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逢三之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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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逢三之難萬里即不能動也不能說話,但卻在喉嚨間擠出了一聲悶喊,而且用力眨眼睛,意思是堅決拒絕阮瞻這么做。因為那蠱也許是解不了的,阮瞻這樣做,無異于是用自己的命去換他的命。他們是這世界上最好的朋友,他怎么能夠如此自私!“可惜我是自私的?!比钫昂孟舐犆靼琢巳f里的心里話,“我是個驕傲的人,不能忍受許下的諾言不能實現(xiàn),這嚴(yán)重傷害我的自尊。為了我自己心里好過一點,我就顧不得你的感受了。”他邊說邊搬過萬里的腳,在那死蠱沒入的地方劃了重重的一刀。萬里雖然不能說話不能動,不過感覺還是有的,疼得額頭冒汗。“忍著點,別象個嬌氣包!”阮瞻假意嘲笑了萬里一句。這蠱很厲害,不割深一點不行,而且他也沒時間給萬里想辦法麻醉。但就算如此,這傷口中也只是滲出了一點血,并沒有正常情況下該有的血流如注的情景。這讓阮瞻不由得想起了黃博恒的尸體。誰在背后真正cao縱著著一切?楊幕友嗎?好像只有他有嫌疑,但阮瞻卻從對方的施法手段上感覺不是!假如這個秘密中另有一個人,那么這個人太厲害了!他不僅能隨意用蠱術(shù)控制動物、植物,會下死蠱和鬼蠱,還利用黃博恒制造了圈套!就一般情況而言,黃博恒已經(jīng)很厲害了,可惜和他對陣的是阮瞻,還因為他臨戰(zhàn)時生出的怯意,所以才會顯得那么不堪一擊。而他們在野店受襲時,阮瞻的感覺可完全不是這樣。雖然他還是化解了那次的攻擊,但卻覺得對方是在試探,給他一種游刃有余、未盡全力的感覺。黃博恒承認(rèn)一切都是他做的,看樣子并不是為了保護(hù)誰,也是不受誰指使,而是真真正正地認(rèn)為所有的事都是自己做的。這樣看來,他一定是被當(dāng)槍使了,問題是用槍的人是誰?為什么那么做?為什么一直暗中幫助黃博恒而在最后又背棄他?這讓他想起了一種日本的傀儡控制術(shù),手法高超的控制者會讓傀儡替他完成自己要做的事,并承擔(dān)全部的傷害。他覺得對方對黃博恒正是用的這種術(shù)法,只不過這個真正的幕后人,顯然把這種控制術(shù)修煉得更加精致。假設(shè)他的猜測沒錯,黃博恒就是那幕后人的傀儡,那么他不是其它材料制成的假傀儡,而是以人類尸體為原料,并且有一顆不知用什么妖法制成的‘心臟’!那人不僅讓黃博恒‘活著’,還讓他堅信自己就是一個有思維、有行動力的人,根本意識不到自己只是受控制的傀儡,這是多么高超的技藝!他不覺得這回又是有日本人攪和進(jìn)來了,因為日本的術(shù)法大多感覺生硬,可這人的手法相當(dāng)繁雜,甚至是華麗的。而且他心機(jī)深沉,不象楊幕友一樣,雖然謹(jǐn)慎但卻狂妄。這讓他覺得這個幕后人沒有缺點,讓他無從下手。可那個人躲在黃博恒背后要達(dá)到什么目的?這一切和他們有什么關(guān)系?他給了黃博恒奢華的生活,他自己是過得更奢華還是對這些財富不屑一顧?難道是張群?不,不可能,據(jù)他的判斷,張群已經(jīng)被楊幕友附體。這件事情本來已經(jīng)漸漸明晰,可這一番峰回路轉(zhuǎn),又把各種線索纏成了一團(tuán)亂麻,事情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又回到了開始的地方。唯一解謎的鑰匙是那個怪人阿烏。不過,她也許是整件事情的知情人,但卻是指望不上的線索,因為從黃博恒的話中可以料想到她會基于恐懼,不敢說出事情的真相。所以,他們必須要依靠自己的力量剝開這事件的層層迷霧,然后才能得到解答。阮瞻心里紛亂地想著,可是手下卻沒有停止。