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jiejie看鋪?zhàn)?，她……?/br>
老雅各布沒等孫子繼續(xù)說下去就猛烈地?fù)u起頭來：“那怎么能行！她一個婦道人家，看鋪?zhàn)樱瑨侇^露面，像什么話！”

“城里也有女人開的鋪?zhàn)印?/br>
“那是那些野蠻的異教徒干的事兒，我雅各布家的女兒，不行！”老雅各布極為蠻橫地否決了孫子的提議，然后，他沒有給孫子繼續(xù)開口的機(jī)會：“去把貨架都好好理一理，明天我回來了要跟你問帳呢！”

說完，他就匆匆地鉆進(jìn)了自己的房間，用力地把門一關(guān)，表示討論到此為止。

以斯帖伸出一只手阻止了還想上去敲門的弟弟，“爺爺不想叫你冒險呢?！?/br>
“那我就能讓爺爺冒險了么？”

“若是你也去，萬一有事，就要付雙份的贖金了呢?！?/br>
“你怎么能這么說！”

“你會用刀么？你會用劍么？真要是出了事情，你要跟貴族打架么？跟那些一輩子用刀還殺過人的較量誰武藝高嗎？我是你jiejie，也不會押注在你身上的?！币运固暮谘劬﹂W動著：“若是有了事情，我去把爺爺換回來，告訴他們，爺爺年紀(jì)大了吃不住苦，一個年輕人比一個老頭子是更有價值的人質(zhì)，就是換不回來，我至少可以照顧爺爺，你會照顧嗎？你還是留下來，看著鋪?zhàn)?，這是爺爺一輩子的心血，我又不會做買賣?！?/br>
“你比我更適合做買賣，jiejie?！?/br>
羅怡對商人家里的買賣經(jīng)一無所知，她面前擺著一刀紙，等著商人上門。

原料嗮兩個月，在石灰池里泡三個月，泡完再嗮一個月，嗮好再在清水池里泡一個月，整整七個月，原料才達(dá)到可以做紙漿的程度。

然后，碾紙漿，兌紙藥，抄紙，壓紙，烘干，揭。

才得到紙。

53講價

等待男爵夫人召喚的時間，似乎有永恒那么漫長，老雅各布就像坐在無形的囚牢里，雖然并沒有什么鐐銬加身，但是他和那些不幸的犯人一樣，不由自主地隨時都在想著逃跑。

他的手緊緊地抓著錢袋，據(jù)說，絲路上有個做中轉(zhuǎn)生意的小民族，生下孩子來，就用膠水把一枚錢幣粘在孩子的手上，好叫孩子將來能夠牢牢地抓住錢財，老雅各布生下來的時候，家里沒有那個錢去置辦什么膠水，所以他就把錢抓得更緊了。

啊，這溫暖的金銀，它是生命之果，它是靈魂之光，它是身上的衣，它是口中的食。有了它，才能從異教徒的屠殺中，逃得了xìng命，有了它，往rì連過節(jié)的餅都置辦不起的人，才能在會堂里，擁有受人尊敬的位置。

金銀，這世界的中心和統(tǒng)治者，各個民族，各個宗教，不管拜rì的，拜月的，拜星的，拜洋蔥頭的，拜老鼠的，拜各種有形無形的神靈和魔頭的，有哪一個能不為它的威力而顫抖呢？

他滿腦子都是逃跑的念頭，但是賺錢的吸引力更大，于是他只有哆嗦而沒有做出什么實(shí)際的逃跑的舉動。

恩里克出來叫他進(jìn)去的時候，看到這個老商人發(fā)著抖，忍不住笑罵道：“老狗！裹著你那身狗皮還這么發(fā)抖，要是我們等會兒把它剝下來，你要抖成什么樣？”

雖然他只是一個侍童，可是這只是因?yàn)樗昙o(jì)小，他練習(xí)武藝很勤勉，幾個騎士都說他將來有前途，他沒有尊重一個異教徒老狗的必要，其他幾個在場的仆役聽到這粗話，都毫無機(jī)心地哈哈大笑。

