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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黃昏已至,夕陽斂去刺目的光芒,將天地間浸染成濃重的赤金色。他迎著那輪落日而去,后面拖著長長的影子,身上像裹了層暖盈盈的光,可瞧著又有種寂然落寞的感覺,讓人心中悵悵。高曖呆呆的立在那兒,不由得竟有些癡了。“公主,公主?”翠兒的聲音忽然在耳邊響起。她回過神,見這丫頭不知何時竟跑到了身邊,拉著她的衣袖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她嘆口氣:“沒什么,回去吧?!?/br>“是,公主,你眼角怎么……”翠兒盯著她的側(cè)臉,滿是驚詫。她輕輕搖了搖頭,便抬步朝頭所的正門走,翠兒察言觀色,便沒再問,趕緊跟了過去。院子里四處煥然一新,比先前整潔得多了,她自然知道其中緣由,倒也沒怎么在意。翠兒一路扶著她回到寢殿,里面早已擺好了一桌素齋,色香俱全。高曖本來餓得厲害,此刻也不知怎么卻沒了食欲。坐到妝臺前,對著那鏡子一照,果然見眼角邊有顆細(xì)如米粒的小痣,與畫像中的人一模一樣,但不僅沒有失色,反而還讓自己平添了幾分別樣的韻味。她抿唇笑笑,信手拈了支眉筆輕輕在那痣上又點(diǎn)了點(diǎn)。第10章煙雨愁春雨瀟瀟,淅淅瀝瀝接連下了兩日。天地間像籠了一層水汽,如煙似霧的,但卻絲毫沒有那種清新的感覺。高曖閉目坐在后院的三角小亭內(nèi),手里拈著佛珠,低低地念誦經(jīng)文。亭外卻是吵吵鬧鬧,到處亂糟糟的,內(nèi)侍宮人們一個個挽著包袱,打著油紙傘,魚貫向大門走去,每個人經(jīng)過時,都忍不住朝她瞧上一眼。或竊喜,或疑惑,或同情,或嘆息……但也只是這么一瞥,隨即便都加快步子離去了。一名著緋色補(bǔ)服,戴描金烏紗的中年內(nèi)侍手搭拂塵道:“來啊,把這屋里的東西也都搬走?!?/br>“住手!這是陛下賞賜給公主的,你們居然也敢拿走?”翠兒顧不得那許多,沖到雨地里,伸臂攔住幾個硬要闖進(jìn)寢殿的尚寶監(jiān)內(nèi)侍。那中年內(nèi)侍皮笑rou不笑地冷然道:“哼,咱家奉的是太后懿旨,陛下也點(diǎn)了頭的,誰敢攔阻便是抗旨,還愣著干什么,快搬吶!”“你們……”“翠兒。”一直默然無聲的高曖忽然開了口,緩緩睜開眼睛道:“既然是奉了旨的,便隨他們拿走好了?!?/br>“公主……”翠兒咬唇紅了眼眶,委屈的要掉淚。高曖嘆了口氣,忽然覺得有股涼風(fēng)戳進(jìn)喉嚨里,引得咳嗽了幾聲,卻沒再說下去,闔了眼繼續(xù)念誦經(jīng)文。幾個內(nèi)侍大喇喇的沖進(jìn)寢殿,不多時便將那大箱小箱的首飾器物,衣衫料子盡數(shù)扛出來,隨那中年內(nèi)侍揚(yáng)長而去。若大的院子霎時間變得冷冷清清,就像平白被抽空了似的,陰凄凄的有些怕人。翠兒哽咽著回到她身邊,抬袖抹拭著臉,也不知那是雨水還是淚水。“公主,陛下不是都預(yù)備下旨讓你和親了么,這好端端的怎么突然便惱了?”皇兄惱了,她自然也瞧得出,只是不知道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但卻能隱隱感覺得到,那件她并不情愿去做的事似乎已經(jīng)不用擔(dān)心了。這么想來,心頭便覺舒暢了許多,連這外面那綿密微涼的風(fēng)雨也變得柔煦起來了。她睜了眼,回頭淺淺一笑:“翠兒,你覺得是崇國太zigong里自在呢,還是像從前在庵堂里那般自在呢?”“那當(dāng)然是……”翠兒下意識地答著,忽然一愣,像是聽出了什么,喜道:“公主,你是說……你不用去……”“噓?!?/br>高曖將纖纖玉指豎在唇邊,對她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眼中卻少有的蘊(yùn)著一絲頑皮的笑意。翠兒立刻破涕為笑,慌忙掩住口,但隨即神色又黯了下來。“可若是這樣,陛下該不會又把公主你貶去庵堂吧?就算留下來,恐怕這兒以后也是像冷宮似的,沒人理會,日子豈不是更難過?”“我原本便不是宮里的人,左右也就這樣了,沒什么好難過的。其實我還真盼著再被發(fā)送回弘慈庵去,那里反倒沒這些紛擾。”她自言自語地嘆著氣,語聲平淡的好像萬事不縈于懷,可又似是帶著難以言喻的愁苦。主仆二人都沉默了,亭外細(xì)雨霏霏,竟顯得莫名冷了幾分。“主子,主子……”那熟悉的尖細(xì)嗓音在前院響起,轉(zhuǎn)眼間就看馮正急匆匆地奔了過來。他沒有撐傘,身上的袍子已被雨水全打濕了,褲腿和膝蓋上還有幾片泥污,像是跑得急,中途摔過跤似的。“你沒有走?”高曖見是他,不由有些吃驚。馮正撲連著喘息了幾下才順了氣,躬身道:“回主子話,內(nèi)官監(jiān)沒調(diào)奴婢去換牌子,奴婢自然要留在這兒服侍主子。”她點(diǎn)點(diǎn)頭,心想這人不是認(rèn)了徐少卿為父么?在宮里總該有幾分臉面才對,怎么瞧著倒跟那些平常的內(nèi)侍也沒什么兩樣?不過,這種時候他還愿意留下來,倒也讓人心中寬慰。“徐廠臣他……知道你留下么?”馮正又磕了個頭道:“回主子話,奴婢明白主子的意思,但干爹他老人家規(guī)矩嚴(yán)謹(jǐn),處事公正,從來不徇半點(diǎn)私情,咱們做兒子的也不例外,只有把主子伺候舒坦了,自己這攤子事兒干好了,干爹他老人家才會歡喜?!?/br>他說的句句正理,高曖聽得卻是臉上一紅。規(guī)矩嚴(yán)謹(jǐn)?官面上或許是,在她這兒怎么瞧不出是個有規(guī)矩的人,頓了頓便轉(zhuǎn)了話題問:“那你這是?”“回主子,奴婢在司禮監(jiān)聽說崇國使臣昨日一早已離京返國,還請索還了求親的國書。八成兒就是為了這事,陛下才撤了咱們宮里的人?!瘪T正那張始終堆著笑的臉上此刻卻苦哈哈的,瞧著頗有些別扭。高曖看著翠兒,微微一笑,便又回頭問:“知道他們?yōu)楹我诉€國書么?”馮正見她既不驚訝,也不悲戚,倒是大出意料之外,躬身應(yīng)道:“回主子話,這奴婢便不清楚了,只聽說公主的畫像送去后,那崇國使臣一見就臉色不豫,進(jìn)宮面圣去了?!?/br>他說著又慌忙伏地拜道:“公主恕罪,奴婢絕無揶揄不恭之意,只是道聽途說,也不知真不真?!?/br>“我明白,與你無關(guān),起來吧?!?/br>“謝公主,那……奴婢是否還要接著打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