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隊一起走既有傭金可拿，又可以享用商隊提供的物資和住宿，旅途要輕松得多，但是那支商隊要等到春季大集市結束后才會出發(fā)，阿布等不到那個時候。

拉姆等人都覺得他的熱心非常值得贊賞，甚至還額外送了他一匹好馬以作腳力。

但是，阿布之所以如此熱心，是他要看看他的注應該下在哪一邊，說白了，看看他的哪個雇主可以賣個好價錢，又不會把他自己賠進去。

“滅國之戰(zhàn)……”他在心里想著，“但是，滅的會是誰的國呢？”

如果放在一年前，他會毫不猶豫地說，滅的會是紐斯特里亞。拉卡德人在南方、東方和北方都輕易地摧毀過許多國家，他們都是技藝嫻熟的戰(zhàn)士，無論站在海船上還是坐在馬背上，都像在大地上那么安穩(wěn)。和北方諸國那些笨拙的射手不同，拉卡德人用弓的本領特別高強，可以在疾馳的馬上開弓射箭，另外，他們也不像北方諸國的弓手那樣不諳近戰(zhàn)，他們每個人用刀的程度都不亞于用弓。他們擁有古代帝國留下的攻城技術，會制造投石車、攻城錘。也會挖掘地道和架設云梯。他們是一群剛剛開化的野蠻人，既有野蠻人的強壯體魄。又有文明人的戰(zhàn)爭機器，無論和什么國家作戰(zhàn)。他們都很有勝算。

而且，和王權弱小、疲于各地貴族軍閥內(nèi)戰(zhàn)的紐斯特里亞不同——紐斯特里亞可以說是陷于混亂和紛爭的北方諸國的一個縮影——拉卡德人是團結在大總督的旗下的。誠然，他們之間有許多各不統(tǒng)屬、以家族子弟為基礎骨干構建獨立軍事力量的酋長，彼此之間也未見得服氣，但是周圍的獵物是那么的多，獵人們都明白與其搶奪彼此那范圍有限的馬背，不如合起來去打圍。

此外，他們的信仰也叫他們共同對外。

與北方諸國的信仰不同，真理教在教內(nèi)是禁止了奴隸制度的。所以他們?nèi)羰窍窦~斯特里亞貴族那樣彼此開戰(zhàn)，是抓不到可以賣錢的奴隸的。要抓到可以用來使喚、賣錢的奴隸，就必須刀口向外，箭頭向外。

非洲大地上的馬賽人有個古老的信仰，認為神將土地分給了全部非洲人，將牛給了馬賽人。如果其他非洲人有牛，那一定是從馬賽人這里走失的，或者是從馬賽人這里偷去的。所以，馬賽人是不把偷其他非洲人的牛算作偷竊的。他們的兒童幼年放牛，聽老人講他們當年偷牛的故事，到了少年，就開始成群結隊地趁夜?jié)撊雱e人的村莊的牛圈盜取牛群（現(xiàn)在當?shù)卣呀?jīng)禁止了馬賽人的這一風俗）

這些真理信徒也有類似的信仰。只不過他們覺得真理并未賜予任何東西給可惡的異教徒，所以，那些世世代代生活在自己祖?zhèn)魍恋厣系漠惤掏?。在真理信徒看來，統(tǒng)統(tǒng)是可惡的侵略者——盡管他們剛剛踏上別人生活了千萬年的土地。但是在真理信徒看來，凡是不信真理者。統(tǒng)統(tǒng)是侵略者，他們侵略了真理賜予真理信徒的土地，所以，用刀子、弓箭來“反抗”這些手無寸鐵的異教徒平民，是完全正當?shù)?，合法的，正義的——更何況按真理教義，異教徒不能算人。

有哪個獵人，在射箭的時候會因為兔子沒有弓箭而感到良心不安呢？又有哪個獵人，在掏野雞窩的時候不是歡欣鼓舞呢？

真理教徒就是懷著這種心理對異教徒的婦孺展開殺戮的，不過公道地講，他們在對待異教徒方面，除了吃人rou以外，倒沒有比紐斯特里亞以及其他北方諸國那些有信仰的貴族對待他們的同宗更壞。

