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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低道:“微生玦,放開你的咸豬手?!?/br>微生玦哪里會聽。這半年來,兩人天隔地遠(yuǎn),中間還橫著大昭和皇甫的威脅,因憂心軍報(bào)半途落入敵手,也不能常有書信往來。眼看著她為自己和大乾出生入死赴險(xiǎn),又是聽說她犯了腿疾,又是聽說她瘦了好幾圈,他就差扔了大乾不管不顧沖到前線去。如今日思夜想的人就在跟前,抱一下怎么了?他抱得驚天動地,抱得理直氣壯,只管摩挲著江憑闌后背的盔甲,好似全然不曾聽見那一句不大好聽的話。江憑闌眼看他不肯放手,也不好當(dāng)著這么多將士的面拆他的臺,真給他來個過肩摔,只得騰出手來朝自己身后和身前打了兩個手勢,示意所有人非禮勿視。眾人長長“哦——”了一聲,齊齊背過了身,低低笑起來。江憑闌發(fā)誓,她聽多了數(shù)萬人一起喊號令,聽多了數(shù)萬人一起奔馬廝殺,還真沒聽過數(shù)萬人一起竊笑的……這個響動,真是太讓人羞恥了。她自認(rèn)行事大方,素來不在乎旁人眼光,此情此景卻也忍不住有點(diǎn)犯難,卻見微生玦還是不肯松手,心道這得是多厚的臉皮才能擺出如此風(fēng)雨不動安如山的架勢來?剛要再開口,微生玦倒是放開了她,伸手在她腦門上輕輕一彈,“走,跟我吃rou去?!?/br>江憑闌微微一愣,想起他剛才摩挲著自己盔甲的手勢,看著像“吃豆腐”,其實(shí)卻似乎是在看她瘦了多少。他總是這樣,所有看似曖昧的動作都月朗風(fēng)清,毫不摻半點(diǎn)雜質(zhì),再多的心意到了嘴邊也成了輕描淡寫。她點(diǎn)點(diǎn)頭,忽然也便覺得不必再多說什么,“餓死我了。”這一年的年夜飯是一碗牛rou湯、兩塊粗糧餅。微生玦站在篝火邊,拿著個大勺往大鍋里撈,一副不撈上牛rou來誓不罷休的架勢,路過的小兵見了,忍著笑上前,“陛下,將士們知道攝政王辛苦,特意留了半斤rou在對面的大鍋里,您去那邊撈吧?!?/br>堂堂國君“做賊”被抓,傳出去難免叫人笑話,微生玦卻不氣惱,笑瞇瞇道:“哪口鍋?給朕帶路?!?/br>半斤rou可不是小數(shù)目,江憑闌盯著碗里頭比湯還多的牛rou粒子,忍不住白了微生玦一眼,“我又不是豬,這么多rou都夠幾十個將士分了。”微生玦笑起來,一口锃亮的白牙在火光里顯得分外惹眼,“憑闌,這就是你沒見過世面了。你們東深軍過得清貧,日日只有粗糧餅,朕這支軍隊(duì)可不一樣,有朕在,哪能不管飽?這么點(diǎn)rou,小意思罷了?!?/br>她被說得一噎,往他那碗只有清水不見rou粒的湯里勻了些rou過去,“兩個人分,總行了吧?”他整個人從眼角笑到了眼尾,也不阻止她的動作,“好了,吃吧。”江憑闌捧著熱騰騰的湯碗,知道這是將士們和微生玦的心意,再拒絕反倒顯得矯情,便一口一口吃了起來,一碗牛rou湯下肚,整個人都滿足到了極點(diǎn)。她那支東深軍確實(shí)很清貧,半年來都只有粗糧餅和野菜湯,她不允許自己搞特權(quán),拒絕了將士們上山打野雞的提議,跟他們吃一口鍋里的東西,因此這rou當(dāng)真像是上輩子嘗過的味道了。不過她曉得,微生玦的這支軍隊(duì)一點(diǎn)不比自己好多少,要不是大勝歸來恰逢年夜,哪里會有牛rou湯這么奢侈的東西?