他先是在自己手心同樣劃了一道很深的傷口,然后以自己的血和萬里那點微少的血混合在一起,再脫掉萬里的全部衣服,只剩下內(nèi)衣,以手指蘸著那混合的血,從萬里的腳底一直畫著一種奇怪的符咒到他的頭頂。做完這一切準(zhǔn)備工作,他深吸了一口氣,握住萬里的腳,讓他腳上的傷口和他手上的傷口貼在一起。“別試圖抵抗,那會使你我更危險!”阮瞻不理萬里的胸中發(fā)出的又幾聲悶哼,“如果我們都死了,就沒人再陪小夏了。”萬里急得熱汗淋漓,明白根本無法阻止阮瞻要做的事。他們在一起時,他總是杠不過他,因為阮瞻雖然外表淡漠,但對自己認(rèn)定的事,比任何人都要更不顧一切!他眼見著阮瞻盤膝坐下,左手還是與自己的傷腳相握,雙目微閉,嘴唇輕動,右手食指和中指伸直,指著自己的眉心,靜止了一會兒后開始做向后拉的動作。雖然沒有什么實質(zhì)性的東西,卻見阮瞻拉得很用力,同時他感覺自己身體內(nèi)有一條絲一樣的東西在被向外抽離?;蛘撸瑧?yīng)該說是潛伏在他身體里的一條蛇。但那‘蛇’蠕動不止,不肯被拉出他的身體,反而向身體更深處躲藏,和阮瞻僵持著。在這種情況下,萬里備受煎熬。不過,盡管他不想阮瞻把生的機(jī)會留給自己,但也明白事到如今已經(jīng)不能半途而廢,否則兩個人都要受害!想到此,他不再猶豫,努力用意念把身體內(nèi)的那條蛇往阮瞻的方向擠,同時感覺到阮瞻也加大了力量。此時,如果他能靈魂出竅,就會看到自己的皮膚下有一條黑線從頭頂向腳底移動,而且由于雙方的拉鋸力,這黑線拱得所到之處的皮膚起伏不止,怪異之極!就這樣又過了不知多久,他身體內(nèi)那條已經(jīng)滲入血rou的‘蛇’生生被拔了出來,讓他疼得不禁大叫一聲。叫過之后,他才發(fā)現(xiàn),他能發(fā)出聲音了!“兩天不能說話,快憋死你這話嘮了吧!”阮瞻蒼白著臉,可是神色十分欣慰。他有感覺,萬里身體里的蠱全部被嫁接到了他的身上。終于,他還是可以保住朋友的命,終于他還是可以完成小夏的愿望。她不希望萬里有事,他就還給她一個完整健康的萬里。萬里動了一下,發(fā)覺身體有些發(fā)僵。他知道那是因為那霸道的蠱給他的身體造成的暫時影響,所以慢慢自我調(diào)整了一會兒,才能坐起來。阮瞻見他恢復(fù)得不錯,心里一松,‘哇’的吐了一口鮮血出來。“別硬撐了?!比f里見阮瞻搖搖晃晃地站起來,連忙拉住他,“你先休息一會兒,我們待會再研究你這么做是多么不明智的事情?!?/br>“先穿好你的衣服?!比钫懊銖?qiáng)坐在床邊,抹了一下嘴角的血。“怕人家以為我們――那個嗎?如果我們真那樣,我比你高大,肯定是小攻,你是小受!”萬里開玩笑,但臉色卻是凝重的。他習(xí)慣這樣,越是到為難的、危險的時候,他越想說笑。那讓他放松,而只有精神放松才能想出好辦法。“早知道你一恢復(fù),話就那么多,讓你去死好了。”“我是打算去死的,誰讓你這家伙多事!你――沒事吧?”“嫁接過的蠱當(dāng)然會更厲害一點?!比钫耙膊徊m萬里,“不過我有辦法暫時壓制一陣,這樣就為我們爭取了時間?!?/br>“時間?有多久?”“我不知道?!?/br>“就是說你隨時會掛!”萬里穿上衣服,“甚至還不如我,我至少知道我有多少時間?!?/br>“也可能不會掛。”“我從來都是爭取最好的結(jié)果,卻做最壞的打算。”萬里難得地皺皺眉,“我早就知道你這混蛋早晚有一天要陷害我,如果你這次為我而死,我這一輩子也好過不了,可是你這樣做是十分不明智的。我并沒有特殊的能力,所以并不是決定性的力量??赡闼懒?,意味著我和小夏也逃不過敵人的魔爪。你一心要我活,卻可能最終葬送了咱們?nèi)齻€。你平時最冷靜理智,怎么這次那么糊涂,這筆帳也算不過來?!?/br>“世界上從來沒有理智的人,理智只是相對于與自己關(guān)切不深的東西?!比钫捌届o地說,“如果你死了,我最后戰(zhàn)勝對方又如何?我要你平安的來,也平安的回去!”“你說這話真是讓我氣不打一處來,我們多年的朋友了,分什么彼此?”“你沒有明白。”阮瞻說,“現(xiàn)在敵暗我明,整個事情又如一團(tuán)亂麻一樣。