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勛是探花,陸云昭僅僅是第四名。陸云昭看到結果,微微笑了下,神色自如地從看榜的人群中退出來,絲毫不在乎周圍的人指指點點。他往嚴書巷的方向走了兩步,又停住,調(diào)轉方向走向朱雀巷,步伐輕快。沒走多遠,前方有一個人緩緩走到路中間,無形中擋住了他的去路。那人宛如青松般挺拔,一身紫袍盡顯貴胄之氣,雖然離得還有些距離,但迫人之勢撲面而來。陸云昭抬手問道:“勇冠侯世子這是作何?”林勛負手看著他,聲音很冷:“為何故意輸?shù)???/br>“輸?我并沒有覺得自己輸了?!标懺普巡灰詾橐狻?/br>“愚蠢。輸?shù)袅藸钤簿洼數(shù)袅溯o國公的支持。你以為憑曹博能在那幫老臣的手中保下你?”林勛冷漠地看著眼前的男子,“陸云昭,你究竟是怎么想的?!崩蠋熢f,陸云昭過目不忘,有天縱之姿。又因從小站在最卑微的地方,才有一心往上爬的野心和計謀,將來的仕途不可限量。林勛本身也很自負,對這個比他早入師門,素昧謀面,卻要被老師每天提及的師兄,充滿了好奇和不服。直到上次去應天府跟他對了一局——他不得不承認,人的一生中,總會遇到那么些無法超越的存在。陸云昭輕拍了拍肩上的塵土,淡淡地說:“不足為外人道?!?/br>林勛冷冷地看他一眼,拂袖離去。若不是看在同門的份上,他也懶得問。陸云昭在殿試上鋒芒畢露,蓋過了所有人,才華無疑是冠絕天下。但正因為鋒芒太露,皇上和眾臣要殺殺他的銳氣,才給了第四名。林勛不相信一個從一無所有走到今天這個地步的人,會拿捏不住分寸,跟狀元失之交臂。唯一的解釋,他是故意的。但林勛又想不到任何理由能讓這樣一個人,放棄大好的機會。這種行為與其說愚蠢,倒不如說是瘋了。陸云昭接著往前走,并不在意林勛的話。林勛永遠不會明白他心中的執(zhí)念。像林勛這樣出生的人,自小什么都有,便什么都不放在眼里。可陸云昭從小就什么都沒有,所以當一個人給了他一點點,他必銘記于心。不管那是否關于愛情。他到了朱雀巷,朱府的下人卻告訴他,綺羅出去看榜了。他轉身就走,沿路返回,步伐很急。“表哥。”路邊有人輕輕地叫了他一聲,他猛地停下腳步。綺羅站在兩個賣湯餅的攤子之間,穿著水色的羅衫。她不怎么喜歡穿束腰的襦裙,因為那樣顯得腰圓膀子粗,羅衫就能很好地罩住身材,可這樣便顯得更圓了。如果外人知道陸云昭競為了這樣一個小丫頭要多努力三年,恐怕所有人都會覺得他腦子有問題。“你站在那兒,我過去?!标懺普汛┻^街道,走到綺羅面前,“我去了朱雀巷,姨母說你出來了,我還擔心碰不到你?!?/br>綺羅笑道:“表哥,我們?nèi)コ孕〇|西吧?!?/br>陸云昭點了點頭,帶她去沿街的一家酒樓。茶博士先上了一壺茶,陸云昭又點了菜。不久小二端上來一碟麻腐雞皮,一道石首魚,加上紅絲水晶膾,全是很有名的下酒菜。綺羅安靜地吃東西,與她平日在他面前的滔滔不絕判若兩人。她不知道怎么開口,畢竟這樣的事說出來還是有點不自在的吧。“綺羅?!标懺普呀兴?,“你心里想什么,不妨說出來?!?/br>綺羅放下筷子,鄭重其事道:“表哥,我知道你只是把我當做meimei。我們之前的婚約,可以不作數(shù)的。我想周家小姐那么喜歡你,就算你不是狀元,她也愿意嫁給你的吧?我不再自私了,只要對你好的事,我以后都不會反對的?!?/br>陸云昭看著她,忽然伸手按住了綺羅放在桌子上的手:“我要娶的人,從頭到尾只有你一個?!彼f話的聲音很輕,口氣卻不容置疑。“你看我這么胖,又很懶,身上也沒什么特長,你娶了我將來肯定會后悔的。我爹娘都把我養(yǎng)出了毛病,我cao持不了家務,也不會照顧人,最重要的是我在仕途上幫不了你……表哥,不然你再考慮考慮?”綺羅誠懇地建議道。“沒關系?!标懺普演p輕一笑,“我要的是你的人?!?/br>這人太執(zhí)迷不悟了吧?綺羅挫敗地低下頭,把自己的手從陸云昭的手底抽出來,憤憤然地吃菜。酒樓里面的人不多,但他們坐的是一樓的大堂,旁邊幾桌的客人好像頻頻地看向他們這邊,不知道在議論什么。結賬的時候,陸云昭拿出綺羅送他的那個錢袋。綺羅看到錢袋上有些地方的線松了,大概是日日被人使用,便說:“這錢袋舊了,我重新再給你做一個吧?!?/br>陸云昭把錢袋放入懷中,笑道:“甚好。”“不過我怕趕不及你赴任……任命什么時候下來?”“大概就這幾天吧?!标懺普颜f得很輕松,綺羅卻嘆了口氣。他必定無法留在京中了。她無意中聽到爹跟娘說,若陸云昭肯娶周敏君,留在京中任館職,就有機會侍奉天子,以他的才華,肯定會平步青云。很快,進士及第者的任命紛紛下達。陸云昭被封為淮南節(jié)度判官,周懷遠和葉季辰分別名列第六名和第十名,也要各自前往地方任職。前十名中,只有林勛留在京中,很多人推測林勛即將要成為駙馬,林勛對此不發(fā)一言。陸云昭和周懷遠同一天離京,陸云昭往南,周懷遠則往西去做西京留守判官。天高路遠,古道上盡是折柳送別之人,芳草蘺蘺。周懷遠牽著馬,對陸云昭說:“綺羅沒來送你?”“我沒讓她來。也沒告訴她離京的時間?!?/br>“怕是你自己舍不得吧?希文,我有時候真是搞不懂你。我父親都為你爭取到了館職,你就算不娶我meimei,好歹也先把狀元和職位拿到手吧?總好過現(xiàn)在要離京三年,還是那么遠的地方。聽說敏君昨夜去嚴書巷找你了?她好像是哭著回來的,還……衣衫不整?”陸云昭想起昨夜那女子竟然要在他面前解衣寬帶,便目視前方:“我不想耽誤她?!?/br>“你?。〉改慵夷莻€小胖子將來能長成一個美人,不然我就看你哭吧。”周懷遠翻身上馬,抬手道,“保重了,三年之后再見!”“保重?!标懺普涯克椭軕堰h和他的隨從遠去。是不是美人,他根本就不在乎。他愿意照顧她,對她好一輩子,這就足夠了。陸云昭騎馬路過十里亭的時候,看見林勛在送葉季辰。他直接策馬而過,并沒有停下來。十里亭外,書童富貴扶著葉季辰坐上馬。林勛在馬下把一封信交給葉季辰:“這是個給文相的引薦信,他如今保留官位,出知越州,你在會稽做縣令,有他照拂行事會容易很多?!比~季辰感動得不知如何是好:“林兄,你我萍水相逢,你卻肯如此幫我……”林勛擺了擺手道:“我并非沒有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