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__________日頭斜,夕照將盡,天邊的顏色艷,爭著這最后一刻映了一屋子金黃的光。靜香軟軟靠在床頭,消瘦的臉龐上涂了一層這清冷虛飾的金色,越顯蒼白。“桓兒放心去……”面對這紅著一雙眼睛、說了一句就半天再不開口的孩子,靜香強撐著力氣掛著笑,一字一句勸著,“嫂嫂本就是江南人,故土難離……況京里……忙,拖得人多也累贅,你說……是不是?你去,好好讀書,待一日,桓兒也高中……再遠,再遠嫂嫂都會趕去為你賀……”小承桓再忍不住,抬起手臂埋了臉痛痛哭出了聲。靜香伸手扯他的袖子,“是喜事,怎么哭了?”聽著這綿軟無力的語聲,看著眼前這一口薄氣支撐的人,小承桓心里突然怕得要死,“嫂嫂,嫂嫂,你,你還能撐到那時么……”“能,怎么不能,養(yǎng)幾日就好了。嫂嫂還要看你高中、看你成親呢……你別哭……”小承桓用袖子狠狠抹了抹淚,“不用等那么久,我去見了二哥就回來!”“嗯?桓兒……”“嫂嫂,我快去快回!弄清楚了,弄清楚了我就回來!我不在,把王興留下讓他保護你!他原先是跟著爹爹的,人實在,功夫極好!”“不必,我……”小承桓再不容她說不肯,從衣領(lǐng)里解下一個玉墜遞到靜香手中,“嫂嫂,這個給你。這是我娘從寂善大師那兒求來的符,護身驅(qū)魔,你好生戴著?!?/br>“嫂嫂用不著,讓它好好保護桓兒……”“我有二哥呢!等他把你接過去,或是咱們一道回來,有他護著你了,你再還給我。”冰涼的手中握著那暖暖的墜子,靜香那死灰一般的心再不知該如何應(yīng)……“嫂嫂,嫂嫂,你可是不信二哥了,是不是??你當他撇下你、不管你了,是不是??嫂嫂,我二哥不是那背信棄義的人!我從小到大二哥從沒騙過我一句!從沒有!他早就應(yīng)下我,往后無論如何,咱們都一處過!如今這番話不知是誰傳回來的,肯定不是我二哥!橫豎我是不信!!當初是老太太罵他、逼他,我二哥他沒辦法才走的!臨走的那一天他跪在門外給我娘磕頭,就是要護著嫂嫂,就是怕嫂嫂再出事。這許久沒來一封信,他定是有什么難處!嫂嫂,旁人都能不信他,可你不能不信!咱們不能不信!不親耳聽見他說不要你,就不能信!誰的話也不能信??!”這一番小兒稚語只如晴天霹靂震開那僵死的心腸,醍醐灌頂?shù)耐?,痛徹心髓…?/br>“嫂嫂,你說,你說你信他,等他,嫂嫂……”“好……我信他……”“嫂嫂你別哭,別哭,二哥最討厭我哭,他說哭露怯,滅了士氣,再有什么也辦不成……”……夕陽盡,夜色nongnong,一點豆光的馨竹園如一座幽寂的墓堡……小承桓一步三回頭,這么孤零零丟下嫂嫂,就像那日去葬大哥,大家都回來了,只有他沒有……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已是夜半時分,群山籠罩在濃黑中渲成一片霧繞繞龐大的陰影。山間官道上兩騎人馬奔馳,卷起山中回聲,數(shù)十里遠去……寒風呼嘯,微雨夾雜著雪珠凝成一梭梭冰晶小粒,摔打在臉上如刀割一般!馬蹄聲越奔越急沒有減緩分毫,此刻,縱是天塌地陷也擋不住歸心似箭!☆、第七十三章伊人不見“靜兒!靜兒!靜兒……”干裂嘶啞的聲音一聲緊接著一聲,一路風塵不茶不飯,嗓子火燒火燎,此刻撕裂著用力發(fā)聲,口中瞬間漫出咸咸的血腥。腳步重重踩在木頭樓梯上,通通的聲響敲得他心碎神慌。黑暗中,整棟小樓沒有一絲暖氣,沒有丁點的光亮,只有積了細塵、積了霉?jié)竦年幚?。水干竹枯,從踏入馨竹園那一刻,那久無人至的死寂便撲面而來,可他眼見,心卻不肯見,只更大聲叫,更大聲喚,靜兒!靜兒!我回來了!我回來了……無月的夜,黑暗抹去了天地。沒有她的牽引,他完全不辨方向,磕磕絆絆,他任自己跌跌撞撞,似乎只有疼才能覺得出這真實的所在,摸索著,摸索著來到她的臥房前。門閉著,不透一絲光。汗順著兩鬢流下,淌出冷冷的濕痕,心急如焚,此刻竟似已燒干了,燒枯了,人恍恍惚惚,只覺得自己又被關(guān)在了門外,那一邊是她在賭氣,是她成心掩了燭光惹他著急,只一刻,只一刻她就會輕輕戳著他的額頭笑他笨,就會踮了腳尖甜甜香吻……此刻他該求,他可以求!他愿意求!愿意在門外訴盡心血地求……手顫微微撫在了門板上,氣息不見,心跳也停,輕輕一叩,吱嘎,門開了……黑洞洞的冷,那么干凈,一絲雜味都沒有,空蕩蕩,四面泥墻,仿佛千年的冷墓,人從未至,人從未離,那嬌嬌身暖,那軟玉溫香都是一場幻影……腦子轟地一聲,一股心勁千里而歸只在瞬間就崩塌,身子突然輕,飄飄的,耳邊遠遠近近又是那軟語嬌音,鼻中淡淡幽幽又是她暖暖清香……他明明看見,她就在眼前,卻怎么……不見了?“靜兒……靜兒……”綿綿的腿腳,不待挪動,兩眼一黑,人猛地向前撲去。“爺?。 备D軆阂话褤巫?,隨來的人趕緊幫著一道扶了坐在地上。蒼白的臉龐不見血色,雙目緊閉,唇色泛青,福能兒一邊心急火燎地喊著,一邊死死掐著人中。這真真是要了命了!老太太他們舉家入京實在是出人所料,又偏偏缺了那一個!迎至郊外,爺便像瘋了一般,誰敢攔,誰能攔?!這沒日沒夜的奔波,眼睛紅的充了血一般,身子仿佛符了體,不累,也不餓,是生,是死,不見著那一個,這命實在兩可……“咳!”堵在心口的悶氣猛地上涌,一口死血咳了出來,黑紅的血漬緩緩染在嘴角邊,渾身乏,透空了一般……“爺,水,水?!?/br>清涼的水滑入空空的胃腸,一陣絞痛,慢慢睜開眼睛,頭暈緩了些,總算辨清眼前的景象,“福能兒,福能兒!”承澤用力掙著往起站,“快,快!地牢!地牢!”“爺!二爺??!”福能兒用力拉住,“你聽我說,老太太她們走的時候,她們走的時候奶奶她還好好兒的呢?。 ?/br>“你說什么??”福能兒一腳踹過了旁邊的人,“爺!這是老太太留下看府的福景兒。說!快告訴二爺!”“是,是,”福景兒已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