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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播里好聽的女聲,頻頻催促旅客登機。臨別的時間總是格外的快,不舍便在那格外快的一瞬里發(fā)酵到不可收拾。突然,他才發(fā)現(xiàn),還有太多沒有來得及說的話。“左城,對她好點,若是做不到,我很樂意代勞?!比~在夕難得的嚴(yán)肅。“我不會給你機會?!?/br>葉在夕扯扯唇,笑:“將來的事誰知道呢。”那一雙慣于戲謔的眸子癡癡看向江夏初,“江夏初,我真的走了。”“葉在夕?!焙黹g有些酸澀,她頓了很久,睜著微紅的眸子,一絲澀澀融在話里,“一路平安?!?/br>千言萬語,想說的,要說的,明明那么多,只是能說的,到頭來只有這么一句。這個男人,她終究是欠下了還不清的債。“是不是舍不得我了?要不要開口留我?你留我,我就答應(yīng)。”他半真半假,嘴角在笑,眸光卻逐漸荒涼。江夏初張張嘴,還未開口,葉在夕便上前,抱住她:“挽留的話,不舍的話,不要說了,你要說了,我便真走不了了?!彼哿宿鬯涇浀陌l(fā),“夏初,請為我好好對自己,你若不幸福,我會遺憾一輩子?!?/br>左城眸光微暗,卻側(cè)身,留出空間。“會的,我會幸福的,還有你,請一定,”喉間酸楚,眼角的淚濕了葉在夕衣領(lǐng),很久,她說,“一定忘了我?!?/br>是否不戀不念,便能不相欠,她想,她終究是太多自私了。“怎么就這么狠心呢,偏偏——”我愛上了這么狠心的你……話沒有繼續(xù),他松手,不再看她的臉,轉(zhuǎn)身走近了入口,那樣瀟灑的背影,依然掩不住一身悲涼的寂寞。五年癡戀,他從未說過愛,即便此時彼岸天涯,他還是沒有,不是愛得不夠深,是怕太深。時光也許會忘記,曾經(jīng)有個男人那樣愛一個女人,但是江夏初不會忘記,那個男人喚葉在夕。葉在夕也不會忘記,那個女人喚江夏初,他們甚至從未去掉彼此的姓氏。那人的身影越見模糊,她伸手,才發(fā)現(xiàn),早已淚流滿面。“夏初?!?/br>左城的手,溫柔地拂過她的臉,拭去她的淚。“左城,我欠他的,一輩子也還不了了?!?/br>左城抱緊她:“是啊,還不了,也不要還?!?/br>感情終究不是商品,不能交易的,愛情也終究是自私的。他牽著她轉(zhuǎn)身:“我們回家?!?/br>轉(zhuǎn)身過后,那入口的人,又緩緩折回,看著遠去的男人女人,苦笑凄涼。有些人,總是留在記憶里,空留一段一個人祭奠的感情,卻怎么也舍不得放手。有些路,總是還有繼續(xù)的,即便一個人。他款款前行,然后,腳下,遇上一雙紅色的高跟鞋。葉在夕記憶里,有一個女人總是愛紅色如命,他抬頭,對面的女人正對他儼然淺笑。他笑:“怎么回來了?”她也笑:“想你啊?!?/br>“不是說等我一輩子嗎?”“我怕你會朝著相反的方向越走越遠,所以我來找你了?!?/br>林傾妍折返了反向,與葉在夕并排前行。那條一個人的路,變成了兩個人。多少年了,長到已經(jīng)記不清了,她從未走遠。“傾妍?!?/br>“嗯?!?/br>他悵然苦笑了一聲,眸子灰暗地好似燃燒殆盡的灰。他說:“這輩子我都不會愛一個人,如同我愛江夏初?!?/br>一輩子很長,多少個恍惚與打坐,多少個一笑置之與擦肩而過,多少個兜兜轉(zhuǎn)轉(zhuǎn)與緣來緣淺,在漫漫一生里打馬而過。一輩子很短,短到只能用來愛一個人。林傾妍走到前面,伸手,將這個凄楚的男人抱在懷里:“沒關(guān)系,我愛你就好了?!?/br>“怎么這么傻。”“跟你學(xué)的?!?/br>葉在夕苦笑,林傾妍也笑,笑出了眼淚,為了這個讓人心疼的男人。有些刻骨銘心,耗盡的是一輩子,比如她自己,比如葉在夕,都如法炮制地這么做了。世間有多少人能那樣愛一次,一次開始便不想結(jié)束,結(jié)束便不想再開始的愛情,好比死過一場,沒有救贖,更沒有輪回,遇上了,便只能任其淪陷,賠上光景和靈魂。葉在夕問“要去哪?”林傾妍回:“天涯海角?!?/br>他笑,伸手牽著她,一起前行,走過那條孤獨的路。蔚藍的天空,飛機越升越高,劃出優(yōu)美的弧線,然后不見蹤影。江夏初緩緩低頭,踏住步子,遠去,身邊,是左城,她的丈夫,要陪她走一輩子的人。左城牽著她:“他說了什么?”“讓我幸福?!?/br>吻了吻她手背:“夏初,你要的我都給。”她忽然頓住了腳步,抬頭看左城,眸光那般亮,勝過八月的明媚陽光:“左城,有句話我想我應(yīng)該告訴你?!?/br>“嗯?”左城輕輕揉著她的腹部,抬起頭來。沉默須臾,她眸光溫婉,輕啟唇:“左城,我愛你。”左城的手忽然頓住了,怔怔看著眼前的人兒,若正若忡。很久很久,久到江夏初溫柔的眸子一點一點占滿左城的眸子。他才如夢初醒。“夏初,再說一次。再說一次好不好?”他伸手,去扶她的肩,竟有些微微顫抖。她嫣然淺笑,江南嗓音軟糯,她說:“我愛你?!?/br>終究,她說了那三個字,一輩子最不顧一切的一次放縱,像等待了亙古的年華,只為了一次的情難自禁。江夏初想笑,愛情,果然讓人變得幼稚,又讓人甘之如飴。久久,左城才有所反應(yīng),低頭含住她的唇,在她耳邊輕語:“我的夏初,你可知道,這三個字我等了十四年?!?/br>江夏初伸手,抱緊左城:“對不起,讓你等了這么久。”“那你賠我一輩子好不好?”左城帶了溫柔蠱惑,這樣的毒,江夏初拒絕不了,也不想拒絕,她點頭:“好?!?/br>十四年啊,多么長的光景,她那樣慶幸,他們沒有背道而馳,這世間,癡兒怨女無數(shù),又真正有多少人能情深緣深。江夏初慶幸,他們不曾緣淺,更不曾清淺。“左城?!?/br>“嗯?!?/br>“我們?nèi)ソ习?。?/br>江南煙雨啊,很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