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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哄主子們高興就是福份,更況這實實在在落在手里的實惠,遂一時間,府里上上下下歡天喜地的。出了芳洲苑的門,天又陰了下來,起了風,冷嗖嗖的。徐婆子擺擺手讓紫螺停步,縮了肩抱好暖手兒匆匆離去。回到延壽齋已是到了擺飯的時候,看里里外外都安靜著沒人張羅,知道老太太是在等她的回話,徐婆子遂也不敢耽擱,略在外間碳盆上暖了暖身上的寒氣便進了里屋。見她進來,玲瓏識眼色地帶著小丫頭們退了出去,掩好棉簾。“如何?”“都是按您老的吩咐辦的?!毙炱抛釉诶咸氖疽庀伦诹伺脚缘膱A凳上,低聲在耳邊道,“只說是老太太念著原先跟前兒的大丫頭們這兩年盡心不易,這回漲月錢自是該多得一份,便把她和玲瓏的都漲到了二兩?!?/br>“她怎么說?”“她先是怔了一怔,銀子放在桌上,也不接,也不退,半天都不響。我怕她錯了想頭兒,正要問,可巧二爺來尋她,見了我當是您有什么要緊事,青蔓眼活,笑著遮了過去。待二爺出了門,我還沒開口,倒見她收了桌上的銀子,這便沒再多猶豫,福身道了謝?!?/br>“沒再說什么么?”“說了,我臨出門,她跟在身后送,輕聲道了句:讓老太太放心?!?/br>“嗯。”老太太輕輕點點頭,心嘆道,這孩子真是個明白人……看主子對這差事似還滿意,徐婆子便也松了口氣,“老太太,擺飯吧?”“嗯?!崩咸厬呌址愿?,“著人傳話去怡寧苑,叫她吃了飯過來?!?/br>“是?!?/br>徐婆子退了出去,老太太又靠回暖榻上。透過玻璃窗看天色漸晚,越顯陰沉,似是又飄了雨,卻不真切,她瞇著老眼辨了一會兒,天竟轉瞬就黑了,窗上只剩下燭燈映照著自己滄桑老朽的模樣,不由長長嘆了口氣……于青蔓的安排實非得已,這么些年持家,總想著絕不做那買人賣人不顧死活的勾當,凡府里的家下人都要妥善好去處,成家的成家,養(yǎng)老的養(yǎng)老。輪到這自小就在跟前兒的丫頭,原本打算明年給她尋個正經好人家嫁了,誰知如今卻是要昧了良心賴下她。唉,都怪那個不省事的東西!原本這事急不得,總要放個幾年,待這閑言碎語的都消磨沒了再做打算。心存一絲僥幸指望著這混小子沒準兒哪天自己醒了酒兒,那就萬事都好說,可轉念也知道這十成里頭九成是空,若當真如此便要到遠處尋個清白人家的孩子娶進來,好歹給他成個家??蛇@虛面兒上的夫妻應得了名兒,卻終究難應心,人家到時候怕是恨他都來不及,又如何能與他一心體貼?人一輩子路長,將來但凡有個什么,誰與他寬慰分憂、同甘共苦?真不如留下這自小就在身邊的人,總有舊情掛連……只是,這畢竟事關這丫頭的終身,遂給她添銀子雖已是到了姨娘的份兒,卻又告訴她玲瓏也是如此,這便是給她信兒,此事斷不強求,她若是愿意,就留下,將來名份做定;不愿意,明年還可以跟玲瓏一道出府。剛才徐婆子說她見了銀子半天不收,半天不響,可見是明白了自己的用意。到最后,這一句“放心”,真是聽得人欣慰,更聽得人心酸……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靜兒回來了!得著信兒的時候,承澤正心不在焉地扒拉著午飯,滿腦子都是該如何再去求慕大哥成全,讓他接靜兒回家,萬沒有想到她竟然自己回來了!以為她必是應了哥哥的話、又要丟開他,承澤一時驚得狠,一口嗆著,險些把半條命咳出去。好在承桓正在跟前兒邊吃邊叨叨一個聽來的笑話,才算勉強遮了過去。剛剛過午,離夜深人靜去看她的時候還差得遠。任是心急如焚,也不敢造次,唯恐這份焦心落入旁人眼中。拿著書一個字也看不進去,煩躁躁抬眼,見對面的暖榻上青蔓正盤著腿兒在做針線。午后的日頭難得地露了個半個臉兒,暖暖地鋪在她身上籠了一層薄薄的金色,眼簾低垂,唇邊含笑,鼻翼和發(fā)絲印了淡淡的影,越顯得那熟悉的臉龐那么柔和,棗紅襖、鵝黃裙,銀針牽著絲線,一來,一去,一來,一去……心里的燥終是被眼中的安逸稍稍平了些,拿著書走過去也靠在暖榻上,眼睛再落在字上,到底能讀進去了。好容易挨到入了夜,剛剛起更就怎么也等不得了,不顧外間還有青蔓和紫螺的話聲,輕輕鎖了房門,換了衣裳,躍窗而下。年關將至,老太太擔心府里下人們借著手里略寬綽偷著賭錢吃酒,因此上夜巡查的人多添了兩輪,這一來,弄得承澤很是不便,一路落不得地,只能在屋檐上走。時候尚早,腳下都是燈火、常現(xiàn)人影,任是身輕如燕,心也提在嗓子眼,大氣兒不敢出。小心地穿過果園,正待略喘口氣,卻猛見那角落里的小院一片漆黑!眼睛再掙、再眨也辨不出一絲光亮!往常不管多冷的天她都會虛掩著那扇窗,也總會在窗邊的畫案上留一盞遮了絲帕的小燈,那窗隙中漏出的丁點光亮,給了他指引,又小心掩了亮,不至將他的影子恍大印在窗上??纱丝?,這曾經的用心和等待都不見,黑暗突然變得又冷又重……深深吸了口氣略壓了壓心驚,縱身躍起,輕輕點過磚瓦,倒勾在雨檐兒上。手觸到了窗扇,一時竟有些僵,若是,若是鎖著,可,可該怎么辦……心一橫,腕上一用力,砰,悶悶一聲,窗開了!再不及多想,趕緊翻入。落進房中,剛才一路緊繃的心一時放松,慌得通通直跳,合上窗扇,幾步來到她臥房前,抬手輕聲急叩。靜,黑暗中竟是那么絕對,門板聲空洞地敲在耳中,腦子僵,不敢想門那邊究竟是怎樣的情形……手中單調的動作似將這等候拖得沒了盡頭,心越揪越緊,周身的血都在慢慢變涼,終是再忍不住,低聲求道,“靜兒,靜兒,你先開門,不管有什么話,你先開開門?!?/br>依舊是靜……手再無力,扶著門,只覺夜寒。心慌無望,竟還不如跪在慕家莊,那時被罵、被趕,卻也能從那大亂方寸的怒火中知道她也在辯,也在爭,可此刻這塵埃落定的死寂,把那心心念念的盼埋得再不透一絲亮……“靜兒,你當真……不再見我了?”他半天不響,忽地這一句,語聲那么低,那么委屈,聽得門里人心疼得發(fā)顫,差一點,差一點就屏不住把握在手中的門栓撥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