老雅各布默默地忍受了這侮辱，他是一個白手起家的小商人，艱難地生活在異教徒的土地上，生命和財產(chǎn)都時常受到赤果果的威脅，若是連白眼和嘲笑都不能忍耐的話……他也不會有資格讓男爵夫人“有一筆買賣要和他做”了。

相反，聽到這句話，他心里卻輕松了不少。

因?yàn)檫@明顯只是一個孩子的玩笑話，仆役們的笑聲也是自發(fā)的并沒有什么威脅的意味在里面。

要是他們預(yù)備劫財殺人的話，不會這樣講。

他定了定心神，跟著恩里克走了進(jìn)去。

恩里克把他帶到了女主人的房間門口，通報之后就離開了，他一蹦三跳地跑下了樓梯，到院子里和其他侍童一起練習(xí)擊靶——那是一個旋轉(zhuǎn)靶，侍童們要騎在馬上準(zhǔn)確地打中靶子的中心，否則靶子就會轉(zhuǎn)過來，把人從馬上打下來，所以這既是一種武藝的練

習(xí)，又是這些少年難得的游戲。

老雅各布向男爵夫人鞠躬后，羅怡指給他看預(yù)備和他做的買賣。

“這是？”

他發(fā)出了和謝普一樣的疑問。

旁邊的教士向他做了演示，他熟練地給一張紙劃了線，在第一行流暢地寫了一句花體贊文。

“一個銀幣?！钡嗔苛艘环螅倘私o出了價格。

“什么！”看到這個卑鄙無恥的異教徒打算壓價，還準(zhǔn)備從生意里撈一筆的教士立馬激動了，他是在父親的鋪?zhàn)永镩L大的，知道怎么談價錢：“這可是好紙！寫字多好！你看到了！”

“羊皮才兩個銀幣?！崩涎鸥鞑颊J(rèn)為自己給的價錢很公道。

“那是綿羊皮。”論起羊皮紙來，在修道院進(jìn)修過的謝普可是行家里手：“綿羊皮，油脂太多，只能做做封皮，不值錢，夫人的紙可是能做內(nèi)里的好紙，比山羊皮……不，不比犢皮紙差，還這么輕巧！才這么一點(diǎn)分量，犢皮紙那種笨重的東西……”

他用一根手指托起紙張，來證明他所言不虛。

“犢皮紙，修道院用慣了啊。”老雅各布經(jīng)商多年，不是這么簡單就被說服的人物：“輕，薄，不假，可是薄了，就容易撕壞吧，做圣書，怎么行呢？只能記賬啊，記賬也不好，羊皮紙，寫壞了，刮一刮就行了，這么薄的東西，怎么刮呢……”

商人熟練地使用著講價的技巧，用他毒辣的眼光把賣主的貨物貶得一文不值。

“羊皮紙還要做很多工序才能用呢，泡石灰、褪毛，浮石打磨……這紙直接可以寫，怎么能用羊皮的價錢來計算呢？用小牛皮的價錢，都低了！”謝普講價的火候可能不如商人，但是對紙他自信懂得比商人多，這些工序通常是修道院自己完成的，外面的商

人不曉得。

雅各布一步不讓：“它怎么比得上小牛皮！”

最后雙方以兩個銀幣的價錢……雙方已經(jīng)口干舌燥，嗓子也啞了，講不出話來了。

于是男爵夫人拍板兩個銀幣。

雅各布從錢袋里小心翼翼地數(shù)出了四十個銀幣，珍重地和它們每一個都分別道了別，傷心得好像那都是他親生的閨女。

可惜，謝普作為一個正統(tǒng)教徒，一個從屠夫會長老爹、那位最可敬的主教、嚴(yán)苛的修道院那里受到了系統(tǒng)完整的神學(xué)訓(xùn)練的起了獨(dú)身誓的教士，對于從一個異教徒那里搶閨女沒有任何心里負(fù)擔(dān)，他只恨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