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里接過來放下，忽地輕聲問道：“娘娘，今兒您在太后宮里說的那……讓妃嬪們獻藝慶賀太后生辰，這里頭是何用意呢？”

鳳涅被她一語驚醒，眼睛一眨，道：“看看熱鬧，順便，瞧瞧能不能禍水東引?！?/br>
子規(guī)聽到那句“禍水東引”，眼皮一跳。

康嬤嬤卻完全摸不到頭緒，靦腆地笑道：“奴婢又愚鈍了?！?/br>
鳳涅望著她的模樣，總覺得這樣的康嬤嬤，一笑之間臉上的褶子疊起來，小眼睛又如此呆呆地望著自己，跟她養(yǎng)過的斗牛犬似地。

想到斗牛犬，一時又有些抑郁，她落水之后，那些犬兒也不知會怎樣，一二三四五，她可是養(yǎng)了五條，還有兩只雍容華貴的喵星人。

早知道就不要那么博愛了。

鳳涅嘆了口氣，康嬤嬤見她似是不高興，急忙道：“是奴婢多嘴了，娘娘您別生氣。”

鳳涅見她如此小心忐忑地，勉強打起精神來，道：“沒什么，本宮只不過是……唉，想到別的事……至于獻藝之事，先不必問，以后自然會見分曉。”

康嬤嬤便答應(yīng)，又道：“娘娘您千萬別不痛快……若是奴婢哪里做得不對，您只管打罵，只不過萬萬別悶在心里。”

康嬤嬤是真怕了，先前的寧曦皇后，凡事都不肯說，如一個悶罐子葫蘆，心里頭想得卻多，終究郁結(jié)難解，抑郁成疾。

鳳涅笑著搖搖頭：“放心吧嬤嬤，沒事……”

他們在里頭說完了話，那邊宮女小悅領(lǐng)著思且進來參見。

思且換了一套新的宮女裝，頭發(fā)重新挽過，臉上的青腫雖然還未曾褪去，嘴角傷痕仍在，比先前卻好多了。

小悅道：“啟稟娘娘，奴婢請了太醫(yī)院的御醫(yī)，給思且看過，說是沒什么大礙，只是皮外傷，開了點兒藥膏，涂幾日便好了?！?/br>
鳳涅點頭，小悅便退開一邊，這邊思且跪地，垂頭道：“奴婢感念娘娘大恩大德。”

鳳涅此刻才又坐直了身子，望著地上思且：“你抬起頭來?！?/br>
思且抬頭，鳳涅望著她的眼睛，看了片刻，才問道：“你今日為何要護著本宮？”

思且眼睛垂下，輕聲道：“奴婢……奴婢……只是不忍心……”

鳳涅道：“你是個聰明人，大概也知道如此行事之后，不會有好果子吃吧，你既然能料到，卻還如此做？須知道明哲保身啊?！?/br>
思且道：“奴婢只是……想要問心無愧?！?/br>
鳳涅聞言挑眉道：“好一個問心無愧……”她重往后一靠，“昔日在范府，我們兩個，很好吧？”

思且身子一抖：“娘娘萬金之軀……”

“不用說這些虛的，”鳳涅手一擺，“是不是？”

“是……”思且的聲音帶顫，猛地低頭，恍惚間又落了淚。

鳳涅望著她，思忖著，緩聲說道：“你為了顧及舊情，反叛了梅仙，也難怪梅仙大動干戈不肯容你，這道理……就好像一女不能嫁二夫一般，無法兩全，你懂么？”

思且睫毛輕輕眨動：“奴婢，懂的……只要不是違背良心之事，奴婢也不會……出此下策?！?/br>
鳳涅點點頭，道：“如今你已經(jīng)不能回頭，今后，你便留在鳳儀宮里，你可愿意？”

