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才一直瞞著她。

姜令菀眼眶發(fā)澀，道：“今日多謝孫嬤嬤告訴我這些?！?/br>
孫嬤嬤道：“世子爺真心在意夫人，老奴看著，心里頭也是寬慰。想來王妃在天之靈，若能看到世子爺、世子夫人還有三個小公子這般其樂融融的一家子，她也會很開心的?！?/br>
姜令菀含笑點頭。

是呀，這輩子，她和陸琮，還有三個兒子，一定都會好好的。榮王妃不在，她能替婆婆照顧陸琮。先前她不懂事，大多是他照顧她，而如今，她一直學習著做一個合格的妻子、和娘親。

·

自打上回榮王大晚上從潘側(cè)妃的沉香院回去之后，就再也沒有踏入沉香院一步。

接下來，榮王對潘側(cè)妃一直不聞不問。

潘側(cè)妃多次求見，也是被拒之門外。沒過幾日，這潘側(cè)妃身邊的辛嬤嬤不知去向，潘側(cè)妃派人尋了尋，才從王府西面荒廢的院子里的枯井里頭，尋到了辛嬤嬤的尸首。潘側(cè)妃得到這個消息之后，連著做了好幾日的噩夢，才終于病倒了。

榮王倒是去看過兩回。

大多數(shù)卻是陸寶嫣這個女兒一直守在娘親的身邊，衣不解帶的服侍，原本瘦弱的小姑娘，更是憔悴的不成樣子。只是饒是陸寶嫣這般精心照顧，潘側(cè)妃這病不但沒有好轉(zhuǎn)，反而急劇惡化。不過半月，原是花容月貌的臉蛋，開始長出細紋，這白頭發(fā)也多了起來。潘側(cè)妃驚恐萬分，都不敢照鏡子了。陸寶嫣更是擔憂，讓丫鬟們將屋內(nèi)的鏡子拿了出去。

榮王這才重視了起來，替潘側(cè)妃尋來了晉城最好的大夫，可通通無果。

潘側(cè)妃這回染上的，是惡疾。

潘側(cè)妃性子變得暴躁了起來，不敢再看自己的臉，直到有一晚做夢，夢見十幾年前她領(lǐng)著女兒在榮王妃病榻前說的那番話。

“……王爺最愛妾身年輕貌美，對王妃的確存著情分，只是王妃滿臉病容，王爺每回瞧見了，都倒胃口。只是……王爺心善，不說罷了。”

“……王妃，你還以為，王爺能待你始終如一嗎？”

那時候她愛慕榮王，嫉妒榮王對榮王妃的一片癡情，每回來她房里過夜，仿佛是在例行公事一般?？伤麑ψ约旱膽B(tài)度，一直都是溫溫和和的。他也是在意她的，只是顧及榮王妃的面子罷了——畢竟她的容貌，哪里及不上榮王妃？

那榮王妃雖艷冠京城，可病了這么多年，那張臉早就不能看了，又怎么能比得了她的如花嬌顏呢？

她每日領(lǐng)著嫣兒去看她，給她展現(xiàn)容光滿面、青春美貌的自己，讓她自慚形愧。她知道這位榮王妃是個大家閨秀，不會對她一般見識。

她討厭她這副主母的大度模樣，可既然她要大度，索性就讓她大度到底好了。

☆、第18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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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寶嫣就睡在外間。

那是平日里守夜的丫鬟睡的。可陸寶嫣擔心她們照顧得不盡心，所以就干脆自己守著。而且如今她娘親的脾氣又這般差——除了她，娘親瞧著誰人都是一副激動的模樣，誰人都沒法近身。

其實，她先前有些怨娘親那日為何將她關(guān)起來，害得jiejie沒法嫁給陳霽——不管這位陳四公子有多好，她都不會搶jiejie的夫君?？涩F(xiàn)下知道靖寧侯才貌俱佳、身份尊貴，倒是同jiejie更加匹配。如此，她心里的愧疚才少一些。至于她自己，娘親讓她嫁給誰，她就嫁給誰好了。

