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靈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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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靈斗(上)阮瞻一步一步走下塔來。塔外,霧氣已經(jīng)逼近到了塔身。原本灰白的霧氣此時已經(jīng)變成了黑色,像墨汁似的把所有的一切都淹沒其中,還散發(fā)著陣陣的血腥氣,讓身處其中的人感覺仿佛是深陷在無邊的夢魘里一樣。阮瞻鎮(zhèn)定地打開塔門,立即感覺一股透骨的冷風(fēng)直襲而來。那感覺不止是陰寒而已,還帶著一絲絲無法形容的刺痛,宛如風(fēng)中有無數(shù)根鋼針刺入了他的皮膚。他沒有驚慌,而是像撣掉身上的灰塵一樣,隨手在胸口處一拂,立即從身體里拉出來一件無形的東西。他默念了幾句咒語,冷冷地看著握在自己手中的透明霧氣轉(zhuǎn)為一只焦黑的手,同時他以另一只手畫了個九龍化骨符一指,讓鬼手從手掌中央爛出一個大洞,無論怎樣掙扎,也沒有逃脫像融化一樣消于無形的命運!啊――黑霧中傳來一聲哀叫,但阮瞻在戰(zhàn)斗狀態(tài)中是最無情的,根本理也不理,虛空劃符在自己的周身結(jié)了一道保護結(jié)界,然后抬腳邁出塔門。空氣中沒有一絲風(fēng),黑霧卻好像被狂風(fēng)吹拂著一樣劇烈地翻滾著,緊緊纏繞在阮瞻的結(jié)界外側(cè),不停地想沖擊進來,發(fā)出‘嘭嘭嘭’的擊打聲。這帶給阮瞻巨大的阻力,使他如逆水行舟一樣,每走一步都相當(dāng)困難。他皺皺眉頭,把力量集中在一只手掌上,向前推出,艱難的向前走,仿佛推著一扇看不見的卻又格外沉重的門,不過才一會兒功夫,臉上就滲出了汗水。他知道這樣去力拼對自己是不利的,因為他很明白那些怨靈不僅很團結(jié),還在那個附了小夏rou身的怨靈的指揮下進退有序,雖然還不至于會擺下陣法來誅殺自己,但霧色和其中包含的氣息都證明怨靈們很是同心協(xié)力,而且不顧一切。四周漆黑著,他看不清自己走到了哪里,只是憑著感覺,覺得是來到了湖面回廊的中間。這并沒有到安全距離,還有可能在打斗中威脅到塔本身的安全。但盡管如此,還是給了他向外擴展的空間。于是他停下腳步,一手撐住了結(jié)界壁,一手伸進懷里。他的動作一做出,周圍的黑霧立即一陣急速地收縮,自結(jié)界外圍撤開了一點距離,顯然怨靈們對他是很忌諱的。這給了他一秒鐘的間歇時間,讓他的準(zhǔn)備做得更充分,然后一下子收回結(jié)界,同時把懷中的東西按照事先計劃好的順序和方位拋向半空之中。瞬間,半空中閃過一道道紅光,數(shù)十枚符咒停留在半空之中,彼此間呼應(yīng)著,在他的頭頂形成了一張無形的網(wǎng),雖然在黑霧的包圍中,紅光和符力都顯得有些微弱,但卻足夠又把霧氣逼退到了三米開外。那些符咒是他趁監(jiān)視者不備時畫的,當(dāng)時他手中沒有符紙了,所以借捆綁毛富之機扯碎了他的白襯衣,再以自己的血倉促畫成,這也就是他打倒毛富后,在暗室里呆了那么久的原因。也正因為如此,這符咒的的咒力打了折扣,只夠他支撐一會兒。必須速戰(zhàn)速決!念及此,他抬手揮出了一個掌心雷,打向正中的方向。藍色電火花閃過之處,伴隨驚叫之聲,黑霧閃開了一道裂口,像黑色的大幕被拉開了一條縫隙一樣。但這只是一瞬間的事,還沒等阮瞻看清楚黑霧后有什么,霧氣又重新融合為一體。見狀,阮瞻二話不說,繼續(xù)把掌心雷和火手印招呼到黑霧上。他揮出的方向并不確定,但是一招使出就會把黑霧打出一個豁口,雖然那豁口也會馬上合起來,但他這樣接連不斷地打下去,卻使得霧氣中慘叫連連,顯然有不少怨靈傷于阮瞻的掌下,那濃重的黑霧也漸漸稀薄了起來,有的地方甚至還出現(xiàn)了一些細小的鏤空,好像整塊的黑色布料,因為存放得時間太久,被蟲蛀了一樣,脆弱不堪,只要一扯就會碎!