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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朝打開一看,發(fā)現(xiàn)里面裝滿了干桂圓,便問父親:“您給我找個做什么?”顧德昭眉眼都染著幾分笑意:“父親幫你拿的,你以前參加喜宴,都喜歡吃桌上的桂圓干……”錦朝哭笑不得。兩世加起來她都四十歲了,父親還這樣哄她。顧德昭覺得錦朝不是特別高興,就問她:“你不喜歡桂圓干了?”他有些忐忑,怕記錯了長女的嗜好,“我記得你是喜歡的,還有荔枝干……”錦朝說:“女兒是喜歡的……您就特地過來給我這個?”顧德昭點點頭,又笑起來:“想到你又不能上席,父親幫你拿了……”兩人正說著話,旁卻有一個人輕快走來,聲音柔和地道:“朝姐兒。怎的這么久都不過來?”是徐靜宜,久久不見錦朝過來,自己來找了。她還沒走近。就看到一個穿藏藍色直裰的英俊男子站在錦朝對面,就踟躕不前了。錦朝讓顧德昭先離開,她朝徐靜宜走去,把香囊中的桂圓干分給她吃。顧德昭卻朝徐靜宜點頭微笑,才提步離開東跨院。徐靜宜臉色微紅,小聲問顧錦朝:“這人是誰,怎的出現(xiàn)在東跨院了。我昨天還在西跨院的筵席上見到過他呢……”錦朝還記得昨天帶徐靜宜去過西跨院,看徐靜宜臉色淡紅,心中有些詫異。徐靜宜這神態(tài)有些不尋常啊。她語氣卻很平常:“他就是我父親,也是個有趣的。特地從筵席上摸了包桂圓干給我送來。他昨日應該在西跨院幫忙的。徐家小姐見著我父親了?”徐靜宜頷首道:“我想在回東跨院,卻不知道路。他請了婆子帶我回來的……想不到竟然是你父親。”徐靜宜拿了一顆桂圓干放進嘴里。不再說此事了。顧錦朝留了個心眼,徐靜宜稱顧德昭為‘他’,而不是‘伯父’。目光又有所避閃,她可記得徐靜宜為人最是落落大方,就是她丈夫死在窯姐兒肚皮上,羅家的人去把尸體抬回來的那天。她也是直面所有人探詢的目光,平平穩(wěn)穩(wěn)處理丈夫的后事。這位徐家小姐……是不是對她父親有點意思?她父親長得也算清秀俊朗,而且也不老。顧錦朝心里有些不舒服,卻又覺得這事很正常。徐靜宜要說真對顧德昭有什么想法,那是不可能的,充其量只是一些好感。這樣的事很平常,況且兩人恪守禮節(jié),連話都沒說一句。顧錦朝卻對此事存了個心思。第二天卯時剛過,新嫂嫂過來給紀吳氏奉茶。陳暄穿著一件湘妃色喜相迎緞襖,梳著整齊油亮的鳳尾髻,簪一對嵌瑪瑙的梅花瓣金簪。端莊又秀麗。紀粲站在她旁邊,雖說是成親了,卻顯得局促不安的。等到要敬茶了,被婆子拉了一把才反應過來要跪下。紀吳氏就笑了起來:“娶了媳婦了,怎么還像傻了一樣!”宋mama道:“四少爺這是高興傻了!”紀粲撓了撓頭笑笑。他是有點高興傻了,昨天還差點被安松淮灌翻過去。陳暄作為新婦,不該她說話的時候不能插話,聽到這話卻是抿了嘴笑。錦朝看了陳暄一眼,前世她嫁到陳家的時候,陳暄已經(jīng)嫁到紀家來了,她是從來沒見過這個庶女的。不過陳二爺?shù)姆蛉饲厥显墙峡椩斓牡张?,名門望族。教養(yǎng)庶女的手段很多,個個都乖得跟小貓一樣。紀吳氏先讓紀粲出去,然后扶起陳暄,柔聲問她:“你可還適應?”陳暄聲音輕柔:“回稟祖母,孫媳覺得一切都好?!?/br>紀吳氏低聲問宋氏,兩人昨晚是否行房了。宋氏回了是,陳暄一張臉紅得要滴血了。紀吳氏就笑她:“這有什么可羞的,咱們粲哥兒還等著你幫他生個大胖小子呢!你以后為人之婦,要懂得持家穩(wěn)重,粲哥兒的飲食起居你多照顧些。有空便多去你二嫂那里走動,她經(jīng)驗比你足……粲哥兒房里兩個通房丫頭,都是一直在服藥的。你好生爭氣,第一年就為我們粲哥兒生個小子,就是再好不過了……”說完讓宋mama拿了一個掐絲琺瑯的盒子,里頭放了一支嵌著紅藍寶石金滿冠發(fā)簪,看那樣子得有五兩重,是個值錢的物件。紀吳氏這也是要敲擊一下新婦。女子嫁入夫家,最要緊的就是綿延子嗣。要是她兩三年還不能有孕,紀粲那兩個通房丫頭就可以停藥,誕下孩兒,甚至可以扶正為姨娘。大戶人家一向是如此。顧錦朝心中暗想,又聽到外祖母叫自己的名字,拉她過去和陳暄說話:“這是你姑母的嫡長女,顧家的表妹?!?/br>錦朝行禮問好,陳暄忙還禮道:“早聞表妹盛名,今日一見,果然是個美人兒?!?/br>她早聽自己的嬤嬤說過,這位顧家表妹是太夫人心尖上的人兒,一定要好好奉承著。紀吳氏卻皺了皺眉,顧錦朝那個名聲實在差……陳暄未必是有意這樣說,她不過是想奉承顧錦朝而已。但無論怎么說,也是個不太聰明的。錦朝讓青蒲拿了自己裝著一對金草蟲頭面,滿池金挑心的簪子的錦盒,送給陳暄。不一會兒,大舅母、二舅母、大表姐、三表嫂都過來,要給新媳婦送禮了。屋子里說話就熱鬧了起來。錦朝想透口氣,就從西次間里出來走走。卻看到紀堯在抄手游廊上踟躕。她猶豫了片刻,就打算繞道回棲東泮。紀堯卻出聲叫住她。顧錦朝不知道他要做什么,轉(zhuǎn)身微笑行禮問:“……二表哥有事?”紀堯不說話,顧錦朝覺得他看著自己的目光有點奇怪。紀堯過了好久才從袖中拿出一個錦盒,放到她手里:“你那只鐲子給了淳哥兒……這是送給你的。”顧錦朝掂量了一下,就猜出里頭也應該是只鐲子。她苦笑道:“二表哥,我也是淳哥兒的姑姑,你不用分得這么清楚?!奔o堯也是,她送紀安淳一個鐲子,他都要還給自己不成?紀堯卻怎么也說不出口,這只鐲子他挑了好久,覺得是樣式最別致的一個。并不是因為想補償她那只鐲子的……但平日里的伶牙俐齒好像都不管用了,他只能干巴巴地說一句:“……你收著就是了!”然后進了正堂。顧錦朝覺得紀堯有點莫名其妙。她只能收了鐲子回棲東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