聽到里頭的動靜，陸寶嫣掀開被褥就穿鞋下榻，急急忙忙跑了進去：“娘，您沒事吧？”

她看著榻上頭發(fā)花白、老嫗模樣的娘親，心里跟針扎似的疼。

她曉得娘親平日里最愛美，喜歡最璀璨精致的首飾，可如今一場怪病弄成這副模樣……

陸寶嫣眼中酸澀，一張小臉顯得異常的瘦弱憔悴。

她見自家娘親喃喃的念叨著什么，一雙眼睛茫然無聲，這才緊緊握著她的手，聲音溫溫柔柔道：“娘，您看看我，我是嫣兒?！?/br>
潘側(cè)妃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子，看著榻邊穿著寢衣的女兒，目光有些呆滯，顯然未在方才的夢境中走出來。

陸寶嫣沖著潘側(cè)妃笑了笑。

陸寶嫣的模樣同潘側(cè)妃有些像，不過這容貌是隨了榮王和潘側(cè)妃二人，算是在同齡的小姑娘中，極出挑的。潘側(cè)妃看了看，又低頭看著自己布滿褐斑、宛如枯枝的雙手，頓時就落了淚：“我的手，我的手……”她眼眶通紅，神志有些不清，似是想到了什么，抬手覆著臉頰，道，“我的臉，我的臉……我的臉……”

“娘?！标憣氭毯傲艘宦?，不曉得該如何安慰，吸了吸鼻子道，“娘，你放心，爹爹已經(jīng)在尋名醫(yī)了，一定會治好你的病的。很快就會好起來的?！?/br>
“真的嗎？”潘側(cè)妃眼眸泛著晶亮，有些不大相信，卻沒法接受自己弄成這副樣子，她道，“真的可以治好？”

陸寶嫣含著淚，點了點頭。能治好的，一定能治好的。

少頃，她彎唇一笑，抬手摸了摸自家娘親的腦袋，像哄小孩子似的哄著，道，“娘不是一直和女兒說，每日早些睡覺，次日醒來就會便漂亮些。娘，你趕緊睡吧?！彼娔镉H方才滿頭大汗的，便知她是做了噩夢，遂又道了一句，“……娘放心，女兒一直守著你。”

“是，睡覺，睡覺。”潘側(cè)妃一聽這話，便闔眼睡覺了。

陸寶嫣抬手，小心翼翼替她掖好被褥，這才靜靜看著自家娘親。

雖說這臉的確蒼老了太多，甚至有些嚇人，可這性子，卻比之前乖巧多了。先前娘親一直不喜歡jiejie，總覺得爹爹偏愛jiejie，她這個庶女就受委屈了?？捎谒?，有爹娘在身邊，就是最幸福的事情。她也想和jiejie和睦相處，小時候興許有些不懂事兒，覺得委屈，可漸漸長大，她也明白，jiejie看見她，心里頭定會想起榮王妃。她怨她，也是應該的。她能做的，就是盡量少在她面前出現(xiàn)。

陸寶嫣瞧了一會兒，聽著自家娘親均勻綿長的呼吸聲，這才彎唇，然后枕著腦袋趴在榻沿睡覺。

次日醒來，陸寶嫣看著榻上空空如也。

陸寶嫣雙眸登時一愣，然后摸了摸這被褥的余溫，曉得娘親是剛起來不久。這才急急忙忙走到外頭，恰好碰見了端著熱水進來的丫鬟。

辛嬤嬤失足落井，如今貼身伺候潘側(cè)妃的，便是面前這丫鬟禾香。

陸寶嫣忙問道：“可看見我娘了？”

禾香端著面盆的水一頓，將其擱到一旁，對著陸寶嫣搖搖頭道：“奴婢沒見著，奴婢還以為潘側(cè)妃沒起呢。”瞧著陸寶嫣的表情，禾香才知道是出大事兒了。忙道，“奴婢這就派人去尋，左右出不了這王府?！?/br>
陸寶嫣面上擔憂，道：“好，我先去找?！?/br>
禾香見陸寶嫣的臉色蒼白，走路的時候身形不穩(wěn)，瘦得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