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如何？”她冷冷地笑著，滿不在乎般地問。

“不如何啊，”惠太后柔聲道，“我只……來跟meimei你說說這些昔日家常，如何？誠如我來時候所說，沒有讓meimei你失望吧？”

懿太后慢慢地抬頭，終于又看向惠太后的臉上：“賤人……你害得我……”眼中的淚，不想落下，卻止不住地掉下來。

“嘖嘖，”惠太后輕嘆，“瞧meimei你這梨花帶雨的模樣，若在先帝面前，他定然要心疼死……可惜啊，可惜，現(xiàn)在沒有人會欣賞meimei你的美貌了……”

懿太后身子震了震，道：“你不想要先帝的遺詔？”

“我要他來做什么？”惠太后輕描淡寫地說道，“何況，我要的話，meimei你能給嗎？”

懿太后默然不語。.蝦米文學(xué)

惠太后道：“說了這半天，總算把這么多年來的話都說盡了，好了，我也就不打擾meimei你了，meimei還早些歇息吧，免得晚睡的話，會于你的花容月貌有損……”

她淡淡地說完，邁步便往外而行，腳步輕而無聲，加之穿著一襲暗綠色的長衣，在幽幽的夜色里，看來仿佛一個幽魂。

懿太后眼睜睜地望著她走開了去，忽然叫道：“苗惠！”

惠太后聞言，便停了步子，卻不回頭。

懿太后極緩慢地說道：“你……這么恨我，那么你……會不會也恨……見清?！?/br>
惠太后背對著懿太后，低垂的雙眸驀然抬起，直直地望著前方，過了片刻，才輕聲回答說道：“起碼，我沒有一而再，再而三地害過他?！?/br>
殿門被打開，風(fēng)雨之聲一擁而入，夾雜著電閃雷鳴，懿太后望著畢生宿敵出了殿，身邊兒的兩個貼身嬤嬤急急忙忙進來，將她扶起來。

懿太后身子癱軟，幾乎沒有掙動的力氣，任憑嬤嬤們將她帶出殿去，回到長寧宮的正殿。

一碗滾熱的姜湯下肚，懿太后整個人才又緩了過來。

“太后……要不要早點歇息？”貼身嬤嬤有心相問?？绍蔡髤s只怔怔地出神，嬤嬤們不敢打擾，便都垂手侍立旁側(cè)。

如此，一直過了半個多時辰，懿太后才又開口，問道：“范梅仙的尸身，處理好了嗎？”

嬤嬤道：“太后娘娘請放心，已經(jīng)對外傳了信兒出去，只說她感念太后恩德，然而始終羞愧難當(dāng)，一時想不開，才自盡身亡的?！?/br>
懿太后點了點頭：“也好……對了，現(xiàn)在什么時候了？”

嬤嬤急忙說道：“回娘娘，丑時已過，寅時方至，眼看就要天亮了，娘娘還快些安歇吧?！?/br>
懿太后搖了搖頭，道：“給哀家……把鏡子拿來。”

嬤嬤們不敢多言，果真就取了鏡面兒過來，又取了幾盞燈，放在桌兒上。

懿太后捧著鏡子，細細地看里頭的容顏，卻見里面那人，膚白如雪，烏發(fā)蓬松，她認認真真地看著里頭的影像，就好像在看個陌生的人。

半晌，懿太后才道：“你們說，當(dāng)今的天子，容貌里頭，有沒有幾分像哀家？”

苗惠同她說話的時候，嬤嬤們都在外頭，并沒有聽明白，此刻聽她忽然說起天子，一時有些心驚。

兩個嬤嬤彼此面面相覷，片刻，其中一個嬤嬤揣摩著懿太后的心思，小心地道：“太后總也算天子的母后，天子至孝，從不把太后當(dāng)外人看待，若說太后這眉眼兒里頭……說有幾分相似，應(yīng)該……也有的?！?/br>
懿太后緩緩點頭，并不惱，也不否認：“天子的母后……嗎……”

另一個見狀，也輕聲說道：“當(dāng)初，太子在的時候，同萬歲爺兄弟兩人在一處……大家伙兒都說兩人生得像，簡直似親兄弟一般。”

懿太后聞言，眼中的淚便滾滾涌出，喃喃說道：“啊，哀家怎么……竟這么蠢笨，怎么……竟誤了這么多年，錯了這么多年，還真的差一點兒……”

兩個嬤嬤不知所措，也不敢插嘴。

懿太后閉了雙眸，略微平穩(wěn)情緒，才道：“天子現(xiàn)在何在？”

“往常這個時候，萬歲爺一般都還在勤政殿……”

“你們說，倘若這時侯哀家叫人去傳天子，他會來嗎？”

“這個……”

懿太后卻又極快地搖了搖頭，自言自語地說道：“罷了，哀家去看他吧?！?/br>
兩個嬤嬤大驚，急忙規(guī)勸：“娘娘，外頭還下著雨，地滑又冷……留神著涼?！?/br>
“哀家……就想去看看他?！避蔡髤s好像不肯改變主意，固執(zhí)地說。

嬤嬤們最知道她的性子的，見無法更改，便急忙派人去取了雨具等物，果真出了長寧宮，往勤政殿而去。

雨夜，果真極為潮濕陰冷，且正將近黎明時候，最黑暗的時辰，行走在深宮之內(nèi)，給人一種冰寒徹骨的感覺。

行走間，身后有人低呼一聲，原來個小宮女，不留神摔了，跟隨嬤嬤當(dāng)下喝罵，卻被懿太后制止：“別為她耽擱時候兒?！?/br>
雨水落地，同地面的水流交撞，濺起水花兒來，很快地就濕了木屐，也濕了裙擺，懿太后卻似毫無察覺，甚至連風(fēng)吹雨撒在臉上，都毫不在意。

她緩緩而行，耳畔漸漸地，從那嘈雜的雨聲中，聽出異樣的聲響來。

“母后……”有人如此喚她。

懿太后腳步一頓，站了會兒靜聽，耳畔卻仍舊只聽到水流之聲，嘩嘩雨聲。

她邁步往前又走，如此，一直到了勤政殿外，果真見里頭還燃著燈呢，殿前值班見有人來了，急忙過來喝問：“什么人！”

懿太后的跟隨嬤嬤急忙道：“太后駕到，沒看到嗎？萬歲爺呢？”

那小太監(jiān)趕緊地行禮，又道：“啟稟太后娘娘，萬歲爺熬了大半夜，方才才去偏殿內(nèi)歇息了。”

嬤嬤便看懿太后，懿太后站著，眨了眨眼，道：“不用去驚動天子了，就讓他……好好地歇息會兒吧?！?/br>
她靜靜地在檐下站了會兒，嬤嬤道：“娘娘，咱們回宮吧？”懿太后緩緩地轉(zhuǎn)身，將要邁步之時，卻又停下來。

重新回過身來，望著那緊閉的勤政殿的門扇：“哀家……想要進去看看?！?/br>
那小太監(jiān)急忙道：“太后恕罪，奴婢并沒有說謊，萬歲爺他真?zhèn)€兒剛……”

懿太后淡淡說道：“哀家并非責(zé)怪你，哀家……只想看看，看看天子勤政的地方兒?！?/br>
勤政殿的門扇被推開，懿太后并沒有讓人跟隨，自己一個人入了殿內(nèi)，緩緩向前。

她的眸子，盯著龍案，以及上頭堆著的奏折，天子自登基以來，每日自天下各處飛來的雪片似的折子，他事必躬親。

曾有臣子“不服”，暗中刁難，找了個偏僻地方的奏折欲做文章，還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