知曉。大手一點一點收了回去,在頰上留下的溫度也在淡離。他重新躺好,她沒有看他也沒有動。

房里寂靜無聲,她只聽到身旁悠長的呼吸聲,然後,她聽見他說:“在我小時候,生活無憂無慮。我爹是朝中重臣,我娘是皇親國戚,娘對我們的管教雖嚴,同時對我與風喬也傾盡了疼愛。那時的烏家風光無限,身為爹的兒子,身為烏家的一份子,我以此為榮。”

第一次,他親口提及過去,雖然有些突兀,但墨九靜靜的,認真的聽。

“那時我年紀尚小,是什麼也不知的。等先生授完了課便帶著風喬在府里四處玩鬧,不知我娘為何總是心事重重,即便在笑卻不甚開顏。而每每一家相處,她看著爹,看著我們,眼中總有復雜。”

“那時先皇出來府,我見過他數次。他每次來都伴著賞賜,有時是名貴玉石,有時是孩子喜歡的小玩藝,有時他會問問課業(yè),有時他會問問生活瑣事,他是威嚴也是平易近人,待我與風喬甚好。”

“時間長了,有些風言風語出來。我不知‘暗通款曲’是什麼,我也不知‘私生子’為何意,我去問娘,娘楞了好久,接著,她似乎是極生氣,最後,她只抱著我流淚,什麼也沒有說。”

“雖不懂事,但孩子的心思也是敏感。自此之後,我開始留心起府里身周?!?/br>
“一年年的長大,我質問過娘,先皇來府里是為什麼,先皇的另眼相看又是為什麼。我甚至還沖動的問她,我與風喬的生父究竟是誰。她不說我便以為是默認,我罵她水楊花,罵她不知廉恥,我同情爹,我恨她。恨她為烏家添上污點,恨她令自己的夫君,自己的兒子陷入一個如此不堪的境地?!?/br>
往事被一點一點的揭開,真實就快要坦露與前。沒來由的心跳加速,墨九既驚且詫。他的意思是……難道……他們與皇家……他們與里那人……是同父異母的……

“自此之後,我對娘有了刻意的疏遠,先皇再來時,我也遠遠避開。爹不知我在為什麼別扭,他也勸導過我。風喬覺出我的異常,問我為什麼生氣,問我為什麼不理娘。我如何能告訴他?自己都難面對的,我又如何能說的出口?我只好裝作無事,一如既往的笑,一如既往的玩鬧,消了風喬的疑惑,也好讓爹放下心?!?/br>
“他們不知,但娘是知曉。有時我在想,只要她開口,只要她否認,哪怕只有一句,無論真假,我都信??伤龥]有。沒有解釋,沒有半個字?!?/br>
“懷著這樣一個沈重的秘密,有口難言,這樣的煎熬何時才是盡頭?有一天,風喬與我捉迷藏,我找不到他。我心不在焉,走著走著,走到了爹的書房?!?/br>
他的聲音越來越低,也讓墨九無端的吊起了心。

“這天,先皇來了,書房里兩個聲音,一個是他,一個是我爹?!?/br>
“我站在外面,沒有立時離開。因為書房里的動靜太過奇怪。有扇窗沒有關嚴,心里有個聲音在說不要過去,不要看,腳上也好似有著千斤的重??晌胰允亲吡诉^去?!?/br>
“那你……”喉間干澀,墨九不知道,為什麼自己要開口打斷,她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的聲音在發(fā)著顫,“你看見什麼了?”

“看見什麼?”他表情古怪的重復。

“我看見地上散亂衣衫。”

“看見我爹赤裸的趴在書桌前。”

“看見一個男人抱著他壓在他身後。”

“這個男人,就是先皇?!?/br>
第二百二十二章過去(二)

墨九的嘴巴張張合合,許久都吐不出半個字來。

什麼赤裸?什麼抱著?什麼意思?

她是混亂了。書房里……究竟發(fā)生了什麼?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疑惑,他扯了扯嘴角,竟然輕輕的笑了:“龍陽之好你知道麼?男人與男人翻云覆雨,行歡愛之事。這‘男人與男人’,一個是先皇,一個便是我爹?!?/br>
歡愛……男人與男人……墨九倏地睜大了眼,臉色忽紅忽白,已然震住。

“驚訝麼?覺得惡心麼?那時我才十歲,我是大開眼界,目睹了一場活春啊……”唇上勾起,是苦澀,是譏諷,是痛楚,墨九只能看著他,口一陣陣的生悶。

“後來,我也不記得我是怎樣的離開。我沒命的跑,氣喘吁吁沖進了娘的房里,我想,當時,我的表情一定很可怕,娘盯了我半晌,只對我說了一句,‘你已知道了’。她朝我走了幾步,然後,她就暈了過去?!?/br>
“我知道了什麼?知道人人稱道的伉儷情深是假?知道長大的這些年,一家和樂幸福是假?什麼相敬如賓,什麼父慈母愛,這不是太諷刺了麼??我們的出生究竟是為什麼??原來烏家的榮耀,烏家的風光,只因我爹是先皇的胯下之臣!”

