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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靈堂寒氣森森,鬼浮魂飄……承澤有些怔,竟覺得自己一手造就,搬了那地獄十八層上來……“二爺,二爺,”執(zhí)事人叫,“時辰不早,將該封園了?!?/br>“哦……”承澤顧不得再多想,趕緊又在堂中巡視一遍,忽見門邊半人高的碼放,蹙了眉,“怎么搬進來這么多香燭紙錢?”“小的想著往后只大奶奶一個人照看香燭,多搬進來些省得奶奶再往耳房去。天冷,東西也沉?!?/br>“預備一些就是了,兩個多月,她早晚也得自己搬。如今這么放著,一旦走了水可如何是好?”執(zhí)事人一聽立刻卡了殼,是啊,怎么就忘了這些東西若燒起來可是大事,遂趕緊說,“是了,是了,小的糊涂了,這就搬出去?!?/br>承澤安頓好了堂中,正想找嫂嫂說話,卻見福能兒跑了過來,“爺!”“里間兒都安排好了?”“嗯……里間兒一應被褥倒都是極綿極厚的,可是……床上沒掛帳子,門上倒是有簾兒,可……可是沒有門……”“什么?!”承澤一聽,本就心燥,此刻便騰地躥上來一股火,“沒有門??門呢?”福能兒湊到承澤耳邊,“說是老太太吩咐給拆了?!?/br>“嗯??這是為何??”“一說是為了大爺附魂兒,不能用門擋著……”“閉嘴!!”福能兒話沒說完,承澤已是壓不住火,這怎么還越說越來勁了?!老太太當真信??明明知道都是那些所謂的陰陽為了騙銀錢信口開河?。∷麄冞@等人家竟逼著新寡如此守孝,若是在京城,不知該怎樣被人恥笑了去!他如今任由著不過是為了慰藉老人家,怎么竟是越弄越往邪處去?!“我這就去找老太太?。 ?/br>“爺!二爺!!”福能兒死死地拖著,“二爺,您容小的說完!這是面兒上這么說,其實……其實是為了不讓大奶奶總躲在里屋!這么些日子,只她一個人,沒人看著,她若為了圖暖和再不進靈堂,那還怎么守孝???”承澤一震,心頭那火竟似被一盆水撲地澆滅,只剩下沒燃透沒燃盡的憋悶……“不過,爺,我看了,那簾子用了雙層的,都是冬天極冷時才用的皮掛,說是姨奶奶親自張羅的?!?/br>“姨奶奶?”“嗯,”福能兒點點頭,“為著大奶奶封了嫁妝,姨奶奶還特特讓春燕jiejie給送來了大毛兒袍子和暖手兒。”“哦……雖則如此,還是多預備兩個炭盆才是?!?/br>“這個……”福能兒看了承澤一眼,又有些支吾,“說是……說是不讓燒炭盆。”承澤沒再問為何,多余的其實都是那一個答案,不能讓里屋太暖和,不能讓她太舒服,不能讓她還覺得人情暖……還留戀人世……“二爺,時辰到了,該封園了?!?/br>“哦,你們先出去預備著,我再跟大奶奶說句話?!?/br>“是?!?/br>承澤和福能兒轉回靈前去找靜香,卻發(fā)現(xiàn)那蒲團空空如也……“人呢??”“二爺,那兒,那兒呢……”福能兒手指著門外,聲音都發(fā)顫。承澤看去,黑漆的夜色濃得墨汁一般分不出天地,卻在這之間,一個白紗的身影,緩緩向園門去,辨不出她的腳步,身子輕的,仿佛在飄……承澤趕緊追了出去,“嫂嫂!嫂嫂!”她似聽不到,依然在往前,承澤不得不大步趕上,擋在她面前,“嫂嫂!你,你要去哪兒?”靜香看著眼前高大的人,努力辯,“二爺……”承澤一愣,二爺?“二爺,我哥呢?我怎么沒看到我哥?”她的聲音很輕,像是在自己低吟……承澤心一緊,“哦,慕,慕大哥今兒沒來。親家母身子不好,慕大哥只能等出殯那天再來。”“出殯……”看她像失了神,承澤不由得攥了拳,心恨她已是如此,自己竟還是在騙她,怎敢告訴她慕大哥多次來信,問及出殯,問及守喪,卻都被他們易家搪塞了去,只說百日道場做滿才出殯……“嫂嫂,我送你回去,時辰快到了?!?/br>她搖搖頭,繞開他,徑直往院門去。承澤不敢強攔,只得一路陪著,一路勸著,再抬眼,院門已近在眼前。“二爺,快些,時辰到了!”福能兒焦急地在門外招呼著。承澤見再攔不住,一步跨了出去,順手合了一邊門,轉身再合另一邊,眼看將閉,她突然伸手握了門邊,他趕緊把住,險些夾了她。低頭看那只手,那么小,白皙纖長的手指緊緊地摳著門板,暴出了泛青的結。他看著,等著,想她是不是該求一聲,可是沒有,靜悄悄的,像是門里已經沒了人……心突然不忍,只覺得該一把握了,帶她走……他慢慢地,慢慢地撫上那只手,好冷……他輕輕地掰,一個手指,一個手指,掰開,掰離……門,重重地閉了,鎖,哐當落定……他怔怔地呆在門外,手心依然是那鉆心的涼意,最后那一剎,他未及再看一眼她的臉,可他怎么覺得……她哭了……☆、第九章心緒難平“哎喲!二爺?。?!爺!!”福能兒一把甩了手中的劍,連呼帶喊地向承澤撲過去。再看那左肩處,只是眨眼的功夫銀白的袍子上已是殷了紅,他趕緊從腰里扯出預備好的巾帕給承澤扎著傷口,一邊嘴里要死要活的,“這,這是怎么說的?怎么把你給傷了!我,我真該死!真該死!二爺,你疼得怎樣,???這,這可怎么好,趕緊,我,我趕緊找大夫去……”“行了,瞎嚷嚷什么?!背袧傻橇艘痪?,待扎好傷,也收了劍,坐到了石桌旁。“二爺,別坐了!咱趕緊回吧!”“不妨事,就是破了點皮兒?!?/br>“這么些血,哪止破了皮兒啊??”福能兒越看那白衣裳上的紅印子越嚇人,“橫豎我這頓打是免不了了,若是再誤了上藥,別說老太太,就是青蔓jiejie也不能饒了我啊!”承澤懶得理他,自顧自拿起桌上的茶盅,福能兒趕緊攔了,“二爺慢著,涼了?!币贿吔o承澤重斟了茶,一邊還是念叨著,“您要是不想回,不如咱們去鎮(zhèn)上郎中那兒上些藥……”“嘖!”看承澤皺了眉,福能兒咬了咬牙也不敢再勸,可又實在心里犯嘀咕,忍不住說,“二爺,你今兒這是怎么了?往常教我也沒有這么讓著的,這回可是真家伙啊,刀劍無眼!再說,我沒練到那有把握的時候,根本收留不??!往后你要再這么著,我可……”“沒讓著,是你長進了?!?/br>福能兒撇撇嘴,“你快別哄我了!如今連賀老將軍府上的師父都招架不了你了,我算個什么!”福能兒湊近看了看承澤的臉色