如果你死了,我的情緒會受影響,而小夏會怎么樣傷心,你想過嗎?到時候我們大家亂做一團(tuán),就更沒有取勝的機(jī)會?!?/br>“我看不出你死了,我們有什么勝算?”“我不一定會死。就算我死了好了,可我相信我活著時不是平凡的人,死了也可以有能力保住你們,不會象常人一樣,人死燈滅,沒有了作為。所以,我生與死,對整件事情影響不大。”“你是不是想過,如果你死了,可能會對解決事情還有幫助???”萬里懷疑地瞪著阮瞻,“我不知道我昏迷這兩天發(fā)生了什么,敵人有那么強(qiáng)嗎?”“閉嘴吧。我是膿包嗎?”阮瞻傲慢地?fù)P揚(yáng)眉,“不管他多強(qiáng),我不會做自戕這種沒出息的事!我只是說,萬一我掛了,對你和小夏是沒有影響的,我一樣可以保護(hù)你們。”“沒有影響嗎?”萬里反問,“你當(dāng)小夏不會傷心嗎?”阮瞻聽到小夏的名子,心里涌出一絲不舍,但他隨即強(qiáng)行壓下這種情緒。在這件事中他沒有多少選擇的機(jī)會,也沒有軟弱的資格,他能選的只是由他來直面死亡,這樣是最好的資源配置,因為他即使死,也會是對付敵人最強(qiáng)的一環(huán),這點自信他還有!“如果這次非死人不可,那就讓她傷心一次吧?!比钫捌届o地看著萬里,“你相信我父親說的話嗎?”“當(dāng)然相信?!?/br>“他說你會因為好奇而遭難,但又說你會長壽。你看,全應(yīng)驗了。你先是闖了禍,然后會有解救的辦法,最后會活得好長。”“什么意思?”萬里有點疑慮,總覺得阮瞻象留遺言一樣。“我也相信我父親說的話,他的預(yù)言從來沒有不準(zhǔn)過。他說我會有‘逢三之難’?!比钫耙娙f里一臉迷惑,繼續(xù)解釋,“你知道,我是三月初三的生日?!耆y’是指我三十三歲的生日前,會有一場大難。他說我十之八九是躲不過的,除非――”“除非什么?”萬里急問。他極度相信阮瞻的父親,如果他老人家那么說,阮瞻可能真的有大麻煩!“沒什么,現(xiàn)在不是談這個的時候?!比钫罢酒饋?,“我去看看小夏怎么樣,然后我們討論一下,下一步要怎么辦?”萬里張了張嘴,想問的話終究沒有問出口。他目送阮瞻走下樓去,雖然明知他們還處于危險之中,但他心里卻完全被這個‘逢三之難’驚呆了。他明白阮瞻的意思,他是說:既然他活不長久,至少要有一個人守護(hù)在小夏身邊,不要讓她為失去兩個生命中重要的男人而傷心。他和阮瞻同歲,三十三歲的生日,不就是明年嗎?阮瞻的父親在他高中時就去世了,這個秘密他一個人竟然保守了那么多年!原來他心里壓著那么大一座山!原來頭頂上一直懸著死亡之劍的是阮瞻!他還號稱是他最好的朋友,他有多么不稱職??!怪不得他從來不與人接近,怪不得他不接受小夏,原來他是不想與人發(fā)生感情糾葛!不想當(dāng)他逃不過那一劫的時候,會讓留在這個人世的人痛苦!而今天他之所以說出來,是要讓他有個心理準(zhǔn)備吧!是想讓他好好的對待小夏,而他可以為他們的幸福做最大的犧牲。“用得著那么偉大嘛!”他喃喃低語,語氣雖然輕松,神態(tài)卻嚴(yán)肅不已。這一刻,他心里明白,阮瞻不僅是為小夏融化了內(nèi)心而已,他是愛著她的!只是他什么都放在心里,從不說出來!而在他想來,就像阮瞻拼命要保住他的性命一樣,他也要幫他,不然這世界上的人還要朋干什么!要幫他!一定要幫他!不過,眼下的危機(jī)是應(yīng)該首先解決的,阮瞻的‘逢三之難’畢竟是一年多以后的事,還有時間,目前的問題才緊迫。不過他總覺得自己應(yīng)該知道那個幕后人是誰,因為他在昏迷前好像見過那幕后人的臉。只是不知為什么,他怎么也想不起來了。一用力想就頭疼欲裂,好像有個打蛋器在腦袋里攪,難道是那個死蠱給他的思維造成的負(fù)面影響?他抱著頭苦思冥想,可依舊一無所獲!時間已是午夜,萬里終于活了下來,而小夏卻正處于又一場幻覺之中。第四十六章逢三之難在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