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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遂只盡本分跟著,并不上前張羅雨具或是催著快走。在果園月亮門下站定,藍月兒回身,略看了眼前人一刻,長吁了口氣,這才開口道,“靜香,今兒是怎么說?我囑咐你的話,你怎么沒依著呢?”以藍月兒的脾氣,此刻于靜香的話聲十分容忍。本想著在這府里兩人雖差了輩分,卻是同命相憐,相與那正經(jīng)的易家人,正該相互幫襯從此共謀前途才是。這首當(dāng)之要,便是該仔細選那將來可能轄制她們的當(dāng)家二奶奶。卻不想這丫頭臨陣變節(jié),給了她個措手不及!今日所議便是承澤的親事,相與長孫承軒選親之時的艱難與尷尬,此番人選雖只有二,卻皆堪難得。一是賀老將軍的表甥女丹彤,另一位則是任夫人娘家的掌上明珠,顧家小姐十七。大名鼎鼎的揚州顧家,茶莊絲綢,富甲江南。百年繁盛,人丁興旺。只是到了這小一輩,無論嫡庶,所出皆男,連嫁去婆家的女兒們都未曾誕下女孩兒。事似天意,又似蹊蹺,老太爺老夫人總怕陰陽不諧,正待求神問卜,卻喜獲千金。愛之心切,便與叔伯兄弟同論,排行十七,將來的祖業(yè)都要平平分,遂世人接稱公子十七。這番身世身家暫不提,只這十七小姐,人傳言面嬌性柔,佳人絕藝,一曲琴深,引百鳳求凰。兩邊都是世交,兩個女孩兒也各有千秋,選哪個求親都是大喜,遂老太太這一回當(dāng)真要府里人一同商議拿個主意,好成十全之事??捎诖?,藍月兒卻有自己的計較。這顧家,雖有當(dāng)朝一品的姑父大人,可子孫們卻無一入仕,皆從商賈。這樣的絕對,不會只是避違,該是祖訓(xùn)如此。十七小姐將來要繼承家業(yè),這便是說一旦與顧家結(jié)親,承澤便再無返京的可能。如此一來,今夏威遠大將軍親自登門的無上榮耀便如曇花一現(xiàn),再無蹤影。藍月兒雖是一向好計較家當(dāng)銀錢之人,骨頭里卻有讀書入仕的清高,遂斷不想為了做個富貴員外而丟了曾經(jīng)易忠王府的輝煌。更況,便是只說這后院之事,那十七小姐從未謀面,無法妄測,可丹彤的爽利卻是見過的,那丫頭真是個難得的心寬之人,少了許多女人心計。若是丹彤進門當(dāng)家,少不得還得她這長一輩的人幫忙,天長日久,不說能暗中做了主,便是討個后半輩子逍遙自在也是好打算。遂與賀老將軍做親,才是上上之選。擔(dān)心老太太不想重返朝堂會多傾向顧家,藍月兒一早就去找靜香,囑意她一定要隨了自己說。原本她應(yīng)得好好兒的,誰知到了延壽齋便只剩藍月兒一張嘴。當(dāng)時她性子悶,不大會說這男女保媒之事,遂藍月兒也并未當(dāng)真計較,只自己費盡口舌極贊丹彤。老太太聽著雖是不多搭話,卻顯是動了心。眼見大功將成,老太太隨意問了句“靜香,你以為如何?”,藍月兒正要代她回話,卻不料這悶聲不響的人卻抬了頭,笑笑,輕聲應(yīng)道,“琴代語兮劍隨心,何緣交頸為鴛鴦?”一語出,一室的靜……談什么家世,說什么權(quán)衡,這一身寡孝蒼白,這一句兒女情長,伊人遠去的凄婉中是那曾經(jīng)恍惚的小女兒羞澀。新喪之人一句話說得情思綿綿、悠悠帶傷,勝似千言萬語,任是打動心腸……至此,老太太便認定了十七小姐,以為她與承澤一對璧人,天作之合……此刻站在雨中,靜香的人已是濕寒細蝕,冷透了心腸,面對藍月兒的質(zhì)問,強撐著應(yīng)對,虛乏不已,“姨娘莫怒,我只是覺得十七小姐會更合二叔的性子。”看她安安靜靜地站著,目光迎過來,淡淡的,這一副不急不惱、沒所謂的樣子,看得藍月兒心里越恨,“性子?你才與他說過幾句話,就知他的性子?”“他……”這一個字十分不妥,只出了一半的音,靜香已是察覺,幸而語聲不大,趕緊抿了唇,略頓頓,再道,“在慕家莊曾與二叔和丹彤姑娘處過幾日,二叔像是不好太鬧的性子。聽說十七小姐人靜,又極通音律,二叔也是個雅致之人,想來……往后他二人該是更……”“你倒真是為他著想!”藍月兒真是氣了,“你也是過來人,男人,當(dāng)真幾個是好才情學(xué)識的?!關(guān)了房門,看得見的只有那臉龐和身子,還管是善琴還是善畫?”脾氣上來藍月兒長點脫口而出,你嫁過來半個多月,那畫箱一直鎖著,還不是整日耗在床上?如今做的什么清高相?!雖極想這么一吐而快,可畢竟有往日的情誼在,又看雨中這身無依無靠的孝,終是沒將這話摔在她臉上,只憤憤道,“丹彤已是那般姿色,那十七小姐除非是九天仙女,否則能駁過幾分去?更況,那坊間傳聞豈可信得?說她是才貌雙全,有幾個當(dāng)真見過?只怕你此時為他什么才情雅致著想,待抬過了門,挑了蓋頭,那人與琴兩岔了,到時候承澤不耐,冷出個閨中怨婦,才是你我的好看!”靜香蹙了蹙眉,“坊間傳言興許是不能全信,可此次保媒之人是任大人與夫人,任夫人早先已見過二叔,也知道他隨賀老將軍讀書習(xí)武,非一般富家紈绔子弟,此番卻又特意寫信叫了他去,若非十七小姐當(dāng)真出眾,何須如此干戈?老太太又若非信得他們,怎會舍得讓二叔上門去與人相看?更況,二叔是個重情重義之人,一朝結(jié)發(fā),百年相守,怎會不耐、與妻冷落?”“可……”一陣冷風(fēng)夾著細雨,撫在藍月兒guntang的額與臉頰上,尖刺的涼意激得她一哆嗦,心中的火這才略平了些。靜香這番話她不能再爭,不單身的確說得有理,若是不當(dāng)心傳了出去,倒像是她與承澤過不去。況且愿與不愿,事已至此,多說也無益。她只是不知為何總覺得承澤將來的妻不是個善角兒,這一回又添了個不能進京,曾經(jīng)的打算眼見著就是鏡花水月,便是有錢又能如何?那顧家的銀子最后還能落一分在桓兒手上不成?心里堵,又開口道,“靜香,你年紀小,不曾經(jīng)得什么事,我此番并非不想給承澤選個才女,只是這兩位小姐都是好門戶的清白女兒,究竟能差得了多少去?不如選個能與你我方便的,將來大家一處也好過日子。這十七小姐聽著就是個精明人,若是通情理還好,若是容不得人,可如何是好?”“所謂瑤琴仙曲,撫琴之人大多心凈,目無旁騖。十七小姐想來也不會是個太在意俗物之人,許是我等不通音律做不得知己,可淡水之交,也不見得會存心容不下。即便……當(dāng)真有此小心,二叔他……也該不會讓她為難我們?!?/br>“哼,”藍月兒苦笑,“怕只怕,你那重情重義的二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