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忙去打水。

姜月被放在柔軟的綢榻上，滿腦子都是楚慎剛才說得話。她瞧了一眼楚慎的臉，皇上要見她，定是因?yàn)槌?，她要嫁給楚慎，皇上又對楚慎格外的寵愛……若是皇上不滿意，楚慎會不會就不娶她了？

畢竟，那是皇上啊。

姜月正胡亂想著，卻見楚慎撩起袍子彎腰將她的鞋脫了下來，意識到他要做什么，姜月忍不住往里縮，圓潤小巧的趾頭微微蜷起：“衍之哥哥……”

“別動?！背髂笾碾p足，道。潔白的玉足精致小巧，就這般被他握在掌心，他將她的腳放入盆中，用溫水替她清洗。

姜月知道，小時(shí)候，楚慎替她洗過澡，換過尿布，可那都是幼時(shí)的事情，如今她已經(jīng)長大了，知道男女之別。女子的腳，只有……只有自己的夫君才能看的。

夫君。

姜月感受著楚慎的動作，他就這般蹲在地上，不顧身份的替她洗腳，像是做一件再尋常不過的事情。也不知從何時(shí)開始，她便覺得楚慎待她的態(tài)度改變了許久，雖然有時(shí)也會嚴(yán)肅的同她說話，可大部分的時(shí)間，語氣都溫和了許多。

姜月靜靜看著他，忍不住伸手雙手抱住他的脖子，低聲軟軟道：“不去可不可以？”

楚慎身子一怔，之后才拿過一旁的巾子替她擦了腳，擦凈了，才坐到她的身邊。他看著近在咫尺的小姑娘可憐巴巴的看著自己，眉宇清冷道：“那你還想不想嫁給我？”

聽了楚慎的話，姜月翕了翕唇，眼睫微顫，而后略一蹙眉，緩緩將手放了下來。

她想嫁給他嗎？

若是再早一些問她，她興許還會老實(shí)的回答：不想。她從小就怕他，長大之后，他和她心目中的夫君人選完全不一樣。她想嫁的是溫潤如玉的謙謙君子，待她體貼溫柔，不會日日板著臉兇她?？墒菑男∷阒?，她這一生除了楚慎，不會嫁給其他人。

見她緘默不語，楚慎心里早已知道了答案，他暗道：她何時(shí)是真心想嫁給他的？只不過是因?yàn)槟锏木壒?，可是…?/br>
“那日你說過的話，可還記得？”

姜月抬頭去看他，總覺得今日楚慎的目光格外深邃，墨黑清澈的瞳仁里是她看不懂的東西。而他指的，應(yīng)是那日她在莊子里同他說的話……

“我記得的?！彼f過，會努力當(dāng)他的王妃。

楚慎聽言許久都沒有說話，之后才緩緩開口，道：“當(dāng)年，娘以正妻的身份嫁入端王府，可是后來因?yàn)槟俏骱鈬墓?，正妃成了?cè)妃，嫡子自然也成了庶子。我自幼體弱，卻不是天生的。雖是庶子，可府中只有一個(gè)子嗣，如此便成了眾矢之的……后來那西衡公主病逝，父王才重新將娘扶正，可是娘卻早就厭倦了王府的生活，后來才去了聽蘭山莊?！?/br>
姜月從未聽他說過這么多話，一時(shí)不敢發(fā)出任何的聲音，只靜靜聽他講。

關(guān)于娘的事情，她沒有聽人提過，也不知娘為何要住在莊子里。那時(shí)她年幼，離開王府的時(shí)候，不過三歲。至于楚慎從小身子骨弱，她卻是知道一些。她記得娘同她說過，那次楚慎危在旦夕，若不是國師司淵讓他種下那顆種子，楚慎也不會不藥而愈。

可是，他為何要同她講這些？

“阿月，其實(shí)我有今日，離不開皇上。我不畏懼他的身份，只不過是尊重他……更甚于父王。”不管是他的病還是娘的身份，皇上都暗中幫助過他。幼時(shí)他三番四次被人下毒，暗中保護(hù)著的人，也是皇上派來的。這些事情，他雖然不說，卻不代表他心里不知道。

