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來電。

電話是程燃打的，而且他居然回了短信。

以前方姝給他發(fā)訊息十之八九都是石沉大海，所以這次也沒抱什么期待?？戳搜蹠r間，竟然回復時間是她剛發(fā)出去的五分鐘之后……

而且信息內(nèi)容是：我來接你，一起走。

方姝有點頭疼，她都能想象此刻那位大少爺?shù)哪樕苡卸嚯y看。

方姝給他撥了電話過去，結(jié)果那邊一直無人接聽，方姝猜想他恐怕已經(jīng)在來的路上了。

幸好并沒有等太久，航班也沒延誤，馮玉華帶著瞳瞳出來的時候，程燃也剛好走到方姝身邊。

方姝看了眼自然而然落在自己肩膀上的那只手，目光稍稍上揚，看到他微微緊繃的下巴線條，再往上偷偷瞄了一寸……

唔，果然是臉色不太好。

他攬著方姝朝馮玉華和瞳瞳的方向走，嘴角微抿，倒是也沒說什么。方姝本想解釋一句的，但看到瞳瞳已經(jīng)飛快地松開馮玉華的手，朝著自己的方向跑過來。

出口處此時都是人，方姝臉色一變。好在馮玉華已經(jīng)搶在她前頭，緊緊將小家伙的手撈了回去，還矮身在她耳畔低語了幾句，

瞳瞳今天穿了條紅色連衣裙，一頭黑順長發(fā)被高高豎起梳成了馬尾，齊劉海下一雙黝黑的大眼睛直直地朝方姝瞧過來。

小家伙不會說話，但眼神足以表達一切。

隔得這樣遠，可方姝還是讀懂了她眼中的想念和依賴。

瞳瞳今年五歲，但這么小的孩子，曾經(jīng)卻患有嚴重的創(chuàng)傷后應(yīng)激障礙。慶幸的是，經(jīng)過治療之后，小家伙現(xiàn)在除了不能說話之外已經(jīng)正常了許多。

但在她孤單的世界里，唯一信賴著的人只有方姝了。

想到她第一次離開自己這樣久，內(nèi)心可能經(jīng)歷的恐懼，方姝不由加快了步子。瞳瞳也迫不及待地拖著馮玉華往這邊跑。

等走近了，方姝張開雙臂想給她一個大大的擁抱：“寶貝，想姑姑了嗎？”

可她的話音落下，小家伙卻是往她旁邊撲了過去。

小小的女孩兒一頭朝著程燃扎過去。她個子低，只能笨拙地用雙手抱住程燃的一雙長腿，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撲閃著，直愣愣地仰頭望著他。

程燃也愣了下，在場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片刻之后，程燃忽然溫柔地笑了，露出頰邊淺淺的酒窩。他俯下身抱起孩子，輕輕揉了揉她軟軟的額發(fā)，那柔軟的質(zhì)感一如自己此刻的心。

“我明白了，瞳瞳也會想舅舅了，是嗎？”

第四章

忽然被瞳瞳接納的欣喜讓程燃高興的像個孩子。

他從不是個吝嗇笑意的人，但更多時候只是一份禮貌疏離的客套，維持著謙謙君子的外衣。只有露出頰邊那隱藏的酒窩時，他才是真的開心。

正如此刻。

馮玉華顯然也十分驚喜，激動的半晌都說不出話。這次她帶瞳瞳去治療，本以為療效甚微，但沒想到還能有意外收獲。

瞳瞳能接受程燃，這也意味著瞳瞳離“真正”回程家的日子不遠了！

在場的所有人里，似乎只有方姝的心情最為復雜。有那么一秒鐘，她覺得自己像是個局外人……

沉浸在興奮之中的程燃，高興地將孩子舉起來。瞳瞳的表情變得驚訝，但很快又被好奇給取代。

這種父親和孩子之間的親密互動對她而言并不陌生，只是記憶太過模糊久遠了。

馮玉華又驚又喜地在邊上直拍程燃的胳膊：“行了，別嚇著孩子！”

