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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昨天我就來了?!毖巯拢瑯邮蔷肷嘤啊?/br>齊以琛慘白唇側(cè)牽出淡淡笑,緊蹙的眉頭似乎極力隱忍:“昨天周末,秦醫(yī)生那有沒有去?”他醒來,從鬼門關(guān)走一遭,擔憂卻還是她,好好的,健康的她,用那顆縫縫補補殘喘的心。她心頭拉扯,一絲一絲全是酸澀,堵在喉間難咽酸楚,聲音微顫:“病的是你,還cao心我。”齊以琛只是看她,似乎要一個確鑿的答案,她抿了抿唇,還是說,“去了?!?/br>她看他,臉色像蒙了月色,淡淡慘白,微黃,久病的他,什么時候這般消瘦了?眉頭那樣緊蹙著,一定是痛極。她的以琛,總是這樣忍著,再痛也會對著她淺笑。心,像被綿密的針刺碾過,眸里,沉凝的那一層叫做心疼。她看他,從未有過的眼神。她的眼,所有情緒,掩藏與否,齊以琛總能讀懂,他對她笑,輕聲說:“我很好?!?/br>很好?這樣無力的聲音說出這兩個字。他總是這樣,忍著痛,對她笑,說他很好,只不過不希望她不好罷了。她怎么不懂?沉悶開口:“你不好。”手輕輕覆在以琛胸口心臟的位置,看著他的眼,“疼嗎?”搖搖頭:“不疼?!蹦樕椎孟窦?,卻淺笑,“別擔心,我沒事,反正那顆心縫縫補補很多次了,不在乎多幾針?!?/br>似乎刻意戲謔,大抵是不想她擔憂。江夏初眸光一暗:“我不擔心,你答應過我,會活很久很久,你說的話,從來不食言?!彼V定,卻有幾分賭氣宣泄的寓味。齊以琛笑笑,骨節(jié)分明的手俯在她的手背上,玩味的語調(diào),認真的眸:“夏初,要是我食言,你就把我忘記好了。”那顆縫縫補補的心臟撕扯了一下,一種似乎裂開的疼痛。那么在乎她,珍惜她,卻道忘卻。不是他心狠,不是他無情,只是生死難測,不能陪她,便不要她依賴。他只要她活著,好好地活著,她需要一顆冷硬堅強的心,即便忘卻他。他還是笑著,眸光毫無笑意,隕落的星子鋪天蓋地。以琛,不舍得,還要忍得嗎?她笑,聲音浸染寒色:“要是你食言,我就天天叨擾你墳前,陪你長眠好了?!?/br>戲謔的語氣,決然的眉。江夏初從不玩笑,即便用再玩味的語氣。她會的,他陪了她五個春秋,她會還他一生相陪。自私吧,她就是要他不舍得。果然,江夏初得逞了,齊以琛覆著她手背的指尖一緊,眸光突然凝固,側(cè)臉冷沉,尾音微顫:“夏初,別開這樣的玩笑?!?/br>江夏初笑,明媚。她便知道,他舍不得的。斂了笑,認真回了句:“那你也別開這樣的玩笑?!?/br>她贏了,若是,她隨他長眠,他一定死不瞑目。終究是點頭,不隨便許諾的他,從不食言。攏了攏她微微凌亂的發(fā),興許累了,他聲音越發(fā)小了:“夏初,在手術(shù)室里,我聽到你喚我了,本來忘了呼吸的,然后便想起來了?!蓖锼阄龅捻麊?,“怕嗎?”生死由天的是他,他卻問她怕不怕。大概因為惦記著她害怕,所以忘了自己害怕。“不怕,你會沒事。”她回答,干脆。眸中凌亂細碎的斑駁,那是心慌恐懼。她說她不怕,眸子里卻全是驚懼。怎能不怕,以琛啊,她最珍愛的人。齊以琛眉間蹙起,心疼在眼中不言而喻,輕輕將她擁在懷里,他聲息輕微,在她耳邊響著:“夏初,每次躺在手術(shù)臺上,我都很害怕,害怕閉上眼就再也睜不開了。我被斷言活不過二十五的時候都沒有那么怕過?!?/br>因為有了牽掛,所以留戀,所以害怕。他是個一腳已經(jīng)入了黃土的人,早淡薄生死,遇上她后,卻開始害怕長眠黃土。害怕她會孤單,會難過,害怕她喚他以琛時無人回應,害怕她再說救我時無人握住她冰涼的手……他是這樣一個膽小怯懦的人,害怕許多許多。她伸手,環(huán)著他,緊緊地,嗓音低沉到壓抑:“你總叫我不要偽裝,我又撒謊了,那句不怕是假的,我害怕,很害怕,害怕你會死。”她抬頭,驚懼的眸子映在他眼中,聲音顫抖嘶啞地一塌糊涂,“不是說活不過二十五嗎?已經(jīng)過了四年,你還在我能看得見的地方活著,所以以琛,告訴我,還有很多個二十五年對不對?”她像個迷失的孩子,無助、害怕。齊以琛便是她的生存,她的依賴,無依無靠只能緊緊攀附。都說江夏初無情無義,無波無痕,其實她貪心著呢,一個無關(guān)風月的男人,她卻奢求許許多多的二十五年。齊以琛只是笑笑,伸手拂過她驚慌錯亂的眸子,輕語呢喃:“不需要很多個,不能那么貪心?!?/br>他啊,只要能陪她到她不再害怕就好。她搖搖頭,長睫上覆了一層模糊隱約的霧氣,眸間像風吹起的湖面,蕩開漣漪,將滿未滿:“我很貪心,還自私,我知道,你很難受,很痛,甚至不能呼吸,但是還是希望你再痛也不要放棄?!?/br>她摟著他,手被咯得疼痛,這般瘦骨嶙峋,一定一定很痛過,一定一定難受極了。只是,她放不了手,他啊,是給她呼吸的人。他的手覆著她的眸子,他微涼的掌心落了點滴溫熱。從來不會哭的江夏初,掉眼淚了,為了他。他從來不是個貪心的人,有這樣一個人,這樣一次,掌心的淚,就夠了。那不是愛人的淚,是離人的,是他的未亡人。手掌心里,她長睫顫抖,很快,他沒有收回手,這樣驕傲堅強的她,一定不希望他看見她淚流的模樣。他只是在她耳邊,有所有的力氣,大聲地讓她聽見:“不會的,我放不下你?!蔽鲋讣饣^她的眸子,帶走她未干的淚痕,癡纏的嗓音清幽無力卻清晰,“要是哪一天我熬不過去了,夏初,一定不要忘了多喊幾句我的名字,我就能回來了?!?/br>這是他唯一能給的承諾。她喚他,他便舍不得拋下她了,然后走多遠,也會回來。只要她等,他便不會離去。她睜開眸子,未干的溫潤像雨后的湖面,泛起潮濕的水汽,重重點頭,她偎著他,說:“我不會忘了,你也不要食言,就算約定好了,我不信這個,但是信你?!?/br>江夏初的世界了早就沒有承諾了,她信的只是這么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