姜月有些意外，眼睛睜得大大的，可是很快就想到了一個(gè)很嚴(yán)重的問題，脫口而出道：“那如果皇上不喜歡我，不讓我嫁給你，你……”是不是就不娶了？

姜月蹙眉咬著唇，沒有將剩下的話說完。

她擔(dān)憂著急的樣子，卻是取悅了他。楚慎眸色柔和了一些，想也沒想，只淡淡道：“若你膽小懦弱，我自然是不娶了?！?/br>
姜月：“……”果然，他也不是很想娶她。

·

姜月垂頭喪氣的從正暉院回來，便將自己關(guān)在屋子里。方才楚慎的話語，明顯是對她沒有信心?？墒莿偛庞謱λf這么多……姜月只覺得到了眼下一顆心還是如小鹿亂撞似的，噗通噗通顫得厲害。

姜月趴在榻上，細(xì)細(xì)回憶那時(shí)他的神情語氣，一時(shí)臉頰紅紅的，好像有哪里不對勁。

早前綠珠一直在她的耳邊嚷嚷楚慎的美色，眼下她終于能夠大著膽子直視他的，所以——她是被他的美色所迷惑了嗎？

要不然，為何到現(xiàn)在她還是迷迷糊糊的？

而明日要進(jìn)宮，她今晚又怎么睡得著。楚慎說她膽小便不娶，她便擔(dān)心了起來。以前她巴不得他不娶她呢，而現(xiàn)在反而舍不得了。姜月只覺得心里亂糟糟的，可還是覺得應(yīng)該準(zhǔn)備準(zhǔn)備，忙從軟榻上起來，讓薛嬤嬤教她一些宮中禮儀，免得到時(shí)候出岔子。

楚慎立在院中，看著賞玉軒燈火通明的，便知她此刻在做什么。

她這么努力，他自然是看在眼里的。明日進(jìn)宮，他早就知道結(jié)果是什么，可是他卻是真心想給皇上看看——讓他看看自己要娶的小姑娘，是多么的天真嬌憨、討人喜歡。

這親事雖是很早就定下了的，可真心要娶她，卻是因?yàn)檫@段日子。他不知道自己對她的感情是什么，可現(xiàn)在，他真的沒法做到以兄長的身份眼睜睜看著她出嫁，成為別人的妻子。

若是以后她懂了，明白了男女之情，那時(shí)候……怕是來不及了。

那時(shí)她已是他楚慎的妻子，要喜歡，也只能喜歡他。

·

雖然昨夜忙到很晚，可是今日還是早早的起來了。

姜月穿著一件桃粉色的織錦春衫，下身是一條散花水霧滾雪細(xì)紗百褶裙，上頭繡著秀氣清雅的蘭花，栩栩如生。她未及笄，一頭烏發(fā)只梳成雙丫髻，簪著精致好看的珠花。大抵是前些日子病了幾日，原是圓潤的下巴變得有些尖尖的，一雙眸子卻是明亮水潤。

碧璽瞧著，又替她抹了一些腮紅，看著是愈發(fā)的明艷嬌媚。

“姑娘真好看?！北汰t忍不住夸贊。不過盈盈十三，便出落成這副模樣，再等一兩年，估計(jì)王爺都舍不得帶出去讓別人瞧了。

姜月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看著鏡中自己的容顏，皺眉道：“看著會不會很憔悴啊。”昨夜她沒怎么睡好，早上醒來的時(shí)候氣色不太好。

碧璽笑了，知道姜月不安，便安撫道：“姑娘長得討人喜歡，不必?fù)?dān)心。再說今日是同王爺一道去的，更是不用怕的?！?/br>
說起楚慎，姜月才稍稍安心，可想起昨日的話，就有些不悅了，嬌氣撅嘴道：“若是今日我給他丟臉了，興許半路就直接把我丟掉了?！?/br>
聽言，綠珠湊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