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發(fā)髻的碎珠，躲開了郭允之，低頭往府里走。郭允之也不以為意，跟著進了府門。原本趙阮被關(guān)在沐春堂之后，國公府成了林淑瑤的天下，沒想到朱明玉和郭雅心搬了回來，郭雅心畢竟是正妻，自然變成了主母，把管家的事宜一應(yīng)接了過去，只讓梅映秀和葉蓉幫忙。林淑瑤按照規(guī)矩是不能近身伺候長公主的，呆在自己的蘭溪院生悶氣。朱慧蘭和郭允之先過來請安，林淑瑤讓吟雪陪著朱景啟到側(cè)面耳房去讀書，拉著朱慧蘭坐在身邊：“蘭兒，你怎的臉色這么差？珠珠呢？”朱慧蘭蹙著眉不說話，坐在旁邊的郭允之起身道：“我先去祖母那里探望，我娘還讓帶了些補品過來?！绷质绗帒?yīng)了聲，郭允之就出去了。他是正妻所出的嫡子，頗有點看不上這個姨娘出身的丈母娘，也未見多尊敬，而且最近跟朱慧蘭冷戰(zhàn)之后，夫妻倆感情淡了許多，他就更加沒把林淑瑤放在眼里了。林淑瑤也不見得多喜歡郭允之，對他這樣可有可無的態(tài)度，也沒放在心上。橫豎她要爭的是這國公府的尺寸之地，跟他郭允之卻沒什么關(guān)系。但女兒還是得敲打敲打?！澳阏f你這孩子怎么回事？我不是跟你說了，出嫁了，夫就是天。你能指望什么？不過是他對你好。這樣鬧別扭，早晚在郭家沒有地位?！绷质绗幣牧伺闹旎厶m的手背，語重心長地勸道。朱慧蘭看郭允之走了，才紅著眼圈說：“娘，您不知道女兒過得有多委屈。過年的時候，幾個兄嫂回來，各個都比我在婆母那里有臉。婆母雖然最疼愛郭允之，但對這門親事，總覺得是我高配了，如何都不滿意。而且我又生了個女兒……”“我跟你說什么來著？叫你好好挑，女人嫁人就跟再投胎一次一樣。可你呢？偏要挑這個一事無成的郭允之，說他對你好。男人怎么可能一輩子對一個女人好？”朱慧蘭只是抹眼淚，臉色更差了，竟像是老了幾歲。林淑瑤讓朱慧蘭先過去松鶴苑看長公主，自己拉了碎珠問道：“你仔細說說看，小姐跟姑爺究竟是怎么了？”碎珠猶豫了一下，還是如實說道：“小姐這陣子跟姑爺?shù)年P(guān)系本來已經(jīng)緩和了，那天去郭夫人那里請安，郭老爺回來說勇冠侯受傷了……小姐就失魂落魄的，被姑爺看見了，晚上又去了姨娘那里睡。小姐性子傲，軟不下身段。姑爺其實還是喜歡她的?！薄斑@個不爭氣的丫頭，怎么還沒跨過這個坎。”林淑瑤嘆了口氣，叫來一個丫環(huán)吩咐兩聲，又讓碎珠到跟前來，塞給她一個小黃包，“這個東西，你在小姐房里的蠟燭里放一點……記住可別放多了?！薄胺蛉?，這是……”“本來也不需用到這個東西，總歸是藥三分毒。可是不用點手段，怎么能留住男人的心。你且按照我的吩咐去做吧。記住，可千萬別被郭家的人發(fā)現(xiàn)了?！彼橹閼?yīng)了一聲，小心地把東西塞進了袖子里。那邊，郭允之踏進松鶴苑，在明堂里看到綺羅和郭雅心在說話，不禁愣了愣。他有一段時日沒看見綺羅，只覺得眼前的女子愈發(fā)容光煥發(fā)，艷色驚人。就像是牡丹一樣，國色天香。若說從前跟朱慧蘭，還是伯仲難分之間，現(xiàn)在可是高下立判了。綺羅當初嫁到勇冠侯府，有多少人都不看好。連孟氏都曾在府里嘆氣說，若是皎皎能嫁給云昭就好了。勇冠侯畢竟是個手沾鮮血，犯了重殺業(yè)的人，怕是福薄。而且看起來也不好相與。哪知道如今一見，竟是如魚得水。郭雅心看到郭允之進來，笑道：“允之來了。”“姑母。”郭允之行了禮，又轉(zhuǎn)向綺羅，“表妹，好久不見。”綺羅起身回了個禮，看向郭允之的身后：“表嫂……沒有一起來？”郭允之沒直接回答，先讓人把孟氏交代的東西拿進來，交給松鶴苑的下人，正欲開口說朱慧蘭，朱慧蘭也進來了。她抬眼看到綺羅，只淡淡地打了聲招呼，就跟郭允之入內(nèi)看長公主去了。郭雅心看著她的身影道：“這惠蘭怎么變作這般模樣了？”玉簪在旁邊低聲說：“都說看一個女人嫁得好不好，看她的精神氣就知道。六小姐這顯然是過得不如意呢，哪有我們小姐水靈?！惫判难谥煨ζ饋?，她知道林勛對綺羅，那真是沒有話說。京中勛貴圈里頭都傳遍了，那是捧著怕摔了，含著怕化了，當做眼珠子一樣疼呢。為了她，都敢把嘉康郡主身邊，從宮里帶出去的嬤嬤給發(fā)賣了。哪個男人有這般說一不二的魄力，又有這般護妻的本事。綺羅看到郭雅心雙眼下的兩道青影，有些心疼：“娘，您的氣色也不好。是不是最近沒有休息好？”“國公府雖然說不如從前了，但各房各處的事情也不少，你祖母又病著，你大伯母又那樣。虧得有梅姨娘和葉姨娘幫我?！惫判挠朴频貒@了口氣，“你爹現(xiàn)在寸步不離地守著你祖母，家里的事情是一件都管不了。還因為……”她看了看里間，像是怕朱慧蘭和郭允之聽見，沒有往下說。綺羅讓玉簪在里頭看著，拉著郭雅心到了外面：“娘，您老實告訴我，您跟爹到底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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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舊情