程燃臉上的笑意收不住，但還知道收斂，將小家伙放下之后輕輕捏了捏她的鼻子，“小東西，舅舅這一年多的努力總算沒白費?！?/br>
“這當然，畢竟她身上流著程曦的血?！瘪T玉華說完表情有點不好看，深深嘆了口氣，“你meimei從前就最愛跟著你?！?/br>
方姝本想上去打招呼的，但聽她這樣一說，邁出去的步子又堪堪停住了。

幸好瞳瞳這丫頭還不算完全沒良心，在所有人都各懷心思的時候，她忽然又朝方姝伸出手去。小孩子白白嫩嫩的胳膊，rou呼呼的就像白饅頭。

方姝臉上漾起笑，走近時有心捉弄她：“小屁孩，先抱舅舅不抱我，是不想我了嗎？”

瞳瞳聽了這話立刻朝方姝的方向扭了扭身子，像是為了表決心一樣，小手往她脖頸上一環(huán)，居然一個狠力將她往自己的方向扯過去。

瞳瞳是被程燃抱在懷里的，方姝也沒料到一個孩子能使出這么大的勁兒，于是一下沒站穩(wěn)狠狠地往程燃身上撞過去。

幸好程燃反應(yīng)快，一把將她接住了。

鐵鉗一般的胳膊牢牢地鎖住她，但程燃顯然計算失誤，這次摟上的是方姝的肩背，而他寬厚的掌心，正不偏不倚地包裹在了她右胸的位置。

方姝：“……”

程燃：“……”

方姝個子不低，凈身高也有一六八，但她一直都非常瘦。讀書時候成績又不好，所以一直被人叫瘦竹竿。

可此刻程燃才發(fā)現(xiàn)，其實方姝也不是傳說中的那么瘦，至少掌心里的手感還挺……rou的。

兩人四目相對，一時竟都像是忘了動作。

方姝迎著程燃幽深的目光，心跳竟然開始不自覺加速，耳根也開始一陣陣發(fā)燙。

隨后，“啵”地一聲，瞳瞳濡濕的小嘴在兩人臉上分別親了一口。

瞳瞳好奇地盯著兩個人，一張小臉在兩人間轉(zhuǎn)來轉(zhuǎn)去，然后她神奇地發(fā)現(xiàn)，這兩人的臉頰正在以rou眼可見的速度漸漸變紅？

方姝最先反應(yīng)過來的，掙了掙快速地往后退開一步。程燃也輕輕咳了一聲。

“走吧，先回去?！瘪T玉華出聲打破沉默，她顯然也將兩人的不對勁全都看在眼里，臉色難看極了。

方姝急忙跑過去幫忙推行李，不高不低地喊了聲“媽”。

馮玉華冷淡地點點頭，想了想又說：“當著孩子的面，以后注意言行舉止?！?/br>
“……好?！?/br>
方姝覺得難堪，轉(zhuǎn)移話題道：“我開了車過來，媽，走這邊?！?/br>
“不用了，我坐程燃的車?！?/br>
馮玉華面無表情地瞥了她一眼：“我可不想沒了女兒，再失去寶貝孫女。你們姓方的，車技我信不過。”

盡管這種話已經(jīng)聽了無數(shù)遍，可方姝還是有一絲絲難過。但她還是努力笑著點點頭，“好，那你們就——”

“我坐方姝的車?！?/br>
方姝不可置信地轉(zhuǎn)過頭，原本走到幾步開外的程燃已經(jīng)快步來到她跟前。

他輕松地雙手舉起瞳瞳，將小家伙放在行李車上，隨后將行李車從方姝手里接了過來。

馮玉華皺著眉頭，“程燃？”

“讓海叔送您回去，我坐方姝的車?！背倘贾貜偷?。

方姝眼看著馮玉華變了臉，輕輕拽了拽程燃的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