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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橘友雅微微搖動扇子,輕笑著說:“這般純真的姐妹情誼正是世間最美好的畫面,怎會失禮?若是我沒有猜錯的話,想來這一位公主就是因箜篌妙音名動京的藤原雪姬吧?對于您不惜以身犯險、凈化羅城門怨靈的事跡,我十分欽佩……百聞不如一見,今日一見,果真是一位出塵脫俗的佳人,難怪殿下能夠演奏出那樣動聽的音樂啊。”江雪并未走到垂簾后,而是在邊界的地方跪坐下來,招手示意藤姬來自己身邊,含笑回望這一位“姍姍來遲”的橘少將,聽到贊譽時輕輕點頭。“初次見面,我是藤原雪。想來您就是橘少將吧?非常感謝您多年來對藤姬的照拂,在我養(yǎng)傷的這段時間,我很擔心藤姬一個人會太孤單,今天終于能夠出門了,遠遠聽到這邊的歡聲笑語就知道我多慮了……藤姬能有橘少將這樣的友人,實在是太好了。我見梅花開得正好,以梅代酒,聊表心意?!?/br>橘友雅輕輕握著那一枝梅花緩緩旋轉(zhuǎn),似笑非笑地覷著江雪,意味深長地說:“原來如此……我還以為雪姬殿下這一枝梅花是別的意味呢。”江雪笑著眨眨眼睛,故作不懂地反問:“是嗎?”有些話只有在含混不明的時候才會別具曖昧的魅力,明知故問、心照不宣,皆是如此。像橘友雅這樣流連花叢的人自然不會犯下拆穿這種“謊言”的錯誤,只是同樣眼含笑意地眨眨眼睛,起身去院中折了一枝梅花回來,放在扇面上,遞到江雪面前。“紅梅映雪,美不勝收?!?/br>藤姬在垂簾后重重地咳了一聲。江雪給嚇得條件反射地拿起了面前的梅花,抬頭時,與橘友雅視線撞上,兩人神色間竟都有著些許的害怕——并不是因為藤姬強大可怕而感到畏懼,而是因不想惹惱她才會小心翼翼地顧慮著藤姬心情的害怕。江雪握著梅枝,借著身體遮擋,輕輕點了一下垂簾后藤姬的方向,隨后將梅花貼到唇邊,做出噤聲的姿勢。橘友雅打開折扇半掩面,同樣端正了神色。剛剛那短暫的曖昧的氣氛消失無蹤,但是這一種別樣的默契倒是令兩人在對視之后情不自禁地笑了起來。第42章無情之樂橘友雅搖著扇子正式做了一次自我介紹。“初次見面,我是橘友雅,任左近衛(wèi)府少將。我曾在大內(nèi)聽過雪姬殿下的琴聲,婉轉(zhuǎn)清麗,如冬日雪晴,天地皆明,生機隱現(xiàn),只是當日雪姬殿下似是有事在身,我并未打擾,今日終于有幸得見真容?!?/br>“咦?那天橘少將也在?鷹通兄長沒有說過……”江雪有些驚訝。那天不是只有藤原鷹通在外面嗎?她沒看到宮門外還有別人啊?橘友雅笑瞇瞇地說:“難得見到鷹通與女子親近,我自然回避——若是知道那是雪姬殿下,我便上前說話了?!?/br>“難得”一詞充分暗示了橘友雅的想法,那種略帶促狹的口吻擺明了在打趣那位正直的治部少丞。江雪頓時笑了起來。“橘少將這般在我面前取笑我的兄長,似是不大合適吧。”橘友雅微微一笑,反問道:“雪姬殿下會告訴鷹通嗎?”江雪不由失笑。告訴藤原鷹通——鷹通兄長,你朋友取笑你沒有情人也沒有戀人?哪有這樣對自家哥哥插刀的道理。“確是不會……”“即使如此,又有何妨?!遍儆蜒旁掍h一轉(zhuǎn),忽而以期待的語氣說道,“冬日將盡,早春漸至,大內(nèi)將要舉辦一場宴會,不知我是否有幸與雪姬殿下同臺奏樂?”“大內(nèi)宴會?”這又是哪一出?江雪疑惑地看向藤姬求解。過去她雖然也曾托庇于藤姬,但那時候她的身份還是“平民”,離這些貴族們的宴會遠著呢,根本搞不清楚這群人三不五時開來開去的都是什么名目的宴會。藤姬接到江雪疑惑的目光,笑著開口解釋:“想來應是每年例行舉辦的祈福宴吧,期盼冬去春來,風調(diào)雨順。中宮有送請?zhí)麃斫o雪jiejie,只是,這段時間,雪jiejie一直在養(yǎng)傷,父親大人還為此惋惜呢……現(xiàn)下雪jiejie康復了,真是再好不過?!?/br>橘友雅點點頭。“正是如此。這一次宴會,御室皇子也會參加……若是有御室皇子和我的笛子,還有雪姬殿下的琴,這一次的演奏必定能夠打動上天吧。”藤原道長會覺得不參加是“惋惜”的宴會?換而言之,這個宴會還是有些重要性的?御室皇子源永泉也會出席……想要合情合理、不顯刻意地“結(jié)識”這位天之玄武的話,或許這是個好機會啊。江雪飛快地權(quán)衡完畢,笑吟吟地說:“聽聞御室皇子師從村上源氏,極有才華……同是習樂之人,只恨未能早生數(shù)年,得見雅樂之神……如今有幸能與御室皇子一同演奏,求之不得?!?/br>橘友雅故意露出受傷的神情,合起折扇抵著額頭嘆道:“如此說來,我的笛聲,雪姬殿下是看不上了?!?/br>江雪笑著瞥了一眼這位少將大人腰間的笛子,順著他給出的臺階墊了一步。“橘少將曾聽過我的琴聲,那么,總要讓我聽過你的笛聲才能做評論吧?”橘友雅笑著取了笛子在手,應道:“雪姬殿下所命,安敢不從。只恐技藝拙劣,污您之耳?!?/br>“無需客套。樂師之才以樂聲作準?!?/br>江雪伸手做出“請”的姿勢。“我洗耳恭聽?!?/br>橘友雅眉梢一動,將笛子貼到唇邊,吹奏起來。橘友雅的笛聲在京中與御室皇子永泉齊名,其笛聲正如其人,華麗多姿、風流不羈,十分受到宮廷的喜愛,絕不是他自己說的“技藝拙劣”。江雪聽著聽著,不自覺地以梅枝在左手掌心輕輕打起了拍子,數(shù)過了幾個小節(jié)后,她左手輕輕握住了梅枝,情不自禁地笑了起來。這可真是有趣……之前她還在神泉苑對麻倉葉王說,言語之中可能有謊言,曲為心聲,很難說謊,豈料今天就遇到一個在自己的曲子里也要說謊的男人。如果說永泉是一個訥于言辭、只能在曲子里表達心聲的人,橘友雅就是恰恰相反,他極擅言辭、長袖善舞,而他的曲子卻完全掩去了真實的心意,不錯,這笛聲珠圓玉潤、技法純熟、華美惑人,但是,也就只有“技”,分毫樂師本人的情感也不曾透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