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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替我兜底,叫我得了茍且,失了尊嚴(yán)。她讓我從醉生夢死中清醒過來;命我背負(fù)荊棘,洗刷罪孽;叫我抬起頭來堂堂正正地做人。我現(xiàn)在既無權(quán)勢也無爵位,但我過得很快活,我收留將士遺孤開墾田地,征召殘兵組建商隊,我給了他們一條活路的同時也給了自己新生。我現(xiàn)在不是鎮(zhèn)北侯,而是庶人趙陸離,但我高興!”他直勾勾地望進(jìn)前妻眼底,一字一句說道,“無論在你走前還是走后,我從未如此高興過。我知道了真正的夫妻該如何相處,不是一方竭力付出,一方被迫承受;一方心事盡斂,一方胡猜亂想。真正的夫妻做錯了可以爭吵甚至打鬧,遇見災(zāi)禍卻又迅速凝聚,同舟共濟(jì)。他們無話不說,坦誠相待,于是就能白頭偕老,恩愛一世。你知道嗎?在你回來之前,我原以為我與夫人可以恩愛一世,但現(xiàn)在……”他癱坐在椅子里,終是泣不成聲。看著肝腸寸斷的前夫,葉蓁僅存的一點(diǎn)僥幸也被擊得粉碎。直至此時,她才明白何謂“一無所有、路斷人絕”。☆、第104章利用葉蓁滿以為失而復(fù)得的趙陸離必會將她當(dāng)成易碎的寶貝一般供起來,卻沒料供是供了,卻與圣元帝一樣,只給她一座宅院,一個含糊身份,然后聊度殘生。此前她讓趙陸離求娶關(guān)素衣是為了阻止對方入宮,進(jìn)而奪走自己的寵愛與權(quán)勢,到頭來關(guān)素衣的確沒入宮,自己卻回了趙家,依舊要在對方手底下過活,難道這就是命運(yùn)輪回,不可逃脫?葉蓁身體一陣接一陣發(fā)冷,既覺得不甘怨恨,又覺得恐懼彷徨,看看依舊沉浸在痛苦中的趙陸離,終是咬牙摘掉頭上的銀簪,狠狠朝手腕刺去。鮮血瞬間噴濺,落了對方滿臉,溫?zé)岬囊后w帶著濃烈的腥氣,叫他陡然醒轉(zhuǎn)。“你在干什么?”他奪走銀簪,用力握緊傷口上端,同時解開腰間的孝布纏繞止血。“做什么?自是一死了之!當(dāng)年被公公當(dāng)成貨物一般送出去的時候,我就該死了。我?guī)状瓮独Q,幾次被救下,最后一次我人已經(jīng)上了奈何橋,恍惚中想起你和一雙兒女,想到?jīng)]了我你們該如何過活,便又掙扎著爬了上來。我在那見不得人的地方苦苦煎熬,受這個傾軋,受那個欺辱,每天夜里全靠想念你和孩子才挺過來,做夢都要捂著嘴,生怕不小心喚了你們名姓,叫旁人聽去惹來大禍。好不容易等到那人厭了我,放了我,你卻告訴我曾經(jīng)的一切都是錯誤,那我葉蓁算什么?我為你付出的一切算什么?笑話嗎?”透過迷蒙淚水,她努力分辨著前夫的表情,確定他是真的痛惜,也是真的愧疚,這才放下心來。所幸圣元帝還念著幾分舊情,將她送歸趙府的同時又瞞下了當(dāng)年丑事,否則她此次是真的走投無路了。“你阻攔我作甚?如果我死了,不就如你的愿了嗎?不就什么事都解決了嗎?你這輩子還能與關(guān)素衣白頭偕老,恩愛一世。我可以成全你一次,二次,自然也可以成全你三次、四次,我的命都可以給你!”憑她對前夫的了解,自然知道該往他心頭哪個地方扎刀,于是一字字一句句都像淬了毒的利刃。趙陸離最不愿回憶往事,更痛恨旁人提及分毫,然而這人是葉蓁,是為了他幾乎傾其所有的葉蓁,除了認(rèn)下別無他法。“你別說了,是我錯。