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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陸慎說,“這個時間點,不要惹外公生氣?!?/br>任何事情都要速戰(zhàn)速決,年齡沒讓江如海沉下來,反而浮上去,尖銳的越發(fā)尖銳,脫韁失控。律師也在等,先簽婚前協(xié)議再登記注冊,要他當牛做馬,又要他分文不取,江如海將“人盡其用”四個字發(fā)揮到極致。兩人正要在登記簿上簽字,江如海瞥一眼提筆的阮唯,忽然開口:“昨晚和你說過的話,你要記一輩子?!?/br>阮唯筆下一頓,卻未抬頭,“我知道該怎么做?!?/br>“嗯,我對你,總是放心的?!?/br>她隨即不再多說,匆匆簽下名字。回想昨晚談話,也無非是叮囑她肥水不流外人田,絕不能讓陸慎觸碰核心。江如海欣賞他,看重他,卻也提防他,更加提防女人的感情用事,說到底仍然低估女性,認為她們個個都沒智商,男人三兩句話就哄到傾家蕩產。她手下最后一筆完成,昭示著程序結束。有注冊處登記人員及律師起身祝賀,“兩位,新婚快樂,白頭到老?!?/br>唯獨一對夫妻平靜異常,甚至還沒來得及相互交談,就聽江如海說:“阿阮回赫蘭道,陸慎和我一道,中午約幾位老友吃飯,正好帶你見一見。新身份,和以前不一樣?!?/br>如何不一樣?內涵只有江如海自己清楚。“好?!标懮飨葢怂?,再看阮唯,“晚上再去看你?!?/br>她笑了笑說:“不著急,我們的事可以慢慢來。”但長海的事情絕不能慢,最好今天就選出新董事。阮唯側過身同江如海說:“我先走了,外公也不要太辛苦?!?/br>“嗯?!?/br>阿忠已經在門口等,她戴上墨鏡從后門走,避開無所不在的小報記者。車內氣氛凝重,音樂臺放的都是懷舊歌曲,唱出來字字句句都是上世紀已經不可復制的繁榮與渴望。阮唯身體放松向后靠,從皮包內抽出婚姻登記證明,擺在眼前反復細看。又想起在鯨歌島,陸慎偽造的那一份,與眼前這一張除登記日期外幾乎沒有區(qū)別。謊言與真相交疊,讓人分不清現實于夢幻。鯨歌島成為避難處,裝著她所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她閉上眼,任時間回到去年圣誕,她曾經任性地對他說:“我就是要吊著你又不肯愛你,我就要去飛蛾撲火自掘墳墓,你是誰?你憑什么管我?”最生氣也就是如此,他含著煙靠在門邊,笑了笑說:“試試看?!?/br>誰知道一年之后翻天覆地,她居然成為他妻子,而另外一個人已經徹底出局。“前面路口左轉,去鼎泰榮豐?!?/br>“但是江老說……”“你不送,我自己叫車或者去同記者借車。”阿忠不敢再說話,乖乖走左道,排隊等左轉信號燈。陸慎的公寓設密碼鎖,簡簡單單就是他車牌號。她像參觀博物館一樣參觀他房間——確確實實如博物館一般整齊的公寓。所有陳設逃不開黑白灰三色,廚房器具如同鯨歌島上的邏輯線條,中間線左右兩邊各成對應中西廚。衣柜內所有衣服分深淺程度擺放,依次遞增。地板上找不到一粒灰,玻璃被上不留半片指印。她發(fā)信息給陸慎,“進到你公寓,發(fā)覺最大一粒灰塵是我自己?!?/br>恰巧陸慎正與幾位長海元老開會,看見這一句也忍不住彎一彎嘴角,明明是熱戀當中的甜蜜,卻被看做諱莫如深的神秘,個個都去猜,唯有他不動如山。會到半途,余天明帶領sfc監(jiān)察組趕到,會議室?guī)讉€大佬面面相覷,余天明領帶打歪,手里端一杯鴛鴦奶茶大喇喇坐到會議桌上,“sfc在十二樓楓橋基金辦事,我上來打個招呼。哎?陸先生,好久不見好久不見,最近過得好不好?聽說你身邊人惹官非?。课矣袔讉€相熟的律師,要不要介紹給你?”不等陸慎回答,轉頭又對剪短發(fā)的喬佳安說:“查封十二樓所有電腦,工作k也都帶走。”“知道。”喬佳安匆匆瞥一眼桌尾的陸慎,轉身要回十二樓。陸慎仍然保持好風度,起身邀余天明握手,“余主管肯賞臉來長海,是我的榮幸,就怕招待不周,讓sfc不滿意?!?/br>“怎么會?有陸先生坐鎮(zhèn),sfc當然時時刻刻都不滿意?!?/br>“您過獎。”“實話實說,不過難得這一次,輪到sfc讓江老先生不滿意?!彼纫豢谀滩?,吊兒郎當模樣看向面色陰沉的江如海,“江老,預備和解金吧,這次不知道要數幾個零,好嚇人的喔?!?/br>江如海冷哼一聲,不屑與他對話。余天明卻不在意,這一回勝券在握,小小細節(jié)不值得在意。但他看會議桌邊西裝革履一幫人,卻笑得意味深長。人心藏惡鬼,個個狠毒,只看你忍不忍得住。這里,至少有一個人忍不住。他吸一口鴛鴦奶茶,咕咚咕咚,活得輕輕松松。當晚十一點,陸慎回到鼎泰榮豐時,桌上的飯菜已經涼透,阮唯端端正正坐在餐桌邊調侃他,“我已經提前嘗到糟糠之妻的滋味?!?/br>陸慎換好鞋,脫掉黑色薄呢外套,在玄關抱歉地笑,“這幾天實在太忙。”阮唯攤手,“我理解,不然也不會把結婚典禮壓縮成五分鐘簽字儀式?!?/br>“我答應以后補給你?!?/br>“不用不用。”她連忙拒絕,“我已經對婚禮有陰影,我恐怕天生不適合辦婚禮?!?/br>“不想穿婚紗?”“無所謂,反正穿什么都一樣好看?!?/br>陸慎忍不住笑,走到她身邊來,看著滿桌菜,問:“怎么突然想到要親自下廚?”“今天結婚,想讓你體會家庭溫暖,以便產生有婦之夫的自覺。”她豎起食指,提醒他,“不過我糾正你一點,這里沒有親手兩個字,我的廚藝你是知道的……”花還沒有講完就被他吻住,一面用舌頭勾她,一面有技巧地揉她后頸,雙面夾擊,石頭人都滴水。何況是她?再放開時眼底已蕩漾一層薄薄水光,嬌嬌俏俏。他來回揉搓著她一粒小小耳垂,夸獎她,“好乖?!?/br>她眨眨眼,邀功請賞,“七叔喜歡嗎?”“很喜歡。”“開張支票。”“你才是我老板?!?/br>“我身兼數職?!?/br>“當然,現在到處都缺錢,只有你最富?!彼剿龑γ妫魞傻啦藝L一嘗,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