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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沒有拒絕。兩人當真坐下來開始認真對弈,只可惜太無先生醫(yī)術高明,棋品太臭,三不五時便要舉棋反悔,謝康河倒是還好,旁邊的弟子早已經是滿臉冷汗了。難怪沒人肯陪師傅下棋,本當舉起無悔,這棋品實在是太臭了。就在他們下棋的功夫,一名弟子進來稟報:“師傅,酈姑娘有頭暈嘔吐的癥狀,不知道可否現在面診?”太無先生正舉著棋,聽了這話立刻放下,道:“請她進來!”酈雪凝舉步而入,她身著青色絲質羅裙,膚色白皙,氣質清雅。太無先生看到她,連忙說:“把手伸出來?!?/br>酈雪凝臉上帶著慚愧,盈盈拜倒:“太無先生,為了見到您,我說了謊,請您原諒?!?/br>太無先生極為奇怪,道:“為了見我,什么事?”酈雪凝看向身邊面帶疑惑的謝康河,聲音里隱隱帶著一絲激動:“因為我剛才在涼亭里見到了一位恩人,所以特意來拜會。就是這一位——”恩人,這又是怎么回事?謝康河與太無先生對視一眼,不由面面相覷。謝康河驚訝地道:“這位姑娘,你我素不相識,為何稱呼我為恩人?!?/br>酈雪凝眼角余光察覺到背后一道視線正在觀察著他們,她想起江小樓的叮囑,便聲音悲切地道:“謝老爺可能已經忘記了,可我永遠記得,十一歲那年,是你把我從血泊中救下來,并且將我平安送回城中?!?/br>謝康河滿面驚訝,酈雪凝所說的話,他根本不記得。雪凝畢竟在青樓里呆過,虛情假意也并不難辦。此刻她淚珠如肆意飛揚的春雨,語帶哽咽著說:“我家中住在京城杭家巷,母親早逝,父親是普通商人,因為家中無人照料,他便帶著我四處經商。有一次走到臨州城外,我們遇到一群馬賊,他們搶走財物,還殺了我的父親。我不得已躲在父親的尸體下,后來是你路過發(fā)現了我,把我從尸體下面抱出來……”“你送我回到京城,卻是堅決不肯留下姓名。父親死后,叔伯就把我家的房子占去。我年紀幼小,沒人替我討公道,只能帶著父親多年積累下來的財富南下去投奔了舅父。直到三個月前才回到京城,我第一次瞧見你,就立刻認出你來了。您是我的恩人,請受我一拜……”酈雪凝滿面的感激,聲音婉轉,讓人不由自主的動容。謝康河呆在那里,而太無先生卻連聲道:“天底下居然還有這樣巧合的事,老朋友,你這些年幫助的人太多了,恐怕你自己都想不起這位姑娘了吧?!?/br>謝康河搖了搖頭,滿面疑惑:“不,我完全沒有印象?!?/br>酈雪凝從懷中取出一個錦囊,道:“這次我入京城,也是為了尋找恩人你,希望能夠回報你當年的恩德。這些銀兩,權作為我一片感恩之心,希望您能夠收下。我剛才已經知道您是生意人,我會向京兆尹大人稟明,請他給您表彰——”先是贈銀后是表彰,簡直是天上掉下來的餡餅。太無先生笑呵呵地道:“老朋友,這一回你可要謝謝我,居然來下個棋還能遇到從前幫助過的人?!?/br>江小樓一直在暗處觀察謝康河的神情,觀察著他的每一絲表情,分析著他的個性。正常人遇到突如其來的好事,都會不經意之間流露出真正的性情?;蜇澙坊蚓瑁蚴恰?/br>酈雪凝一片盛情,滿面欣喜,完全是恰如其分。謝康河卻仔細回想了一番,然后對她道:“過去我的確經常往來臨州做生意,幫助過的人也的確很多,但是不論我怎樣回憶,都記不起你說的這一樁事情。”酈雪凝滿面驚訝:“謝老爺是覺得我在說謊?”眾人吃驚,酈雪凝這是送錢送名來,有什么必要說謊?謝康河神色鄭重地道:“我也相信你說的一切的確發(fā)生過,可你說的這些事,真的不是我所為!你的救命恩人另有其人?!?/br>江小樓輕輕吐出一口氣,面上浮現起一絲微笑。酈雪凝知道這戲還沒有演到底,當著眾人驚愕的神情,她難以置信地望著對方:“謝老爺,事情已經過去這么多年,可能你早就忘記了也不一定——”“不,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敝x康河的神情十分認真,“如果我真的救過你,我應當留有印象,可你說起這件事,我一點印象都沒有。所以我想,你應該是認錯人了?!?/br>酈雪凝的表情不自覺流露出失望。謝康河卻繼續(xù)道:“這位姑娘,那位救下你的人究竟是誰其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能夠活下來,我想一個不愿意留下姓名的人,是絕對不指望你回報他的。這些銀錢,你留著好好過日子吧?!?/br>斬釘截鐵,沒有絲毫猶豫。江小樓笑了,第一反應才是最重要的。如果他貪婪,哪怕身家巨富,他也不會拒絕送上門的銀子。更何況這是酈雪凝主動給他,并非他故意騙取。事情早已過去這么多年,當事人杳無蹤跡,只要雪凝認定了,他又為何要回絕這種好事。如果他好名,能夠得到京兆尹的牌匾,對于他任俠好義的名聲也會大有助益。所以,他極有可能會在下意識的情況下默認這種天上掉下來的好事。江小樓眼眸深斂,似乎陷入了沉思。酈雪凝悄悄看了門外的江小樓一眼,江小樓向她搖了搖頭,示意她不要再多言。太無先生對事態(tài)的發(fā)展大出意外,不由摸著胡子笑道:“酈姑娘,看來你是認錯人了,這也是常有的事啊?!?/br>酈雪凝笑了笑,大方得體:“是,既然謝老爺說完全沒有印象,想必是雪凝認錯人了,畢竟人有相似,我當初又只有十一歲——”她一邊說,一邊繼續(xù)打量謝康河。謝康河笑了笑,轉過身去繼續(xù)和太無先生下棋。酈雪凝也不走開,只是在一旁靜靜觀望。另外兩人當她還在糾結于認錯人的問題,也不再追問,痛痛快快地忙著對弈。下到一半,卻聽見太無先生道:“對了,上回你說的那塊地,真的要全部買走嗎?把全部農戶遷走并且安頓好,可不是小數目?!?/br>謝康河笑了:“我不會讓他們吃太多虧的,所有的費用我會自己承擔,只是煩勞先生幫我做個說項,免得他們不肯搬。”“你出那么高的價格,又給了更肥沃的土地,誰會不肯搬。只不過那塊地雖然依山傍水,卻十分偏僻,既不能建鋪子也不適合開荒,你要來做什么?”“這——”謝康河下了一子,才回道,“那是一塊墳塋風水吉地,我有一個朋友,他家的墳地經常有人來來去去,干擾了他的寧靜,我想把他遷移到沒人打擾的地方來?!?/br>窮不改門,富不遷墳,通常人不會隨隨便便遷移自家的墳墓。再者說,縱然要遷墳,也不會由一個朋友出面,除非有特殊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