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你好好活著?!彼昧p緊她手腕,待鮮血終于止住,這才頹然坐倒,心如死灰。葉蓁總是這樣脆弱,偶見花兒凋零、葉片飛落,便能佇立窗前默默垂淚。當(dāng)時他覺得她那般可憐可愛,只想將她捧在手心里呵護(hù),不叫她受一丁點(diǎn)傷害。但現(xiàn)在,當(dāng)他自己也成了一個遍體鱗傷的人;當(dāng)他自己也精疲力盡,無路可走,再去呵護(hù)葉蓁就像背負(fù)著一塊巨石,越往前行越感沉重。他已經(jīng)預(yù)料到自己早晚有一天會被壓垮,甚至于粉身碎骨,卻也不能中途將她拋掉。如果說關(guān)素衣是他的救贖,那么葉蓁就是他的罪孽。既然這罪孽已無法擺脫,還妄想什么救贖呢?他心中滿是絕望,卻又很快被堅毅取代,抹掉臉上狼狽的表情,站起身走了出去,頭也不回地道,“傷口有些深,我會讓大夫來處理。你好好歇著吧,既然為了我和兩個孩子才堅持到現(xiàn)在,那就看在熙兒和望舒的份上不要輕易尋死。他們好不容易等到你回來,你若再次丟下他們不管,不說這輩子,便是下輩子,下下輩子,他們都不會原諒你?!?/br>葉蓁連忙點(diǎn)頭應(yīng)諾,目中沁出幾許悲色。然而實際上,她對兩個孩子根本沒有感情,又哪里會在意他們原不原諒?不過這倒是給她提了醒,沒了夫君寵愛,她還為趙家生下一雙兒女,這才是她的立身之本!趙純熙已經(jīng)被關(guān)素衣籠絡(luò),不好糊弄;趙望舒卻對她親近得很,亦是趙家的繼承人,若利用得當(dāng),定能助她站穩(wěn)腳跟,反敗為勝。剛想到此處,趙望舒飽含擔(dān)憂的聲音就從門外傳來,“娘親你好些了嗎?我借口如廁偷偷跑來看你,還給你帶了覺音寺的名菜素三鮮,可好吃了?!彼嶂粋€熱氣蒸騰的食盒跑進(jìn)來,臉上滿是孺慕之情。葉蓁故作慌張地藏起傷口,臉上慢慢綻開一抹真心實意地笑容。什么叫天無絕人之路?這便是了。----上午的祭禮終于結(jié)束,關(guān)素衣正準(zhǔn)備站起身,胳膊就被人牢牢握住,抬頭一看竟是趙陸離。他一面拉她起來,一面彎腰拍撫她沾了少許塵埃的裙裾,關(guān)切道,“我看你動作踉蹌,應(yīng)是跪久了腿腳有些麻木。你慢慢起來,慢慢行走,不要用力過猛,不然皮膚會像針扎一般難受。為夫扶你回去泡腳,再用藥酒大力揉搓肌rou,下午便能好過很多?!?/br>關(guān)素衣腳底果然像踩到針氈,刺麻得厲害,一時無法掙扎,竟被他半摟進(jìn)懷里,往西廂帶去。金子和明蘭連忙上前搶人,卻被老夫人攔住,“沒眼力的東西,老爺和夫人感情好,你們摻合什么?還不快送我回去?”話音剛落,就見趙望舒飛奔而來,當(dāng)著還未散去的親朋的面兒,噗通一聲跪在繼母跟前,哀求道,“娘,求您準(zhǔn)我娘親回家吧!她為了不讓您為難,方才差點(diǎn)割腕自殺。娘,您素來寬厚仁善,難道忍心看著我們母子生而不見,天各一方?娘,算我求您了!我給您磕頭!”關(guān)素衣用手掌托住他額頭,平靜道,“你既知道我仁善,便該知道我絕不會拆散你們母子。她不是已經(jīng)留下了嗎?你回去好好照顧她,叫她不要多想。待你二嬸的祭禮結(jié)束,她便能跟你一塊兒回家?!痹捖鋱远ǘ志徛胤鏖_趙陸離,詢問,“你替她請大夫了嗎?傷口深不深?不行,還是我親自過去看看吧。”邊說邊自然而然地挽住金子和明蘭,踉蹌去了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