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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人行過大禮,驕橫跋扈的小皇帝是她這具身體的弟弟,對她十分依賴,縱然是裂,也不曾讓她做出代表屈從的動作。但是現(xiàn)在楚玉曲膝,為了容止。她清雅的容顏沒有表情,漆黑的眼眸仿佛千百次琢磨過的黑色寶石,緊抿地嘴唇泛著慘白,而她眼眸中閃現(xiàn)地水光,壓抑著濃重的屈辱。面對天如鏡,沒辦法以利益引誘,沒辦法以死亡傷痛逼迫,唯一小小的缺口,大約便是一點點心軟地同情。她什么都沒有,她只有她自己,以壯士斷腕的決然,舍棄平等的尊嚴和驕傲,用這樣屈辱,也是這樣平靜的姿態(tài),向天如鏡發(fā)出最后一次請求。縱然排除楚玉的現(xiàn)代人身份,以她公主之尊,為了救人而向人曲膝,也是極為震驚的,不光天如鏡,屋頂上的花錯也驚呆了。他隱蔽自己的行藏,只怔怔地看著下方:印象中那個驕傲的,不可一世的,飛揚跋扈的女子,竟然為了容止……天如鏡屏住了呼吸,他的目光漸漸化得迷惘,卻是好像投往了不可知的遠方。縱然天如鏡和花錯感到無比震動,但是他們卻永遠不會知道,這一跪,對楚玉而言,意味著什么。縱然是從前的山陰公主,也曾經(jīng)跪過君父,跪過鬼神,但是楚玉來自一個完全不同的環(huán)境,她不曾跪父母,也不曾朝拜天地,更不曾刻意的討好和乞求過什么人,這一跪給她帶來的屈辱感受,比旁人所認知到的還要強烈上一倍。但是她只是平靜的,坦然的,強抑著,她望著天如鏡,雙膝彎曲,背脊筆直。天如鏡的目光慢慢從遙不可知的遠方收回,重新投注在楚玉身上,他低聲問:“我放過你,真的就只有這么一次機會,今后我不會再留情的,到了你應(yīng)該死去的時候,假如你不死,我會讓人來殺你,至于容止,我會全力對付他……即便是這樣,你也堅持如此嗎?”聽出他話語中有松動的意思,楚玉心中浮現(xiàn)一絲欣喜,也不管天如鏡將后果說得如何嚴重,眼下他能夠救容止,不管什么,都答應(yīng)下來再說:“是的?!?/br>天如鏡面上晃過一抹恍惚,他的呼吸陡然變得有些急促,似是心緒澎湃不能自已,可是轉(zhuǎn)瞬間便又壓了下去,緊緊咬著牙關(guān),他一個字一個字地往外蹦,聲音里帶著連他自己都沒覺察的賭氣:“好,就遂了你的意,今后你可莫要后悔。”目的既然達成,楚玉便上前去解天如鏡身上的繩子,而屋頂上花錯也終于回過神來,他輕輕把瓦片推回原位,一個縱身從屋后飛掠而下。這么大的變故,他要將這件事告訴容止。楚玉釋放了天如鏡,看著他白皙手腕上深紫色的勒痕,伴隨著心情的放松,歉意再度浮上來:“我先去瞧瞧容止,你在此休息片刻?!?/br>她話說完便急匆匆地走出門外,看著房門關(guān)上,天如鏡快速低下頭,他抬手用力捂住嘴唇,但是從指縫間,還是傳出來壓抑不住的痛苦嗚咽。再也無法忍受了!明知道她是為了另外一個人,明知道她心中沒有任何容納他的余地,為什么到了現(xiàn)在,他竟然還會因為她的痛苦,而加倍的感到痛苦呢?二百零二章山有草木兮(下)玉的腳步匆忙,她趕到沐雪園的時候,花錯正從園中對站住,兩人目光碰個正著。花錯看著楚玉,眼神有一些不自然,他張了張嘴好像想說什么,但是最后還是只說了兩個字:“公主?!?/br>楚玉隱約感到好像有什么不對,但是她掛懷著容止的身體,也懶得在花錯身上多花費腦子,只直接問:“容止如何?”因她問話,花錯的面色更加不自然:“阿止他……還沒醒?!?/br>楚玉點了點頭,她讓花錯去看著點天如鏡,隨即越過他便朝內(nèi)走去,她穿過清冷無人的竹林,推開門讓小廝守在屋外,再走到臥室看到容止時,面上卻沒有多少歡悅的神情。她沒有欣喜若狂,上前抱著容止說“你有救了”。她也沒有關(guān)上門便哭出滿腹的心酸委屈,說“我這一切都是為了你”。她只是站在床邊,靜靜地站著,靜靜地望著容止。而容止也靜靜地安睡,氣若游絲。過了一會兒,楚玉在床邊坐下,側(cè)過身子仔細凝視容止瘦削的臉容,和上次一樣,看到昏迷著的他,都會有一種不敢置信的荒謬感,這個人也會倒下的,他也確實倒下了。她看了許久,似乎是看得入神,忽然開口輕喚:“容止?!?/br>連喚了幾聲,容止的呼吸依舊微弱,楚玉低嘆了口氣,道:“明知道你不可能醒來的……不過這樣也好?!彼⑽⒁恍?,有點兒釋然地:“也許很多人都知道我喜歡你??墒俏蚁?,就連幾乎無所不知的你,大概也不知道,我喜歡你喜歡到了什么程度?!?/br>她的心神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竟然沒有覺察,當她說“喜歡你到了什么程度”的時候,容止的睫毛,輕輕地。微微地。顫動了一下。在這盛滿了暖意的屋內(nèi)。綿軟熏香之中混合了少許清新的草藥味,她說得很慢也很低,只有貼近了才能聽清分明:“因為這一點,我也是剛剛才知曉地。”“你大概不會知道,我究竟放棄了什么?!?/br>“假如在三天前,有人告訴我,我將伸手推開放在我眼前地回家機會。我一定不相信。”“啊,對了,你大概也不會知道,我地家在哪里,我一直不敢對人說,這是我心里的最大秘密,除非我死……不,就算我死了。我也不會說的?!?/br>“我來自一千五百多年之后。那時候距離現(xiàn)在,已經(jīng)又更迭了許多個朝代,雖然那時候污染嚴重。生活壓力也不小,但是我還是很喜歡很想念,我的親人朋友都在那里,我的過去也都在那里……發(fā)現(xiàn)可以回去的時候,我高興得快要瘋掉……”她低低地說著,好像想要一口氣把心中的壓抑郁氣發(fā)泄出來一般,一開口便停不下來。這是她最大地秘密,誰都不能說,她在這個孤獨的時代里,一直嚴守著自己來歷的底限,縱然會感到寂寞,也絕不對任何一人提起。但是這些天來她的情緒接連波動,到了如今已經(jīng)有些壓抑不住,假如不找個地方傾吐,她也許會先自己把自己壓抑成精神病。對著容止說是個不錯的選擇,現(xiàn)在容止昏迷著,聽不到她的說話,但是她又可以一吐為快。就好像童話里那個理發(fā)師,看到國王有一對驢耳朵,卻不能向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