郭雅心本來不想說，禁不住綺羅再三追問，慢慢說來。

早前還在朱雀巷住著的時候，郭雅心收到了一封書信，像是從遠處寄來的，也沒有署名。那封信字跡熟悉，倒像是情書，滿紙繾倦纏綿的愛意和思念。她還沒弄明白是怎么回事，朱明玉就回來了，問她有沒有收到大哥的家書。

她心下就覺得不妥，當然是謊稱沒有，將那封信藏了起來。誰知過了幾天那封信被朱明玉翻了出來，說是朱明祁的字跡，當即便有點發(fā)怒。夫妻之間因此生了嫌隙。

長公主倒下那天，他們到了靖國公府，去看了趙阮。趙阮拉著朱明玉胡說八道了好些話，還提到十幾年前曾經(jīng)看到朱明祁在竹林夜會郭雅心。趙阮說得亂七八糟的，朱明玉心里卻存疑，私下問了伺候趙阮多年的李mama。李mama說確有此事，趙阮當時偷偷跟去看見了，被朱明祁知道，威逼利誘她封口?？赡侵蟛痪?，郭雅心便懷孕了。

朱明玉也隱約懷疑過那夜郭雅心外出所為何事，后來她身懷有孕，他高興之下，也就沒有多做追究。臨產(chǎn)的時候，為保萬無一失，他還特意請了當年給長公主接生的穩(wěn)婆到應(yīng)天府去。綺羅出生之時，小小的一團也不哭，手腳都蜷著，眾人還擔心是她有病。那穩(wěn)婆卻多嘴說了一句，當年國公爺出生的時候也是這般模樣，拍一拍就好了。

這句話雖然說得漫不經(jīng)心，但就像根刺一樣在朱明玉心里。他雖然疼愛綺羅，卻總覺得她不是自己親生，再加上綺羅慢慢長大，也絲毫不見像他，他心中的疑慮越來越重。這些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