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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著一個孩子,說話卻是遼州口音。她不由心下三分詫異,主動問道:“你們是遼州人?”那女子抬起頭來,卻是面黃肌瘦,神情萎靡,開口想要說什么,卻又抱緊了自己懷中的孩子,垂下頭去一言不發(fā)。她旁邊的男人回答道:“是,我們是遼州人。因為家鄉(xiāng)的田地被豪強給奪了,迫不得已這才背井離鄉(xiāng)來到這里?!?/br>江小樓聞言,細(xì)細(xì)打量那對夫妻一眼,神色莫名。酈雪凝看到這種情形,不由道:“遼州,豈不是你的故鄉(xiāng)?”江小樓淡淡道:“不錯,我父親便是遼州人。當(dāng)年他帶著我和大哥,一路從遼州遷進京城,說起來他們還算是我的老鄉(xiāng)?!?/br>這邊動靜這么大,孩子卻是一動不動地躺著,不哭不鬧,實在有些古怪。酈雪凝問道:“他怎么了?”那婦人終于開了口,滿臉焦急:“昨晚還好好的,可是今天卻叫不醒了!”江小樓上前看了一眼那孩子,他應(yīng)當(dāng)有兩三歲了,但因為一直忍饑挨餓,就只剩下一個大大的腦袋。她伸出手摸摸孩子的額頭,只覺得陣陣發(fā)燙。略一沉思,便回過頭對掌柜道:“這孩子病了,去請一位大夫來。”姚掌柜臉上露出難色:“小姐,時辰不早了,您不是還要回府嗎?”小蝶立刻噴了他一臉口水:“叫你去就去,說那么多廢話做什么!”看到江小樓神情不善,姚掌柜立刻說道:“是、是,我這就去辦?!彼麆傁屡_階,卻陡然想起了一件事,轉(zhuǎn)頭問道:“小姐,要我請哪一家的大夫?”給乞丐看病,誰家大夫都不肯來。江小樓道:“去請南屏街的傅大夫,你只要向他說是江小樓相請,他一定會來的?!?/br>掌柜心里嘀嘀咕咕,卻是親自去請人。江小樓這才吩咐人把那對夫妻領(lǐng)進了院子里,至于其他人,她則是給了一些銀子,打發(fā)他們離去了。那婦人一直死死抱著懷中的孩子,神色十分緊張。酈雪凝見她如此,目中不由自主也露出惻隱之色,頻頻向門外張望。半個時辰后,傅朝宣滿面霜色地趕了進來,眾人才松了一口氣。江小樓道:“傅大夫,這么晚了還打擾您實在不好意思,只不過這孩子得了病,一直都沒有蘇醒,我怕他有什么事,所以才會讓你來看診?!?/br>傅朝宣還以為是江小樓出了事,急得后背發(fā)涼,卻沒想到是這種情形,不由一愣。很快,他便醒悟過來,認(rèn)真給孩子看起病來。酈雪凝在一旁看著這對陌生夫妻,到底覺得有些不妥,低聲道:“小樓,給孩子看了病,就讓他們離開吧。咱們不適合收留陌生人——”江小樓看了她一眼,只見她晶瑩眼底滿是關(guān)懷,知道她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警醒,不由唇角微翹,投下贊許的眼神,聲音卻尋常:“不礙事?!?/br>☆、第71章將計就計傅朝宣臉色變得沉重,開口問道:“他這幾日是不是都沒有吃喝?”那婦人點頭道:“是,從進城開始,那些人到處驅(qū)逐我們,我們只好東躲西藏,一直也要不到什么東西,孩子自然熬不住?!彼贿呎f,一邊眼淚撲簌簌地流了下來。