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也親口說要賞賜他，只不知道，要賞賜什么？”

朱玄澹微微一笑，道：“朕想提拔他，如何？”

鳳涅道：“陛下所說的提拔……就是指把子規(guī)調(diào)到陛下身邊嗎？”

朱玄澹道：“朕確實有這個打算，這個奴婢很是忠心，朕也很喜歡……”

鳳涅將手從他手中抽出來，后退一步：“陛下當真打算如此？”

朱玄澹道：“你不愿意？”簡簡單單四個字，口吻也極輕，但是雙眸卻望著鳳涅，幾分琢磨。

鳳涅道：“陛下也說他極忠心，臣妾身邊統(tǒng)共沒幾個頂用的人，好不容易有個忠心的人，陛下卻要奪走自己用？”

朱玄澹挑了挑眉：“朕會再派幾個得力的給你……朕向你保證，絕對不會輸給子規(guī)?！?/br>
“既然不會輸給他，陛下為什么不留著自己用？放過子規(guī)呢？”

朱玄澹雙眉一皺，慢慢地說：“你似乎，真的很喜歡這個奴才?！?/br>
他乃是輕描淡寫的語氣，但是其中暗含什么，鳳涅又非傻子，怎會聽不出。

鳳涅心頭一跳，知道自己猜想的果真成了真。

她張了張嘴，對上朱玄澹幽寒的眸子，卻又忍了下來。

“既然，”她雙眸一垂，聲音也淡淡地，“既然陛下如此賞識子規(guī)，那么就好好地把他留下來用吧……”

朱玄澹眉睫一動：“你肯把他給朕了？”

鳳涅一笑：“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既然是陛下想要的東西……有誰能夠違抗?！?/br>
朱玄澹目光沉沉：“你是在同朕賭氣嗎？為了區(qū)區(qū)一個奴婢？”他上前一步，想要靠她近些，鳳涅卻后退一步：“臣妾不敢，陛下如此說，臣妾會死無葬身之地?！?/br>
“住口！”朱玄澹斷喝一聲，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將她往自己身邊一拉，“不許說這種不吉利的話！你還說不是跟朕賭氣？”

鳳涅痛呼一聲，忍不住出了冷汗，朱玄澹手一抖，這才發(fā)覺自己倉促里竟握住了鳳涅淤腫傷著的那只手，他心頭發(fā)顫，竟比鳳涅還痛上數(shù)倍似的，猛地將手松開：“小鳳兒……”

他的手一松，鳳涅順勢后退一步，輕輕攏住手腕，忍著痛道：“陛下若是沒有別的事，臣妾身子不適，就請告退了?！彼龘沃辛藗€禮，便轉(zhuǎn)身欲走。

朱玄澹哪里肯讓她走，大步上前，將她腰間攬住：“別走，……朕不是有心的！”

鳳涅又疼又惱，哪里肯理他。

朱玄澹道：“讓朕看看……傷著了嗎？”

鳳涅奮力一掙，朱玄澹不敢十分用力，竟給她掙脫開去。

第六十六章

朱玄澹緊皺雙眉，他是天子之尊，自來從不曾如此著急一個人，然而他苦心一片，卻被拂逆不理，一時之間面上便有些掛不住。

此番不留神被鳳涅掙了出去，朱玄澹心下瞬間微微慍怒。

只是這一刻猶豫，鳳涅已經(jīng)離了他數(shù)步，朱玄澹喝道：“皇后！”

尋常人聽了天子慍怒之聲，怕不要立即跪地請罪求饒，然而鳳涅卻置若罔聞，腳步不停，極快地地出殿去也。

朱玄澹呆呆站在殿內(nèi)，一時目瞪口呆，那心中的微微慍怒隨著鳳涅的離去也煙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空空地失落之感，他不由自主地往前一步，卻又恨恨地停下。

殿外季海悄悄地進來，方才他在門口看皇后離去，臉色不是很好，他心中便已經(jīng)猜疑叢生，此刻便進來查看究竟，見朱玄澹煢煢獨立，有些出神之意，他便垂了頭，小心翼翼上前行了個禮，輕聲道：“萬歲爺……”

朱玄澹目光一動，望了季海一眼，心中想起一事，卻問道：“皇后去哪里了？”

季海越發(fā)輕聲細語回道：“回萬歲，奴婢方才看娘娘出殿，似乎是回自己寢殿了?！?/br>
朱玄澹沉沉問道：“人都跟著么？”

季海道：“萬歲爺放心，十幾個人跟得緊緊地，保管不會有什么紕漏?！?/br>
朱玄澹聽了，便哼了聲，道：“那個……子規(guī)呢？”

季?；氐溃骸芭咀窳巳f歲爺?shù)姆愿?，把他留在了宮內(nèi)……現(xiàn)如今讓張有得陪著呢，不離左右，他也去不到別的地方?！?/br>
朱玄澹便掃他一眼：“朕又說不讓他去別的地兒么？”

季海心頭一緊，急忙道：“這個……是奴婢自作主張了。”

朱玄澹卻并未追究這個，只是說道：“他的傷怎么樣？”

季海道：“回萬歲爺，不妨事……只是手臂跟腿上都有些小傷，另外就是右腿折了，太醫(yī)說起碼要養(yǎng)上十天半個月才能好?！?/br>
朱玄澹垂眸，輕聲道：“他倒是個忠心的奴婢，肯為了救皇后奮不顧身?！?/br>
“是啊，是啊。”季海低低附和。

朱玄澹道：“讓太醫(yī)上心點兒……另外，你留他在殿內(nèi)，他有沒有說什么？”

季海心頭一動，道：“回萬歲爺，他沒有說什么呢，奴婢讓他坐著，他便坐著，讓他站著，他便站著……倒是個極伶俐識做之人?！?/br>
朱玄澹哼道：“那是自然了，他年紀如此輕，便已經(jīng)做得如此，連你都口口夸贊，……季海，假以時日，恐怕他比你會更勝一籌?！?/br>
季海心里發(fā)緊，面兒上卻還陪著笑：“萬歲爺若是賞識他，便是他的造化了，只要他忠心耿耿地為了萬歲爺效力，奴婢也是高興還來不及的。”

朱玄澹見他回答的甚是得體，便笑道：“只不過，他到底年輕，應對上仍舊是比不過你的。”

季海便又垂著眼笑了：“奴婢多謝萬歲爺夸獎……能跟著萬歲爺身邊兒伺候，便是奴婢天大的福氣，奴婢自然要事事小心留意，不敢出半點兒差錯?！?/br>
朱玄澹點點頭，卻又嘆了聲，道：“既然如此，那就先讓他留在這兒，你多看著點兒，讓他跟在你身邊……若有什么異動……”

季海屏息靜氣聽著，聽朱玄澹停了，他便道：“奴婢會時刻向萬歲爺稟報的。”

朱玄澹才一點頭，目光掃了一眼空蕩蕩地殿門口，眉目之間又多了一絲憂慮，道：“叫人多著力伺候著皇后那邊……如果再有什么差兒，朕決不輕饒！”。

季海急忙答應了聲。

朱玄澹踱步走到龍案背后，看著上頭新送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