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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木沐。趙陸離半點不惱,反而溫柔地笑了笑,走上前攙扶年邁的母親。他們夫妻二人存在許多誤會與隔閡,不是一朝一夕能夠解開。正所謂精誠所至金石為開,只要真心相待,只要夫人非鐵石心腸,早晚有一天會原諒。思忖間,東門吱嘎一聲打開,明蘭笑嘻嘻地迎出來,身后跟著一名小廝,手里端著一個火盆。“小姐回來啦?快跨火盆消消晦氣?!彼徽泻糇约抑髯?,看也不看趙陸離一眼。“老爺先跨吧?!标P(guān)素衣側(cè)過身子,讓大伙兒挨個跨火盆,臨到最后才自己進去,又命仆役備水,摘柚子葉,不拘是誰,去沒去過天牢,只管泡一兩刻鐘,求個心安。眾人無有不應(yīng),分別回房泡澡不提,少頃皆帶著水汽出來,前往正堂吃團圓飯,哪料菜肴還未上齊就聽外面?zhèn)鱽砬描尨蚬牡穆曇?,期間還夾雜著女子的悲嚎。“這是嫁娶呢還是哭喪呢?”老夫人滿臉不悅,“管家,出去看看是哪家作妖,讓他們趕緊走遠點兒!”管家領(lǐng)命而去,少頃苦著臉回來,身后跟著皮笑rou不笑的周天與楚楚可憐的葉繁。葉繁似乎梳洗了一番,身上穿著一件嶄新的桃紅衣衫,頭上戴著一套點翠珠釵,暗黃的臉頰微微泛出紅暈,還未站定就盈盈下拜,哽咽開口,“賤妾葉繁見過夫君,見過夫人,見過老夫人?!?/br>“你怎么回來了?”老夫人驚跳而起,復(fù)又惡狠狠地瞪向周天。“她怎么不能回來?葉、趙兩家不是早已說好,一月之后便要納她過門嗎?葉家倒霉了你們就想不認,美得你!倘若你們不收她,本官便讓全燕京的人來評評理,看看你趙陸離是怎樣一個背信棄義的東西!”周天冷笑道。趙陸離剛回家,自是不想多生事端,且方才那番熱鬧必已引來許多看客,倘若當場把葉繁攆走,名聲定不好聽,不由朝夫人看去。葉繁心知眼下的趙家全憑關(guān)素衣做主,連趙陸離也沒說話的份兒,于是膝行過去,抱著對方雙腿哭求,見她無動于衷便用力磕頭,額角流下一行血跡,形容十分凄慘。關(guān)素衣定定看她半晌,冷道,“別磕了,起來吧。金子、銀子帶她下去梳洗,安置在南苑。周將軍,您目的已經(jīng)達到,請回吧?!痹捖湮P廣袖,命人送客周天萬沒料到她如此輕易便妥協(xié)了,不由嘲諷道,“夫人您同意了?本將軍還以為您有多難纏呢,今日再看也不過如此?!?/br>趙陸離還未開腔,趙純熙就叫起來,“娘,這種事情您可千萬不能心軟。我三姨母不是省油的燈,會攪得闔家上下不得安寧,與其引狼入室,不如花點銀子將她打發(fā)走。”老夫人贊賞地瞥她一眼,附和道,“是啊,不過一個賤妾而已,只管命人發(fā)賣了?!?/br>關(guān)素衣曲指敲擊桌面,淡道,“周將軍既然把人送來,想必是無論如何也要她留下的,不管我們怎么攆人,亦或遠遠發(fā)賣,周將軍怕是會不厭其煩地將之帶回來,再扔進府里。與其來回折騰,不如干脆納了,省得次次叫人看笑話。況且葉繁除了趙家,沒有別的去處,為了留下定會不擇手段,這才是一哭,后邊兒還有二鬧,逼得狠了在咱家門梁上栓根繩子做尋死覓活狀,叫路人看去,這盆污水咱家得花多少年才能洗清?”