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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尖幾乎透出青白:“王爺,我知錯了,我真的知錯了!我也是為了王府著想,平日里打點下人、上下周轉(zhuǎn)可都需要銀兩,可銀子實在是有限,不得已才會初次下策。更何況……我也沒有收多少銀子,大多都是一些書畫珍品,對,還有一方龜山硯,現(xiàn)在就放在王爺?shù)淖腊钢?。王爺,我一個婦道人家,哪里懂得那么多,不過是瞧著他們想方設(shè)法孝敬,實在推脫不過才收了,從未替他們謀取半分利益??!”提起那塊雙龍抱珠龜山硯,慶王臉色微微一變,陡然想起這樁事來。傳說千年神龜下凡化為龜血石,經(jīng)數(shù)十道工序手工雕刻制成硯臺,有“研筆如銼、化墨如油,隔宿不漏”之美譽,極為珍貴,但這石頭產(chǎn)量極少,他多年來遍尋不得,最終卻是順妃替他尋到了一塊,他還一直視若珍寶,現(xiàn)在方才知道這石頭不干凈……江小樓不由冷笑,順妃真是狡猾,自己收了錢還懂得把慶王也拉下水,妙極。老王妃冷哼一聲:“哦,我當她怎么有這么大膽子,原來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慶王聞言只覺無比羞辱,臉色一下子脹得通紅,一把將順妃甩開,厲聲道:“錯就是錯了,你竟然死不認錯,叫我該怎么幫你!”慶王妃瞧到這里,一顆心微微沉了下去。公然賣官鬻爵,玷污王府名聲,慶王都還想著替她開脫,真是可笑。話到了嘴邊,最終只是忍耐下來。順妃眸子里微光閃動,一張臉冰晶似得白,伏在冰涼的地上,渾身沒了骨頭似的顫抖個不停:“老王妃,王爺,是我錯了,一切都是我的錯,是我一時會錯了主意,玷污了王爺?shù)穆曌u。只是這事情萬不可傳出去,否則于王爺、與王府都是大大的妨礙,一切的過錯我都自己承擔吧!我任由處置,絕無二話!”這話的潛臺詞是,如果把事情鬧大了,第一個沒臉面的就是慶王。老王妃聞言,不由自主皺起了眉頭。慶王妃忍了又忍,終究一字字地慢慢道:“王爺,既然于心不忍,就不要再處罰了,何必?”何必二字尾音不由自主的上揚,帶了不自覺的嘲諷。聽了這不陰不陽的一句話,慶王臉色猛然一沉,年輕的時候他就十分寵*順妃,因為她與自己青梅竹馬、感情深厚,個性又很是溫柔,惹人憐*。如今想來,這些年自己寵*太過,讓她有些飄飄然了。這事情關(guān)系重大,一旦被人捅出去,不光是順妃,連自己都要受到牽連,那些御史的嘴巴,他委實是領(lǐng)教過的。思來想去,始終拿不定主意,他臉上陰晴不定,又不忍去看順妃那雙充滿著哀憐的眼神。老王妃看出慶王不忍心處置順妃,仿若一把火在胸口團團燃起,語氣格外冰冷地道:“不管做錯的人是誰,要一視同仁,方能顯得處事公正?!?/br>順妃聞言唇角一顫,一雙大睜著的眼流露出無盡的悲戚。良久,她驀地別過臉,一顆冰涼的眼淚從眼角垂落。那單薄的身軀,仿若就要隨風飄走,兀自聲音發(fā)顫道:“如此,就請王爺罰我離開府上,我也不去別處,就找個庵堂出家,為王爺日夜祈福,了此殘生。”一時眾人皆愕。出家?慶王整個人都呆住了。江小樓微微瞇起眼角,唇角浮起一絲異常微妙的笑來。