拉卡德人既有技藝上的優(yōu)勢，又有組織上的優(yōu)勢，他們的宗教信仰也為他們加油打氣，那么，看起來紐斯特里亞是不會有勝算的了。

如果在一年前，阿布肯定會下這樣的判斷。

作為一個替教皇在列國中奔波，又替皇帝、國王和各地貴族打過仗的老雇傭兵，他是了解紐斯特里亞和北方諸國的。

紐斯特里亞的基本情況和它的鄰國科洛姆納半斤八兩——有個名義上的國王，但是與其說是國王，倒不如說是個部落聯(lián)盟的頭頭——好多部落聯(lián)盟的酋長怕是威權還更強些。名義上，各地的貴族宣誓服從他，他也向一些犯法的貴族收取罰金，但是他們私底下不要說搶劫家常便飯，販賣本國良民到異國為奴，甚至能打內(nèi)戰(zhàn)。

在這種國家組織和崩潰差不多的環(huán)境下，讓人無語的是，雖然紐斯特里亞內(nèi)戰(zhàn)頻繁外戰(zhàn)也不少，但是紐斯特里亞的貴族們在列國中卻不算什么能干的武士，早年一位國王見到他們的弓術之拙劣，下令每個從軍的人都要帶一張弓和二十支箭——寫著這道命令的羊皮紙和其他諸如教士不能結婚的羊皮紙一起束之高閣，紐斯特里亞的武士還是跟從前一樣，騎在馬上就不會射箭了。這不是說他們真的坐上馬背不會射，而是射箭的精度糟糕無比，基本射不中敵人，還不如挺著長矛去撞擊對手。

他們信奉的宗教，那種“現(xiàn)世不值得珍惜，一切痛苦都是暫時的，都是通往永恒幸福的道路”的哲學思想，對于安撫麻痹他們的貴族和平民的痛苦很有用，對抵抗外敵就不怎么管用了。

無論是比較國家組織，對內(nèi)團結對外一致，還是比較武士的個人技藝，宗教鼓動平民參戰(zhàn)的能力，紐斯特里亞王國看起來都不是拉卡德人的對手。

看起來……

但是，圖爾內(nèi)斯特是一切當中的那個變數(shù)。(……)

196變數(shù)和變數(shù)

阿布在圖爾內(nèi)斯特城內(nèi)只呆了短短的幾天，當時，他對圖爾內(nèi)斯特的評價是超乎尋常的富裕，但是領導人……咳咳，恩，顏值還不錯，閹掉的話可以在卡拉曼的奴隸市場上賣個不錯的價錢。

至于這位年輕漂亮的小主教的能力，呵呵，今天天氣真不錯啊。

誠然，他在圖爾內(nèi)斯特的市民和農(nóng)民口中，非常的有口碑——但是，阿布認為，如果他也有魔鬼給予的那么多，多到可以隨便往水里扔的金錢，他自然也能在圖爾內(nèi)斯特的市民和農(nóng)民那里獲得同樣好的口碑！

是的，這個小主教在隨便把金子往水里扔！

看看，他都干了些什么！

開墾荒地，他不知道土地要放荒好保持肥力嗎？平整道路，他不知道在這個戰(zhàn)亂頻繁的年頭，平整的道路不但不能給領主帶來翻車貨物的額外收益，相反，還會使入侵變得容易嗎？

這位年輕漂亮的小主教干的林林總總的蠢事，阿布真是數(shù)都數(shù)不過來！

他把圖爾內(nèi)斯特教區(qū)的鄉(xiāng)村和城市都變得又富裕又漂亮，但是和這個時代不相稱！

最讓阿布覺得可笑的是，這個統(tǒng)治者將大批寶貴的鐵器白白地借給愚蠢的農(nóng)夫們，又輕輕地收稅，稅收輕到農(nóng)民們不但有余糧可做面包，甚至有余錢可以做酒，他們穿著好衣服，吃得飽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