他這一番連續(xù)攻擊,不知不覺中已經(jīng)把黑霧迫至湖的邊緣,露出了廣場上的方磚!他知道那就是安全的距離了,可以隨意戰(zhàn)斗而不用擔(dān)心毀壞這座鎮(zhèn)魂的塔,所以抓住這個機會,向前移動著,手上動作不停,同時快步逼近了湖邊。他走,他頭上的符咒像有意識一樣隨著他的行蹤延伸,隨著距離的拉長,半空中本來密集的符咒變得稀疏起來,紅光愈發(fā)微弱。好在那光芒弱而不滅,黑霧又稀薄了很多,光明的空間擴大了不少,顯得不那么具有壓迫感了。阮瞻走到了湖邊,定定地站住,停下了手里的動作,暗自調(diào)整著自己的氣息。如果要讓他以掌心雷和火手印完全驅(qū)散霧氣是不可能的,要知道使出這種法術(shù)也會損耗他的功力,再用下去,他自己會首先堅持不住。他之所以強行這么做,就是為了把戰(zhàn)場推遠,也可以創(chuàng)造一個相對不被霧氣侵蝕的空間,這樣對他下一步的行動會有利。這些怨靈雖然很怕他的小法術(shù),不過此時卻鐵了心要與他決戰(zhàn),他們雖然沒有法力,卻有著沖天的怨氣和瘋狂報復(fù)的怨念,加之?dāng)?shù)量眾多,前赴后繼地,一個被他傷到,就有新的怨靈補上,好像沒完沒了一樣,所以并不好對付。“打啊,怎么不打了?沒力氣了?”一個女人諷刺的聲音,在濃霧的背后響起。“你可以來試試?!比钫俺嗍挚杖?,只是左手捏了個奇怪的決,右手就搭在左手的脈門上。“欣欣,跟他拼了!”一個蒼老的聲音叫囂著,顯得極為憤怒。阮瞻這才知道,那個占用了小夏rou身的女鬼叫欣欣。“三叔,不要急,他堅持不了多久了,我們有的是精力和他耗,他畢竟是血rou之軀,還能有什么作為!”欣欣輕蔑地笑了起來,聲音尖細。她一笑,其它的怨靈也跟著笑了起來。一時之間,四周鬼哭狼嚎,陰風(fēng)習(xí)習(xí)。阮瞻知道這是那個叫欣欣的怨靈在給他施加心理壓力,但他阮瞻是什么人,比這兇險得多的場面都應(yīng)付過了,怎么會受這些小伎倆的影響!他直面著傳出話音的黑霧,深邃的目光仿佛能穿透這濃稠的霧氣一樣,嘴角扯了扯,竟然好看地微笑了下,卻沒有出聲反駁。但他的這副模樣在怨靈看來,不僅沒有覺得他膽怯,反而在一瞬間被他又自信又傲慢的姿態(tài)所折服,感覺到了來自于他的強大壓力!雙方就這樣對峙了一會兒,欣欣感到了己方氣勢有要衰弱的可能,立即大叫道,“別怕他,他在使詐!他的傷才恢復(fù),已經(jīng)不能蹦噠多久了。今天無論如何,我們的血海深仇是一定要報的!而且他傷了我們那么多人,竟然還用火攻,不能放過他!”她情緒激動之極,立即把怨靈們重新煽動了起來,廣場上鬼哭狼嚎聲又起。“殺了那么多人,算了吧。這些殺戮難道不算報仇嗎?”阮瞻平靜地說。“少來貓哭耗子假慈悲!”欣欣狂叫,“你如果不是為了那個岳小夏,會來到這個鎮(zhèn)上嗎?有誰知道我們都遭受過什么,誰會為我們申冤?老天不長眼,讓我們冤沉大海,卻讓惡人逍遙法外,還成了鎮(zhèn)民眼中的英雄,天理在哪里?”“對,我們自己討公道!”一個男人的聲音叫。“還不夠嗎?”阮瞻依然不帶著任何情緒,“當(dāng)年的罪魁禍?zhǔn)谆蛘哒f他們的后人,只剩下馬記者一個人沒死而已?!?/br>他試圖使雙方不那么對立,畢竟這些怨靈最開始只是受害者,而且他們也弄死了不少人了,不過他沒有說及生不見人、死不見尸的左德。“罷手吧,仇恨只會讓你們的魂魄不得安寧。”他說。“少來說教,冤枉的并不是你!告訴你,我們的報復(fù)還遠遠不夠!”欣欣陰笑著,“每個參與的人都要死,包括你和岳小夏在內(nèi)!”“為什么?她和這件事沒有關(guān)系!”他不怕死,也知道必會和司馬南一搏,但他想把小夏解救出來。他相信萬里這會兒一定在城外等著配合他了,到時候他把小夏交到萬里的手里,就算他死于司馬南手下,也會安心了。“因為幫助我們的人,讓我們拿你和岳小夏的尸體去換當(dāng)年的主謀者!”欣欣恨恨地說,“主謀者一定要死!否則我們永無寧日!”她的話才說完,霧氣中各種憤怒的尖聲怪調(diào)也響了起來,重復(fù)著‘主謀者必死’的話!阮瞻心中一片了然。