說到此處,她冷冷一笑,“你們是有備而來,一臺接一臺的大戲想必都安排好了,只管與我見招拆招,我若是還與你們一塊兒渾鬧,得有多傻?不如干脆利落地收了,把人放在眼皮子底下,省得你借她當筏,一個勁兒地興風作浪?!?/br>周天啞然片刻,拱手道,“夫人知道便好,本將軍告辭?!?/br>關(guān)素衣一面拍撫氣狠了的老夫人,一面大開嘲諷,“周將軍貴為朝廷要員,眼睛卻只顧盯著別人家的內(nèi)宅,耍弄這些匹婦手段,不覺得丟人嗎?再者,你是來送禮的,卻只給木櫝,未給實貨,當真小家子氣?!?/br>周天一個踉蹌,差點被門檻絆倒,回頭狠狠瞪了夫人一眼,又從衣襟里掏出一張賣·身契隨手扔掉,這才甩袖而去。若非陛下吩咐,他哪里會用這等不入流的損招?早就一刀把趙陸離砍了!只恨陛下受帝師荼毒太深,非要當什么明君,似往昔那般看誰不順眼就宰誰豈不痛快?倘若陛下某一日心想事成,把關(guān)夫人納入宮中,怕是會變得更加婆媽吧?仁義禮智信,果然都是些誤人誤己的玩意兒!大門哐當一聲關(guān)上,隔絕了外面看熱鬧的人群和漸去漸遠的鑼鼓隊,趙陸離這才苦澀開口,“都是為夫當初思慮不周,濫用同情,為家中招來災(zāi)禍,而今一樁又一樁找上門來,卻得靠素衣善后,實是愧對無顏?!?/br>“你的確糊涂,把素衣害苦了!”老夫人本打算好好教訓(xùn)兒子一頓,卻聽管家在外面喊道,“夫人不好了,你那丫鬟也來了,如今正在門外候著呢。”“丫鬟,明芳?”關(guān)素衣噗嗤一聲笑了,舉起酒杯輕輕搖晃,“趙陸離,你做初一我做十五,你納一個我也納一個,如今大劫剛過,這一個個的都來了,誰也躲不掉。罷了,納一個是納,納兩個也是納,讓她進來吧?!?/br>趙陸離臉頰漲紅,羞愧不已。老夫人連忙寬慰,“這也怪不到你頭上,本就是塵光犯錯在先,你才稍加彈壓,否則豈不讓一個賤妾欺壓到正房頭上?來了就來了,給她一口飯吃便罷,咱們趙家雖然落魄了,卻不差這點銀子,你大可無需自責?!?/br>“是啊嫂子,您別多想,等風聲過了,把這兩個遠遠打發(fā)到莊子上去也就完了?!比钍蠝匮园参?。幾個孩子也都巴巴地看著母親,生怕她被氣到。坐在主位的趙陸離反倒成了孤家寡人,被大伙兒聯(lián)起手來排擠。所有的錯處都是他造成的,夫人這好那好,十全十美,連仆役遇上大事也只知府中有夫人做主,老爺算不得數(shù)。情況似乎很糟糕,夫綱怕也立不起來,趙陸離卻并無不滿,反而十分感佩。夫人字字句句皆是金玉良言,聽她的話總錯不了,難怪世人都道妻賢夫禍少,子孝父寬心,幾百年傳下來,自有其深刻哲理。思忖間,明芳拎著一個小包裹進來,正準備表表忠心,關(guān)素衣卻擺手打斷,“漂亮的場面話且省省吧,你家中那些糟爛事我一清二楚。你爹既然把我奉送的嫁妝都輸光了,你就寫個契書,賣·身為賤妾罷?!?/br>明芳大駭,哭道,“可是小姐您分明說讓我當貴妾的,您怎能言而無信?”“貴妾不但要良民出身,還得有嫁妝,你出得起嗎?”關(guān)素衣冷道,“你爹熬不住賭博的癮頭,把東西盡皆糟蹋光,見趙家罹難,又想把你另許他人賺個彩禮錢,卻因找不到比趙家更高的門第,只好按下不提。趙家遭難時不見你回來,如今大劫剛過,你便急急忙忙往上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