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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取出打火機,倏地燃起一竄火苗,那些黑色的舊文字躍進了火光,在他的眸中,燃成了灰燼。他仍然笑著,捂住了臉,一些濕潤的液體,從指縫中,緩緩滲出。“不止是洛昇,你的父親,姚世平,還有我兒子……他們都是缺陷者,失去感情以后他們的生命變得極度空虛,所以他們都很想要回已經失去的,那最重要的部分……程迪青收養(yǎng)洛薰的目的和姚世平收養(yǎng)洛風的目的,是一樣的……”張琉敏起身,拉開了窗簾,窗外依然夜色深濃,沒聽到雨聲后她誤以為夜晚已經過去,她看到床邊躺著薰最喜愛的熊娃娃,她拿起它,端詳了一會,將它塞到了程昊揚的懷中。“你還是放不下吧?!彼f。他由木訥,到最后伸出手臂,將玩偶一點一點的摟緊。“我會保護她……”他用沙啞的聲音,低語。“也許會搭上你的性命?!?/br>“爸爸欠了她的……我應該償還?!?/br>“為什么不說另一個理由?”“我……”“我知道,莫凡的死對你的打擊很大,到現(xiàn)在你也不肯原諒薰兒,但她就快一無所有,她……只有你了?!?/br>——————洛薰回家了。走進家門時,嗅到了一陣清新卻濃郁的百合香。因為有人去世家里才布置了這些花,但是它們,卻并沒讓她聯(lián)想到死亡。程昊揚正靜靜的坐在客廳的沙發(fā)上。這樣的姿勢讓她恍惚想起第一次來到這個家的情形。她又從他身后的那張落地式玻璃窗里看到了他的臉,她不曉得該怎么形容那雙眼睛,這些年了,依稀只覺他容顏未改變太多,變的,總是眼睛里裝的東西,如今他的下巴……也開始有了淺淺的胡渣印。“你……沒有什么話要說嗎?”忽然聽到他的聲音,她停下步子,就在樓梯的位置,目光停歇在皮靴上的一對毛球。她還是沉默。只是心里,生出一股窒息,牢牢扼住了她的喉嚨。是的。她欠了他很多的解釋。他的朋友在車禍中死去,他的婚禮轉眼就成了葬禮,這都是因為她。宋紫瑛飛去了加拿大,她和他已經被宣告結束,宋紫瑛再也搶不走她的哥哥了,當初她下了決定,要不計一切的報復。她成功的挽留了他,她最后的親人,曾經不計一切愛過她的男人,她就是覺得安心,前所未有的安心。她無法抵抗這種安心帶來的充實感,她在每個惶惶醒來的夜里不斷的告訴自己說,她沒做錯……錯的,始終都是他們。“我累了,想回房間休息?!彼戳怂谎邸?/br>程昊揚沒有阻止,也沒追問下去,他還坐在那里,以那個姿勢,就像她不曾出現(xiàn)在這里。洛薰轉回了頭,忽覺哪里變得沉重,她扶著欄桿,深吸了口氣,開始慢慢順著樓梯走上去。和他比起來她永遠都是個任性的孩子。她并未參加父親的遺體告別式,將招呼前來賓客的一切事宜都扔給了作為程家長子的他,他在忙碌時她躲進了被子里,很久以前他就說過她,她很喜歡逃避,這么多年過去她還是沒有改變這個惡習,但是他知不知道,這么多年了,從不斷的傷害中她只學會了傷害,沒有人教過她勇敢……沒有一個人。她睡了,抱著一直陪伴她長大的娃娃熊,淹沒在了淺淺的夢境里。她總是從微瞇的眼縫中看到了房間模糊的影子,她發(fā)現(xiàn)她醒不過來,但也沒辦法完全睡去。這種感覺讓她恐懼,就像是靈魂脫離了身體,卻始終找不到可以歇息的地方。閉上眼時被關進了暗黑,極力掙開時,又見到那日婚禮上,躺在血泊里的軀體。模糊中,她聽到有人在斷斷續(xù)續(xù)喊,累……仔細辨認,竟是自己的聲音。來了一只解救她的手。掌心帶著微涼的風,落在她guntang的額頭。“你發(fā)燒了?!表懫鹨粋€冷淡的聲音。不知什么時候被子掀開了,洛薰發(fā)現(xiàn)她躺進了程昊揚的懷中,他的手里拿了一件外套,正在往她的身上裹緊。“去哪里?”她仰頭問。“醫(yī)院?!彼麨樗活w一顆的扣上扣子。“我不去……”她倔強的抗拒,推開了他,說,“給我一杯水就行了?!?/br>“一杯水就能治好病嗎……?”他淡笑,目光變成了黯。“恩?!?/br>“我也希望能夠有一杯水……喝下去,我們都不痛了……”他幽幽的說。她望著他的臉,目光一下子凝固失神。他扣上了最后的扣子,伸手拂開她面頰的亂發(fā),抱了她起身。“我不要吃藥……不要打針……”她像個孩子,驚恐的在他懷中嚷嚷。他卻不予理會,徑直的走,帶著她出了大門。轉身“為什么不早點送她來醫(yī)院?。恳欢ㄒ鹊剿邿?0度才引起重視嗎???”“我……”“幸好脫離了危險……大人和胎兒都沒事。”因為他的這幅樣子,護士長緩了緩過于嚴厲的語氣。“你是說她懷孕了?。。俊倍溉凰蹲∽o士長的胳膊。“難道你不知道?她已經有了快三個月的身孕?。 弊o士長疼的眼淚都滲出了眼眶,極力的擺脫以后,瞪著他后退了好幾步。“三個月……?”他低語喃喃,陷入一陣回憶。護士長離開了,他抬起頭,大步的追過去。“胎兒……胎兒真的沒事嗎?”程昊揚喘著氣,用微顫的嗓音問。“是啊?!睘榱司徍退木o張,護士長拍了拍他的肩,“放心,寶寶很健康……你的夫人很為孩子著想,即便是生了病也忍著難受,沒有服過任何藥物……但是這樣的情況還是會很危險,你該多留心多照顧她,不能把她一個人扔在家里,有什么不妥就立刻送醫(yī)院……”……他看了看窗外的天色。黃昏的落日將流云染成了燦爛的金,不久以后,金色褪去,三月的天空,如火的緋紅,像是在一直燃燒著什么,用血色換盡美麗。他守在她的病床前,靜默中放大了她的容顏,一開始的時候他就覺得她是個極為美好的女孩子,只是經歷了這么多,他以為她早就變苦了,深深的,難以品嘗出味道的苦……他用手指輕輕勾勒著她的面頰,在唇邊,畫過微笑的弧線。她還是喜歡蜷縮的姿勢,以前他不懂,但是現(xiàn)在懂了,她想竭盡所能的保護自己。他輕悄的擺正了她的身體,為她掖好被角,他的手還留在被子里,小心翼翼的探到了她的小腹,果然有了一丁點的隆起,他來回的撫摸著,嘴角就有了笑意,只是視線在沉寂中,漸漸變得模糊不堪。“你哭了?”他慌忙的縮回了手,她不知道什么時候醒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