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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冷冷的一個人,罕有溫柔的時候,含珠完全想象不出他與妻子琴瑟和諧的情景。門口傳來輕微的腳步聲,含珠扭頭。四喜見她醒著,心虛地笑了笑,湊近了道:“姑娘,二爺有事要與你商量,問你現(xiàn)在方便說話不,舅夫人在西屋歇下了,嘉少爺也走了?!?/br>言外之意,她不必?fù)?dān)心被人發(fā)現(xiàn)。連拒絕的借口都沒了,含珠還有什么好說的?況且程鈺真有事找她,早晚都會來的,現(xiàn)在說了,總好過大半夜的他又跑去她的閨房。瞅瞅里面熟睡的男娃,含珠慢慢坐了起來,垂眸吩咐四喜:“紗帳掩好,搬把繡凳放床邊?!?/br>四喜心領(lǐng)神會,乖乖照做,然后退了出去。夏日紗帳單薄,淺綠色的,上面繡著幾只出水芙蓉,含珠瞧著那淡淡的粉,直到男人走過來坐下,她才收回視線,靜靜地等他說。程鈺對著紗帳里朦朧的人影苦笑,他真沒料到她會用這種方式與他說話,七分朦朧,乍一眼好像看得很清楚,凝目去辨,卻像是隔了一層霧氣,如虛似幻。“阿洵睡著了?”含珠輕輕嗯了聲。程鈺低頭,把玩腰間的云紋玉佩,“以后再遇到驚嚇,看清方向再躲,若池底下有石頭,定要吃苦頭了?!焙煤玫耐蝗辉粤讼氯?,嚇得他出了一身冷汗,跑過去卻瞧見她白著小臉從水里冒了出來,還沒站穩(wěn),先忙著安撫阿洵,狼狽又……可愛。含珠慢慢漲紅了臉,難道她想掉水里?如果有反應(yīng)的時間,她也不會往水里跳。但終歸還是因?yàn)樗约耗懶〔懦龅氖?,含珠只能默默接受他的“好心提醒”?/br>沉默片刻,確定她還在氣那晚他醉酒喊她閨名又諷刺她的事,氣到連句“你找我做什么”都不想與他說,程鈺攥住玉佩,抬起頭,簡單地將他與周文嘉的約定告訴了她,當(dāng)然省略了一些她不必知道的話,“長痛不如短痛,我撒這個謊,是希望文嘉早日對你死心,所以希望你配合我,咱們做樣子給文嘉看,他死心了,自然不會再糾纏你,以后你我到底如何相處,他也沒心思留意。”也就是說,騙了周文嘉相信后,他們就不必再裝互相喜歡了。含珠真是懶得再與這人有太多牽扯,可周文嘉……那樣可憐的一個人,含珠知道自己不會喜歡他,那么,徹底斷了他的希望也好。“怎樣配合?”她平靜地問。“要端午了,舅母定會請?jiān)蹅內(nèi)ミ^節(jié),到時我找機(jī)會單獨(dú)見你,你,繡個香囊送我,表弟看到了,便明白了。”程鈺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與平時無異,“表弟真正放棄后,我再把香囊還你?!?/br>他太冷靜,冷靜得仿佛沒有事情會讓他緊張,包括這等同姑娘索要貼身物件的事,也正因?yàn)槿绱?,含珠亦沒有胡思亂想,淡淡應(yīng)道:“好。”一個字,轉(zhuǎn)瞬就說完了,讓他想細(xì)細(xì)回味探究都不行。看著紗帳內(nèi)鏡中花水中月般的朦朧倩影,程鈺識趣地告辭。☆、45|44躺了半個時辰,含珠的衣裙干了,四喜抱著衣服走進(jìn)來,服侍含珠洗臉更衣。梳頭打扮,短短一刻鐘的功夫,一身寬松男人衣袍的狼狽姑娘就又變成了俏生生的大美人。