這位順妃娘娘可真是不簡單,竟然打蛇棍桿爬,三言兩語就把所有人都鎮(zhèn)住了。蔣曉云盯著江小樓,心中暗忖:慶王妃一直被順妃牢牢壓制著,幾乎沒有什么實權(quán),絕無可能查出賣官鬻爵的事,可見此事必定和江小樓有關(guān)??蓪Ψ降拿嫒輼O為平靜安穩(wěn),看不出絲毫的幸災樂禍。一個心機如此深沉的策劃者,實在是需要格外警惕!她在心頭提醒自己,卻又上前一步,溫言道:“父親,順妃誠心悔過,情愿自請出家,您若實在不肯寬恕,就全了她的心意吧?!?/br>老王妃一時愣住,慶王更是啞巴了,他們兩人對視一眼,一時都不知道該說什么。慶王不由自主覺得,雖然順妃是做錯了,可也沒有罪大惡極到要墮入空門的道理。順妃恰到好處地抬起一張姣好的面容,殷紅如珊瑚的唇早已被貝齒咬得泛出青白色,看起來可憐到了極處。慶王心頭一動,竟然越發(fā)軟了,寬恕的話就要脫口而出……江小樓目光輕輕落在順妃身上,目光一時竟比陽光還要耀目:“知錯能改善莫大焉,順妃既然誠心悔改,想必將來陛下知道了也會從輕發(fā)落的……”此言一出,老王妃一個激靈驚住,不由向江小樓看去。江小樓只是含笑回望她,目光柔軟如春水,不動聲色間叫人溺斃。老王妃微微閉目,陡然下定了決心:“想想那探花朗秦思,當年倒也是得到陛下寵*的,看他如今又去了何處,內(nèi)院失火可是最麻煩的事。王爺,好好想想吧?!?/br>順妃心倏地一跳,只覺那聲音如刀鋒割面,頓生一種不好的預感。一根青筋在慶王額頭暴起,他的心不停地抽搐著,臉上竭力維持住不動聲色的神情:“從即日起,剝奪順妃封號,降為夫人。”聽了這話,順妃驚懼莫名,整個人都像是被浸在冰水里,一絲熱氣都沒了,她難以置信地瞪著慶王,她進府開始是侍妾,從侍妾到夫人用了整整八年,從夫人到側(cè)妃又是八年,現(xiàn)在居然一下子丟了封號,自然痛心疾首到了極點。但她卻很清楚,這已經(jīng)是從輕處罰了——如果今天賣官鬻爵的不是她順如意,只怕早已變成一具枯骨。慶王淡淡地道:“明日我就會向陛下上折子請罪,并且退還一切禮物,免得將來被人揭出來,反倒連累全府!”他這樣說著,拔腿便離去了。順妃不敢抬頭,只是垂著眼,任由仇恨在心里發(fā)瘋似地生長。老王妃輕輕嘆了口氣:“好了,順妃,不,順夫人,你還是回去好好閉門思過,最近這段時日不要輕易出門,聽見了嗎?”夫人……夫人算什么!順夫人唇畔藏著綿綿的刀,幾乎恨不能撲上去撕碎了慶王妃,面上卻很快就恢復了原先的平靜,只是恭順地道:“是,一切都聽您的吩咐?!?/br>從屋子里出來,慶王妃心情大好,她還從來沒有像現(xiàn)在這樣一仗就贏得如此漂亮,不由低聲說道:“小樓,你這個主意可真是太妙了。”江小樓不由自主露出微笑,卻只是不語。慶王這是自己替順如意擔負了一切罪責,區(qū)區(qū)封號又算得了什么!傍晚時分,天空淅淅瀝瀝地下起了小雨,不過半個時辰,雨就越下越大,地上幾乎起了煙霧。江小樓打開了酈雪凝的箱籠,一卷純白的雪緞,一卷粉色的湖緞,還有各色的絲線以及大大小小幾乎裝滿了梨花匣子的繡花針。她抽出一塊雪緞蒙好,又取來一支炭筆,這炭筆是酈雪凝曾經(jīng)用過的,觸手生溫,仿佛還留著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