半年前那會,大乾財(cái)政虧空得厲害,起初朝臣們都不認(rèn)同打這場仗,要求先休養(yǎng)生息,但她和微生玦覺得,以大乾目前的狀況來看,所謂休養(yǎng)生息只會導(dǎo)致越來越缺錢的惡性循環(huán)。他們必須放開手腳賭一把,拿下北邊那些富庶的土地,以地養(yǎng)地,以地養(yǎng)民。兩人力排眾議帶兵出征,虧得事實(shí)證明,他們的判斷沒有錯,這一仗當(dāng)真收獲頗豐,大乾皇宮終于能多造兩間殿宇了。整個人都被這牛rou湯和篝火烘得暖和不少,江憑闌擱下了碗,看看同樣吃得心滿意足的微生玦,忍不住感慨道:“說起來,這頓飯雖拮據(jù),卻是我來到這里以后過的第一個安穩(wěn)年?!?/br>微生玦沉默起來,心下細(xì)細(xì)算了算。她第一個年在杏城沈府過,當(dāng)夜與皇甫弋南一道驚心動魄九死一生,自然是不太平的。第二個年在甫京過,那一日,大昭發(fā)了封討伐檄文,西厥又宣布獨(dú)立出南國版圖,她被神武帝連夜召入密閣議事,想必熬了一宿。第三個年更不用說,彼時她剛到南回,重傷在身一直昏睡,直接省了過年這樁事。良久后他笑起來,“眼下荒郊野嶺的,身上盔甲還染著血,這就算安穩(wěn)了?”她覷他一眼,“好不容易有個性命無憂的大年三十,當(dāng)然得知足,誰知道要再過幾年才有第二個平安的年夜?”微生玦霎時又好氣又好笑,“你是覺得,我堂堂一國之君,竟沒機(jī)會過幾個好年?”“我是說我?!苯瓚{闌不假思索脫口而出,卻見微生玦的眼底忽然黯了黯。她這才反應(yīng)過來,他是將她今后的每一個大年夜都跟自己綁在了一起,而她卻硬是將兩人拆了開來。實(shí)際上,自她下定決心要親手扳倒皇甫起,便沒再想過離開南回一走了之,這句話不過是一時嘴快溜了出來,根本沒有任何深意。只是終歸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微生玦似乎誤會了什么。她只得慌忙補(bǔ)救道:“咱倆能一樣嗎?你倒是可以安安穩(wěn)穩(wěn)坐著龍椅享清福,那宮里的年宴可不得我去忙活?”微生玦愣了愣,一愣過后又笑,“誰說攝政王還須處理這些瑣碎小事?憑闌,那是皇后才該做的?!?/br>江憑闌噎了噎,心知自己是被他給套進(jìn)去了,又不客氣起來,“那你倒是變個皇后出來,減輕一下我的工作量?!?/br>他仍是笑,只是這笑意里頭摻了點(diǎn)心事,顯得不那么愉悅,“讓你身兼兩職你又不肯,我上哪找個像你一樣能干的皇后去?”“我……”她又噎住,停了半晌才說出一句借口,“我哪里忙得過來。”微生玦也不戳穿她,半晌嘆了口氣,哀怨得像個不肯念書的孩子,“其實(shí)在外打仗也不錯,一回到南回,那些個老臣又要將自家女兒眼巴巴往我跟前送,逼著我充實(shí)后宮了?!?/br>江憑闌也跟著嘆了口氣。他在逃避什么,等什么,她如何會不清楚,可她始終無法將“情義”與“情意”相提并論,她可以為微生玦南征北戰(zhàn),輾轉(zhuǎn)流連,甚至豁出性命,卻獨(dú)獨(dú)不愿坐上皇后的位子,不能給出他最想要的東西。她明里暗里回絕過太多次,他卻始終裝傻充愣,跟她插科打諢。半晌她道:“可他們沒有錯。微生,對皇室而言,子嗣實(shí)在太重要了。你如今打著光桿,后繼無人,這些做臣子的能不著急嗎?”這話一說,兩人都沉默起來,誰都清楚,有些事情躲得過一時躲不過一世,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