四喜很滿意自己的手藝,含珠卻看著搭在屏風(fēng)上的程鈺中衣發(fā)了愁。她貼身穿過的,就這樣留在這里不太合適,回頭他看見了,會不會認(rèn)為她不檢點(diǎn)?帶走就更不妥當(dāng)了,哪有姑娘房里藏男人衣裳的。“四喜,拿去洗了吧?!毕肓藭海榈吐暦愿赖?,“簡單過下水就好?!?/br>四喜愣了愣,剛覺得多此一舉,轉(zhuǎn)眼一想衣裳雖然干干凈凈的,卻沾過姑娘的身,原封不動留給二爺繼續(xù)穿確實(shí)不妥,就聽話地抱著衣裳出去了??绯鎏梦?,一抬頭,撞上程鈺主仆。程鈺看向她手里。四喜低頭解釋道:“姑娘剛換下來,命奴婢去洗了?!?/br>程鈺皺眉,“先放回去吧,回頭我吩咐下人洗,前邊侯爺派人來問,姑娘醒了嗎?”“怎么回事?”方氏神清氣爽地從西屋走了出來,得知楚傾催了,就對四喜道:“去跟你們姑娘說一聲吧。”最近楚傾對含珠姐弟倆不錯,今日含珠落了水,他肯定著急了。四喜就抱著衣裳走了回去。含珠一聽,頓時忘了衣裳的事,喚醒阿洵,利落收拾一番出了屋,瞧見程鈺站在那邊,她客氣地喊聲表哥,就只同方氏說話了。程鈺也沒有看她,抱起阿洵走在前面。終于見到擔(dān)心了半天的女兒,楚傾都沒跟小兒子打招呼,徑自走到含珠跟前,仔細(xì)端詳:“可有哪里不舒服?”含珠搖搖頭,微微紅著臉道:“只是虛驚一場,爹爹不用擔(dān)心?!?/br>女兒第二次出意外,楚傾如何能不擔(dān)心?他并不太信方氏派人傳給他的說辭,女兒現(xiàn)在乖巧懂事,怎么可能會自己掉到湖里去。想到半路不見影的周文嘉,楚傾冷哼一聲,看都沒看方氏與程鈺,親手扶著女兒上了馬車,再把阿洵送上去,他沒有騎馬,也跟著上了車。阿洵坐穩(wěn)后,湊到車窗前想像以前那樣跟舅母表哥告別,小胖手還沒碰到窗簾,就被楚傾抱了回去。摸摸兒子腦袋,楚傾冷聲吩咐車夫:“回府?!?/br>車夫領(lǐng)命,立即催馬走了。馬車?yán)镱^,楚傾知道女兒有心袒護(hù)旁人的話,肯定不會跟他說實(shí)話,所以他也沒有多嘴問女兒,低頭從兒子這邊套話:“阿洵,jiejie是自己掉進(jìn)水里的嗎?”含珠猜到楚傾的心思,笑了笑,沒有插嘴。阿洵點(diǎn)點(diǎn)頭,歪著腦袋對jiejie笑,“有只大黑蟲子飛了過來,jiejie害怕,掉到水里去了,差點(diǎn)砸到表哥的烏龜!”jiejie沒哭也沒受傷,這事在阿洵眼里就成了一件趣事。楚傾擔(dān)心兒子也被人糊弄了,繼續(xù)問:“那阿洵當(dāng)時在哪兒?你兩個表哥也在池子邊上?”阿洵記性好,又是剛剛發(fā)生不久的事,馬上就答道:“嗯,嘉表哥牽著我,他想下去撈jiejie,表哥來了,也想撈jiejie,然后jiejie自己站了起來,身上都是水……表哥嘉表哥走了,四喜拉jiejie上來的,jiejie喝姜湯,一點(diǎn)都不好喝……”話說到這個份上,楚傾已經(jīng)確定這確實(shí)是一場意外了,不由有些尷尬,扭頭對含珠道:“菡菡別怪爹爹多心,實(shí)在是沒料到……”沒料到她會自己掉水里?含珠難為情地低下頭,“以后我會注意的,不再讓爹爹擔(dān)憂了?!?/br>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