酈雪凝悄悄別過臉去,江小樓嘆了一口氣,這些人從遼州進入京城,官府并不歡迎他們,又因說話帶著遼州口音,身份未明,大多數(shù)人都不肯收留,只能四處流浪。大人倒是還能忍受,可憐了這么小的孩子,小小年紀(jì)跟著父母流離失所。酈雪凝明明不忍望,卻還是不自覺地看著那孩子的小臉,長長的睫毛染了淚光,臉上神情尤為復(fù)雜。江小樓見她如此,自然知道她是想起了自己早逝的孩子,心頭一頓,便開口道:“傅大夫,應(yīng)當(dāng)還有救吧?!?/br>傅朝宣沉思了一會兒才道:“先用熱米湯喂下去,我再開兩副藥,等明天早上看看情況。如果能醒過來,那就沒有大礙。”婦人連忙跪下給傅朝宣叩頭:“謝謝大夫,謝謝大夫!”傅朝宣親自扶她起來,溫言道:“你不要謝我,要謝就謝這兩位小姐,是她們有善心,才會替孩子請大夫?!?/br>這對夫妻皆轉(zhuǎn)過頭來,拼命向著江小樓和酈雪凝叩頭不止,直把額頭都磕出血來。江小樓吩咐小蝶:“請姚掌柜安排一個房間讓他們休息,一應(yīng)需要都供足了?!?/br>婦人不到三十卻已經(jīng)頭發(fā)花白,額頭眼角留下深深紋路,望著江小樓,訥訥說不出話來。江小樓不忍再看他們臉上縱橫交錯的痛苦,淡淡道:“好了雪凝,咱們也該回去了?!?/br>酈雪凝點點頭,她們與傅朝宣一同出門,酈雪凝知道傅朝宣似有話要講,故意拉著小蝶走快一些,先上了車。江小樓見她這樣欲蓋彌彰,不由搖了搖頭。傅朝宣深知酈雪凝是一個聰慧的姑娘,只是臉色微紅:“今日我以為你受了傷,一路直奔過來,幸好你沒事?!?/br>江小樓頓了頓,才微笑:“一切都好,多謝掛心?!?/br>傅朝宣聽了這話,一時不由啞言,看著江小樓,目光愣愣的,不知道應(yīng)當(dāng)說什么才好。江小樓早已明確拒絕了眼前的人,并不希望繼續(xù)給他留下不切實際的希望,態(tài)度雖然溫和卻表現(xiàn)得很客氣:“今天的事情,多謝你了。”傅朝宣皺了皺眉頭:“醫(yī)者父母心,縱然不是你來請我,我也一定會到的?!?/br>江小樓笑了笑,道:“如此,我就不再言謝了,我會派人送你回去?!?/br>傅朝宣的臉色微微沉了下來,神色帶了一絲僵硬:“難道僅僅是因為我向你表白過,所以你才拒人于千里之外,我就這樣讓你不喜?”江小樓目光很平靜:“傅大夫為什么這樣說,我從無此意?!?/br>傅朝宣胸腔起伏著,忍了又忍,終于沒有忍住:“既然不是,為什么再不登門?若非我主動去謝家,根本就再也見不到你了,是不是?”江小樓知他話中含義,眸子卻盈盈照人:“我的病已經(jīng)好了,不再需要勞煩傅大夫?!?/br>傅朝宣一愣,隨即才醒悟過來,她是在提醒他,他們的關(guān)系僅止于此,無法再進一步。江小樓的心中,是他無法進去的地方。所以她一直拒絕,可他的心又向誰訴說?想到這里,他唇色發(fā)白,聲音早已走樣:“既然如此,算我自作多情,我還以為我們終究是朋友,不至于如此疏離,誰知你卻完全只把我當(dāng)成一個大夫!”江小樓不卑不亢,十分真誠:“傅大夫,你不要多想,無論什么時候你都是我的朋友?!?/br>江小樓從始至終沒有給過他希望,她也直言不諱這一點。越是如此,他越是覺得不甘心,若是她肯給自己一個機會,結(jié)局也許會不同。傅朝宣的目光在她的臉上戀戀不舍,終究才嘆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