思且道：“奴婢……奴婢愿意?！?/br>
“有些話，事先說明白了，”鳳涅道：“你大概也知道，本宮不是范梅仙，絕不會主動去害人，只不過，倘若有人心懷不軌，欲害本宮，本宮是絕不會容情的?！粲腥藛试诒緦m之手，乃是他們咎由自取，懂么？”

思且俯身下去，輕輕地磕了個頭：“奴婢懂的，奴婢盡聽娘娘吩咐，忠心無二?！?/br>
思且去后，鳳涅用了點午膳，便爬上床歇息，腦中團團轉(zhuǎn)了許久，才勉強睡著。

正睡得香甜，卻感覺有什么不妥，她人還未醒，心里已經(jīng)深深警惕，生恐是那人來到，便偷偷地將眼睛瞇起一條縫。

朦朦朧朧里，果真看到有個人影在眼前晃動，鳳涅心中暗暗叫苦，正要細細再看，卻聽那人笑道：“皇嬸，你醒了么？我看到你眼睛動了，你怎地跟個小孩子一般，還裝睡呢？”

鳳涅一聽這個聲音，頓時睜開眼睛，翻身而起，狠狠瞪著面前之人，道：“朱安靖！你又出來蹦跶什么！”

朱安靖笑嘻嘻地趴在床邊上，手托著腮本正津津有味地看鳳涅睡容，他的小眼睛看的仔細，望見鳳涅眨眼，便曉得是裝睡的把戲，此刻見鳳涅翻身坐起來，他并不后退，反而一把抱住鳳涅胳膊：“皇嬸……整整四天不曾見到皇嬸了，阿靖真是頗為想念嘛?！?/br>
鳳涅五指張開，毫不留情地望他的小腦袋上按去，想用力將他推開：“大熱地天，別這樣靠過來……快出去，我要再睡一會兒?！?/br>
朱安靖被她的手指按在臉上，兀自扭來扭去，不肯就范，從鳳涅手掌心底下，不屈不撓，聲音嗡嗡地說道：“皇嬸，不要睡了，阿靖好不容易才入宮來，跟阿靖說會兒話嘛?！?/br>
鳳涅面對朱玄澹時候，便裝作柔弱小綿羊一般，此刻面對朱安靖，卻儼然成了狼外婆，把他的頭臉推得向后仰去，朱安靖只覺好玩，嘻嘻亂笑，正在鬧騰，外頭康嬤嬤進來，見狀叫道：“哎呀少王，怎么您又偷偷跑進來啦！”

鳳涅這才松手，朱安靖轉(zhuǎn)頭看著康嬤嬤，理直氣壯道：“誰讓你們攔著不許小王進來的？哼！我趁著宮女打盹，從偏殿進來的。”

鳳涅睡眠不足，起床氣厲害的很，哼道：“你怎么又進宮來了？”

朱安靖道：“太后想我，我就進來玩兒啰，對了皇嬸，我發(fā)現(xiàn)好玩的東西?！?/br>
鳳涅打了個哈欠：“什么？”

朱安靖后退一步，在懷里摸來摸去，鳳涅眼睛一瞥，才看見他胸口鼓起一塊兒，便好奇看過來。

朱安靖在懷中摸了會兒，便探出手來，鳳涅驚地“啊”了聲，原來朱安靖手里，提溜著一只極瘦弱的小貓崽子，黑黃的毛色，皮包骨瘦的可憐。

康嬤嬤大驚失色：“少王爺，你從那里帶來的這小臟東西？快快扔出去！”

朱安靖提溜著那貓仔的脖子，打量著看：“好玩兒吧，我在宮里發(fā)現(xiàn)的，不知從哪里爬出來的，差點給我一腳踩死，皇嬸你看……”

他興致勃勃地望著，忽然皺眉，手上晃了晃：“怎么好像死了，不動了？”

那貓仔很是柔弱，軟軟地一動不動，被他一晃，便發(fā)出微弱的一聲。

朱安靖哈哈笑道：“居然裝死?！?/br>
子規(guī)從外頭回來時候，見鳳涅同靖王兩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