烏少正語帶不穩(wěn),苦苦壓抑卻抑不住前的起伏。

“我錯怪了娘。我錯得離譜。對於我的指責,輕視,娘全承受下來。她不辯駁不解釋,背負著這個齷蹉的秘密,守口如瓶這麼多年。若非我撞破,她預備為他們隱瞞多久??一直瞞下去?偽裝美滿的假象,一直到死的那一天??”

“我守在她床邊,看著她醒來,看著她無聲落淚,她說,是緣是孽天注定,有些事,她在成親當夜就已知曉;她說,我爹給了她兩個兒子,這樣已很好,其余的她不貪求;她說,爹也有他的難處,她要我莫去怪他恨他;她還說,在中見他第一面,而後嫁了他,她心意不改,永不後悔?!?/br>
“我不懂……我真的不懂,令她堅定執(zhí)著的是什麼……因為‘不悔’二字,她可以咽下所有委屈,因為‘不悔’二字,她獨守空房,還要陪上一輩子的幸福。她的眼淚誰知道?她的痛苦誰明了?值得麼……這真的值得麼??”

墨九不知該如何安慰,唯有挪動著手腳,貼近了身旁的人。

紅著眼眶,她小聲的說:“值得的。如果你娘認為值得……就一定值得的?!?/br>
“興許……是吧?!睘跎僬焓謹堊×怂?,長長的嘆出一聲。

“天下沒有不透風的墻,加上有心人作亂。本來閑言碎語就已傳了不少,沒多久,這樁丑事便是滿朝皆知。先皇欲極力壓下,可他擋不了背後的一張張嘴。”

“就在這風口浪尖,我爹遭人陷害,被扣上謀逆的罪名。先皇即便有意放過,但‘證據’確鑿,朝中呼聲一致,於是,我爹蒙冤落獄。”

“官兵來押人的時候,他沒有半點反抗。我忘不了官兵的丑惡嘴臉,我也忘不了那時爹的表情。他一派從容,望著我們,好像在說,別怕,沒事的,他只是出個門,很快便回。娘已哭得發(fā)不出聲,江嬤嬤抱住她拉著勸著,她只緊緊揪著他的袖角,怎麼也不愿放。他看著她,似笑非笑,眼神溫柔,像是不舍又像是解脫?!?/br>
“爹被帶走之後,我娘終日以淚洗面。幾天後,她早早來了我房里。她裝扮了一番,遮去了憔悴,還換了身新的衣裙。她端了早點進來,坐在床頭,握著我的手,對我說,‘娘知道你是個懂事的好孩子。你是哥哥,你帶著風兒,兄弟倆好好照顧彼此,以後,可不能再胡鬧了?!?/br>
“她坐了一會就走了。等我覺出不對勁,趕去她房里卻不見她的人,很快,我在爹的房里找到了她……可我去得已晚,終是來不及。”

說到這里,烏少正深吸了一口氣,墨九埋頭在他前,不忍再聽。

“一條白綾,她將自己吊上房梁。後來我才知道,這一天,是爹被處決之日,也是這一天,我和風喬失去雙親,成了孤兒?!?/br>
“人心冷暖,上頭出事,下人逃的逃,散的散,轉眼府里就空了。烏家盛時,就已引來嫉恨,烏家一倒,平日走得近的紛紛調轉矛頭,幫著一同打壓。他們欺我們年紀尚小,我們空身被趕出了烏府,沒了自己的家。”

“幸虧還有江嬤嬤和烏伯不離不棄,始終在旁照顧。跨出烏府大門的那一刻,我便暗暗發(fā)誓,總有一天,我們會回來,奪回屬於我們的一切。爹娘的枉死,施加於身的屈辱,我會加倍奉還?!?/br>
“一年年過去,我變了,風喬也變了。江嬤嬤雖然擔憂,但她知道,唯有變強,才能不受欺淩,唯有心狠手辣才能在打壓中站穩(wěn)住腳。”

“沒有錦衣玉食,只靠著嬤嬤烏伯的積蓄過活。我們做過苦力做過雜役,擠出閑暇一邊上書院,存下的銀子便交給風喬從商。他很爭氣,之後做出的一番事業(yè)叫人不可小覷。”

“後來,先皇死了,興許是因為心存愧疚,他下了詔令,烏家遺兒年至弱冠,父死子承,入朝為官?!?/br>
“無論此舉為何,這樣甚好。我們回了烏府,身邊添得一人,就是烏岳。為搜集消息,暗里行事,我設了夜樓。烏家一點一點重新站了起來,再後來,言家,溫家那些曾倒戈相向的開始搖尾示好?!?/br>
“他們在怕。烏家的兩個小兒已長大成年,若追究過往,翻起舊賬,他們的安逸非但不再,覆巢之下豈有完卵?”

“他們該怕的?!?/br>
男子的聲音流淌得緩慢,帶足了冷,墨九打了個寒顫,他察覺到,收著手臂將她摟得更緊。

“他們欲表悔意還欲表忠心,錢財之類風喬已賺的甚足,他們想著,除了錢與勢,男人的身邊還會缺什麼?女人而已?!?/br>
“於是他們將親生女兒雙手奉上。我當然不會拒絕,我將他們送來的女人安排在姝園,同時還定下規(guī)矩,要進烏府,需先破身。”

作家的話:今兒個2更啊~突然發(fā)現,標題里全是2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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