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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飲過酒,如今這一大口猛地灌進來,當(dāng)真是頭一遭,再加上心情激蕩,又置身湯泉之中,暖融融的池水一蒸,酒意上涌,腦中便開始懵醺然,哪還顧得上惱與不惱。好容易止了咳,力氣又減了幾分,頭腦也愈發(fā)不清不楚起來,只聽他在耳邊又說了些什么,卻全然聽不清了,跟著眼前一昏,便沒了知覺……惝恍混沌,如癡如夢,虛實難辨,亦真亦幻。迷亂間,整個人似在九霄云霓之上,又像穿梭于杳冥的暗霧中,不知身在何處。也不知過了多久,高曖才緩緩睜開雙目,見頭上仍是那座草亭,周遭已有些晦暗,身下卻軟綿綿的,自己正半俯半側(cè),躺在一張雕花軟榻上。再朝身上看,穿得仍是原來那套中衣和小、衣,但卻干爽舒適,沒半點濕氣。她一驚坐起,轉(zhuǎn)回頭來,就看徐少卿也是一襲中衣,上襟卻敞著,也斜靠在軟榻上,拿著那只白瓷酒壺自斟自飲。“公主醒得真巧,臣也是才大功告成。”他挑唇一笑,玉白的俊臉上頗帶著幾分得色。“什……什么大功告成?”高曖只覺腦中仍是昏沉沉的,心頭卻是怦然不止。這套衣裳明明濕透了,現(xiàn)下卻是全干的,那也便是說,在醉倒的這會子工夫,是他把這些衣裳全脫了,在火上烘干了,又替自己穿好。莫非他已經(jīng)……想到這里,她登時一悚,下意識地抱緊了雙臂,可隨即又覺處了頭重腳輕外,身上似乎并沒什么異狀。徐少卿瞧在眼里,不由暗暗好笑,端著殘酒一飲而盡,邊斟邊答道:“如此大事,公主難道自家沒覺察么?”這含混不清的話一出口,她登時又是一顫,垂著頭,瑟瑟的揪著衣角。只覺陣陣懵然,腦中也是白茫茫的一片空白。難道是真的?自己已經(jīng)和他……“怎么?公主仍沒覺察身上有哪處有異么?”他拿話繼續(xù)逗她,擱下酒壺,微微蹙眉,移過身來。高曖見他靠近,嚇得一縮,可酒意剛醒,歪歪的便向后倒,纖腰卻已被攬住。“公主小心了。”他面上因酒氣微微泛紅,配著那軟語溫存,眸光清閃,更顯得情致纏綿。“你……你……”高曖只瞧得耳熱心跳,雙頰酡紅,竟又有了些微醉之意,趕忙別開頭去。既愿為己拋卻性命,又是這般精致的人兒,況且自己也愛煞了他,便算兩人真的……也沒什么不該,反而應(yīng)該欣喜才對。只是這與她想象的全然不同,總覺得缺了些什么,未免美中不足。何況如此一來,前路勢必更增險阻,想想不禁有些害怕。她默然思忖著,卻聽他在耳邊又道:“嗯?公主還是半點也沒察覺?”這人可也真是,明明都已經(jīng)……卻還這般占口舌便宜。高曖不免有些嗔怨起來。正想開口,就聽徐少卿輕嘆一聲,語帶無奈道:“唉,既是這樣,那便只好由臣來說明了。”言罷,探手到墊褥下抽出一面銅鏡拿在手中,另一手扯開高曖的衣襟,露出白如凝脂的香肩。她只道他又要輕薄,一邊驚呼著“廠臣”,一邊下意識地將衣裳扯緊。眨眼間,就看他將那銅鏡拿到自己背后,輕笑道:“公主請看?!?/br>她愕然看看他,才轉(zhuǎn)過頭便大吃一驚。只見銅鏡中清晰地映出自己的肩背,那條刺目的狹長傷口已然不見了蹤影,卻沿那傷處憑空多出一根“秀枝”,與肩鎖處的“茶花”相連,其下又生出另一朵花,形態(tài)與它全無二至,只是略略大一些,兩朵作并蒂合歡狀,嬌艷欲滴,煞是可愛。她又驚又喜,再仔細(xì)看,只覺這紋繡由形而作,非但將傷疤遮蓋的□□無縫,反又因傷處肌膚的起伏凹凸而渾然天成,栩栩如生,竟如生就在身上一般。瞧著瞧著,不由得呆住了。“公主覺得如何?”隔了半晌,他忽然問。高曖目光仍沉在那堪稱精絕的紋繡上,喃然應(yīng)著:“好,真好!”隨即才醒悟,原來他方才那些惹人亂想的話全是指這紋繡的事,而自己也先入為主,早把這事忘了,不禁滿面羞紅,赧然道:“原來……原來你說的是這個?!?/br>徐少卿挑挑眉,湊近問:“依公主的意思,還有何事?”第107章興欲闌瞧吧,剛剛還是一副正經(jīng)樣兒,轉(zhuǎn)眼間借著話頭便又不老實起來了。高曖心下暗恨自己多口,瞥眼見亭外天光沉沉,暮色已至,榻旁的案幾上點著一盞燈,橙光柔淡,頗有些曖昧之意,不由更是局促不安,忙轉(zhuǎn)著話題道:“那個……天晚了,咱們回宮吧?!?/br>“臣也想回去,只是外袍上的水氣還未烤凈,這會子山野間又寒涼得緊,如何走得了?”他絲毫不為所動,將銅鏡朝邊上一丟,雙臂摟緊,俯到近處,垂眼望著她。不遠(yuǎn)處的池邊堆火熊熊,時不時仍能聽到“噼啪”的炸響,兩人的罩衣外氅確是架在旁邊烘著,卻不知他說的究竟是真是假。轉(zhuǎn)回眼來,便見那雙狐眸瞇做窄細(xì)的一狹,帶著幾分酒意的朦朧,內(nèi)中星光熠熠,似迷離,又似澄凈。無論何時何地,這雙眼都是明潤如玉,勾魂攝魄。她知道不能瞧,一瞧就會著魔,可偏偏又難以自持,那點漆般的瞳中像含著定身法,目光一觸,便讓人怔在那里,癡癡望著,怎么也不肯移開。“左右還要等些時候,公主睡了這小半日,也定然餓了,不若先來用膳吧。”徐少卿朝旁邊擺滿杯盤碗盞的案幾努了努嘴,那雙臂膀卻仍緊摟著她。大半日水米未進,又與他鬧了許久,經(jīng)這一提,高曖確是覺得腹中有些饑餓,又想用膳之際分著坐了,他不好占便宜,也不至如此尷尬,于是便點了點頭。正想推開他起身,卻不料那摟在腰間的手忽然下探,順勢一抄,已將她橫抱起來。“廠臣,你做什么?”她當(dāng)即驚道。“公主才剛醒來,手腳還有些不便,臣自然要服侍得周全些,權(quán)當(dāng)賠罪。”他狡黠地一笑,抱著她便來到案幾前坐了。高曖不由大急,原想著是不與他這般親昵,能少些尷尬,卻不料又上了當(dāng),踢著腳急道:“廠臣不必服侍了,容我自己來……好么?”他恍若未聞,一手將她摟緊,另一手提起筷子笑道:“公主可還記得那日在寶和號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