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打他，而且還是打臉！但是看著紀(jì)吳氏的憤怒又悲傷的目光，他卻半個字都說不出來。

紀(jì)吳氏指著他的臉罵：“你說過你要好好照顧晗兒，你就是這么照顧的！寵妾滅妻！怎么沒有御史去參你一本，你怎么還好意思站在我面前，你讓朝姐兒被欺負(fù)也就算了，你竟然逼得晗兒自盡……你究竟想干什么！當(dāng)年你娶她時說的那些話還能當(dāng)真嗎？虧你多了這么多年的圣賢書。都讀到狗肚子里了？”

顧德昭聽得一個字都說不出來，見女兒還在紀(jì)吳氏身后看著自己，他臉色灰敗：“母親……您怎么打我都行，是我的錯！我寵妾滅妻。我……我愧對湘君……”

紀(jì)吳氏冷笑：“你倒是聰明了，這么說就完了？你那個妾室我都不屑問，要不是有你縱容，她能囂張到如今這個地步？光讓她抄抄經(jīng)書就完了？要換了是我，非削了她的頭發(fā)讓她去尼姑庵不可！”

顧德昭一言不發(fā)，過了許久，他突然蹲在地上哭起來，哭得止不住渾身顫抖。

“我不知道能做什么，做什么挽回湘君的死……母親，您若高興。踢我?guī)啄_都成……”

他像個做錯了事的孩子，又狼狽又不知所措。

錦朝看了忍不住閉眼嘆氣，父親這個性子……難怪最后到死都只是個郎中！要不是有林賢重和紀(jì)家，他恐怕連這個郎中都坐不穩(wěn)！

紀(jì)吳氏冷冷道：“我踢你做什么！晗兒已經(jīng)去了，今兒你聽我老太婆一句。你要是再敢讓姨娘庶女之流動朝姐兒一根汗毛，我紀(jì)家拼了所有都要和你魚死網(wǎng)破！”

顧德昭聽了這話，顫抖地點了頭：“您放心……真再有那天，我自己都不會放過自己……”

紀(jì)吳氏帶著錦朝離開了鞠柳閣。

她到紀(jì)氏靈前上了香，又和錦朝去了內(nèi)室。握著她的手道：“……有今天的結(jié)果，卻也不是全怪你父親，我罵他幾句。不過是想罵醒他。你母親的性格便是如此，也是怪我，當(dāng)年沒親自教養(yǎng)你母親，讓你曾外祖母教得她柔弱成這樣……”

“你不要太恨你的父親，再怎么說他也是授你發(fā)膚之人。那個姨娘既然如此到了這地步，也算是你父親還有點良心……朝姐兒若是不開心了。盡管來通州找外祖母，外祖母總不會讓別人欺負(fù)了你?！?/br>
錦朝聽著紀(jì)吳氏的話，忍不住把頭輕輕埋在她的膝上，聞著外祖母身上淡淡檀木的味道閉上眼。不論怎么說，外祖母還是為她思量最多的人。最周全的人。外祖母說的這些她都明白，母親死了，但是她和弟弟還要好好地下去過下去，總不能真的永遠不理父親。

紀(jì)吳氏一時也沒有說話，撫著錦朝的發(fā)，目光愛憐。才十多歲的年紀(jì)就沒了母親，這孩子也是苦……

想到錦朝受的這些苦，她就忍不住想把錦朝納到自己羽翼之下，好好護著她，畢竟是她看大的孩子。只是經(jīng)了紀(jì)氏的死，想讓堯哥兒娶她，也要一年守孝之后了……

“那個妾室，叫宋妙華是嗎，她現(xiàn)在住哪兒？”紀(jì)吳氏淡淡地問錦朝。

錦朝看著祖母冷厲的目光，心中頓悟她是想幫自己除了宋姨娘。她笑著握了紀(jì)吳氏的手道：“外祖母不用憂心此人，我定是不會放過她的！”

紀(jì)吳氏笑笑：“我做事便喜歡果決，不想留她性命礙眼！我和你父親說的那些話，便是想讓她永不起復(fù)，削了頭發(fā)送到尼姑庵，這可不是嚇唬顧德昭的！”

錦朝覺得折磨人，應(yīng)該慢慢的，痛苦要長久才好。外祖母卻不一樣，她是雷厲風(fēng)行的性子。

外祖母握緊她的手，語氣哀絕：“……不論怎么說，我也要為你母親報仇的！宋姨娘你不用管，我來替你解決，你看好顧瀾就成，那也不是個省油的燈?！?/br>
錦朝便不再說什么。外祖母心里是非?？粗啬赣H的，母親這樣死，她總要做些什么。

兩人在內(nèi)室說著話，采芙過來稟報：“……杜姨娘在夫人靈前哭暈過去了，小姐不然去看看？”

外祖母挑了眉：“這個杜姨娘如此重情義？”

錦朝覺得有些奇怪，杜姨娘平日里誰都討好，母親死了，她也不該傷心成這樣才是。

錦朝想了想便對外祖母說：“不如咱們也去看看，這些年兩位姨娘也是安分守己?！?/br>
紀(jì)吳氏點頭，和錦朝一起去廂房看了杜姨娘。

杜姨娘躺在石藍色金攢絲的菱花紋靠墊上，臉色蒼白，顯得十分萎靡。郭姨娘陪在她身邊，看到錦朝和紀(jì)吳氏前來，行了禮道?！啊乓棠锸亓艘惶煲灰?，近幾日又正是熱的時候，許是中了暑氣?！?/br>
錦朝見杜姨娘盯著承塵久久說不出話，吩咐了丫頭給杜姨娘煮了消暑的湯。說要是等一會兒再不見好轉(zhuǎn)，便去請了柳大夫過來。

看完杜姨娘后，又和外祖母一起出了西廂房的門。

靈堂還有絡(luò)繹不絕來上香的人，五夫人在一旁照應(yīng)著。顧錦榮和幾個meimei都跪在靈前燒紙，兩個堂兄則一左一右燒紙馬。一個穿著月白斕衫的少年站在靈前背著手，皂色衣帶垂落身側(cè)，神情淡淡的，面色如玉秀美，風(fēng)姿無雙。

外祖母見了便道：“這少年人是誰，若是顧家堂親，怎的也不著喪服？”

錦朝這兩天忙得腳不沾地，昨天更只是睡了兩個時辰，早忙得忘了葉限也來了。蕭先生也不用請了，倒是還要找他說一聲。她想了想，和外祖母說：“是長興候世子爺……五叔娶了長興候嫡女，因此算和母親同輩，我要喊一聲表舅的?！?/br>
外祖母看了他許久，才靜靜地道：“這人……實在不可小覷！”

錦朝當(dāng)然知道葉限不可小覷，只是不知外祖母是怎么看出來的。好奇問了一句：“外祖母怎么得知？”

外祖母說：“你看往來的人這么多，每個人都會看他一眼，他卻動都不動，目不斜視。一點都沒有避諱或是不好意思……要么是他習(xí)慣了，要么是他根本不在意別人的看法，兩種都很可怕?！?/br>
錦朝正和外祖母說著話，青蒲走過來了，跟錦朝說：“……臨煙榭的婆子過來說的，老爺帶了兩個婆子去臨煙榭，要剃了宋姨娘的頭發(fā)送她去靜妙庵……宋姨娘不從，砸了許多東西！”

錦朝和外祖母對視一眼，紀(jì)吳氏笑笑，冷聲道：“你父親也是愧疚極了，這事輕易就去做了。既然如此，不讓她從了，我也愧當(dāng)了紀(jì)家這么多年的太夫人！”

紀(jì)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