司馬南還真是老謀深算??!一方面,他破解了鎮(zhèn)住怨靈并試圖化解怨氣的風(fēng)水大陣,并用結(jié)界封住了這座空城,斷絕怨靈與外界的聯(lián)系,鎖死了他們的通路,讓他們只有依靠他;另一方面,他通過控制風(fēng)勇子和毛富,把當(dāng)年的參與者,或是他們的后人弄到了這個新鎮(zhèn)來,卻專門留下了主謀者――袁鎮(zhèn)長,好用這個最該死的人來逼迫怨靈們?yōu)樗?wù)!司馬南想殺了他,卻不愿意親自動手,所以就去利用這些不顧一切,只想復(fù)仇的怨靈。司馬南用袁鎮(zhèn)長作最香甜的餌,讓怨靈們寧愿犧牲一切,也要用他的死換來主謀者!就算最后不成,還是他贏的話,他也會疲憊不堪,甚至受很重的傷,到時候司馬南就會輕而易舉地打倒他、羞辱他、除掉他!另外,他覺得司馬南肯定還有其它花招。比如說對待小夏的問題。如果司馬南只想要小夏的尸體,那怨靈早把小夏殺死一百回了,不必先占用她的rou身,再把她的魂魄灌注在小瓷娃娃身上那么麻煩。而且他真的針對小夏的話,他可以自己動手。但他不,因為他很明白小夏是有很大的利用價值的。欣欣一定沒有完全說實話,司馬南肯定是要求怨靈殺了他,但卻要小夏活著。因為他在提防最差的結(jié)果――那就是他不僅贏了怨靈,還保有和司馬南作戰(zhàn)的能力。那樣的話,司馬南就會用小夏作為牽制他的籌碼,利用小夏讓他屈服!還有,司馬南不只是想讓他死而已,他這樣有靈能的人,死并不意味著什么,司馬南是徹底消滅他,讓他灰飛煙滅,好像從沒有在這世界上出現(xiàn)過!這符合司馬南一貫的作風(fēng)――做萬無一失的準(zhǔn)備,利用一切可利用的人,把對手趕盡殺絕!阮瞻考慮到這里,心中反而有一絲高興,因為這意味著小夏的rou身暫時會很安全。不過,他還是決定按自己事先的計劃行事,誰也不知道打到最后,欣欣為了自保,會不會鋌而走險!“我們做個交易,我把袁鎮(zhèn)長給你們,你們放了岳小夏!”阮瞻提議。欣欣沒想到他這么說,愣了一下,但三叔卻突然叫了起來,“別再輕信人了,也別跟他廢話了,宰了他!”這個三叔生前好像是很有權(quán)威的人,說起話來格外有動員力,所以他此話一出,周圍的環(huán)境立即發(fā)生了巨大的變化,黑霧本來只是微微翻滾著,現(xiàn)在卻立即洶涌了起來,像黑色的波浪一樣,一副要把阮瞻生吞活剝之勢!啊嗚――欣欣語調(diào)奇怪的尖叫了一聲,只見那圍繞在阮瞻身邊的稀薄黑霧迅速向中間匯集,漸漸的,霧氣不再是漫天遍地的了,而是露出了灰白的天空和腳下的方磚地面,但卻在半空之中形成一條高約三、四米的黑墻圍繞著阮瞻,仿佛一條霧索把他牢牢地困在其中!雙方再一次對峙,不過這一次的氣氛萬分緊張,簡直是一觸即發(fā)之勢。這霧索因為集中起所有怨靈的力量,所以顯得格外陰沉、黑暗而沉重,居高臨下地罩在阮瞻身外,襯得阮瞻如怒海里的一葉扁舟,仿佛隨時都會被吞沒!阮瞻傲然地站著不動,遺憾地搖了搖頭,望著霧索下兩條人影,有點身不由己之感。那兩個身影一個是‘小夏’,另一個是‘趙家遠’,顯然所有怨靈形成的怨氣都是他們兩個控制的,這證明他們是怨靈中怨力最高深的,只要打倒了他們就可以停戰(zhàn)了。“現(xiàn)在你可怎么辦?”‘趙家遠’興奮地笑著,但因為靈rou不符,所以聲音和神態(tài)不能同時表達情緒,而且臉上的笑容十分扭曲、古怪,更顯得詭異陰森。“沒聽過一句話嗎?”阮瞻微瞇起了眼睛,“擒賊先擒王!”話音未落,他突然大踏步向那兩個‘人’走了過去,眼睛盯著他們,一瞬也不瞬。他身上的狠勁和冷酷感嚇壞了‘趙家遠’,一時之間竟然沒有反抗,瑟縮地向后退了一步,藏在欣欣背后。而欣欣也沒想過阮瞻說動就動,但她顯然比‘趙家遠’鎮(zhèn)定且怨力更高,只愣了一秒鐘,就雙手向前一揮,大叫著,“殺死他!”霧索仿佛蠢蠢欲動的野獸一樣,就等著吞食獵物,所以當(dāng)‘馴獸者’欣欣一聲令下,立即以雷霆之勢,瘋狂地俯沖下來!第三十三章靈斗(上)在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